第56章 【】(2 / 2)

四周已被魔息盡數侵染,天地靈氣被阻隔在外。殷璧越受境界限制,真元運行滯澀,劍勢施展不開。

方才一劍落空,不待再起勢,便猛然感覺後背一痛,如利刃入骨!

回身是來不及,殷璧越反手一劍向後刺去,卻只見眼前白影一晃而逝,自己就被一股輕柔的力量推了出去。

直直退到洞口才勉力停下。

才驚覺根本沒有什么利刃,不過是凝實的殺意。

定睛一看,洛明川站在他方才的位置。

沉舟透過那人的心脈,將人釘在地上。

濃稠的血腥氣彌漫了整個山洞。

一切只在電光火石之間,從殷璧越進來到魔修倒下,不過須臾,便塵埃落定。

殷璧越走上前,看見黑袍下烏黑的血跡大片大片的溢出來,而青白的面孔還停留在猙獰扭曲的表情上。

洛明川將劍抽出來,血花飛濺,他的手很穩,面上神色淡淡。

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塌陷枯萎,轉眼成了一具白骨,烏黑的血水滲進土里,再無蹤跡。

「師兄……」

洛明川轉頭,就見殷璧越怔在原地看著他,目光空茫,神色落寞。

他心中一驚,莫非是嚇到師弟了?

殷璧越垂下眼,目光落在洛明川持劍的右臂,那里有一道細微的傷口。血已經止住了,只是還有黑色的魔息,絲絲縷縷的縈繞著。

他說,「師兄,你受傷了。」

洛明川放下心來,笑了笑,「皮肉傷,沒事的。」

他真元運行了一周天,魔息已經散去,傷口完全愈合。只有白袍上被浸出了一小塊血色。在漆黑的夜色里若是不注意,根本不會發現。

殷璧越抿著嘴沒有說話。

如果不是自己最後沒有章法的沖進來,洛明川也不會因為分神看顧他而受傷。

「好了,我們走吧。」

殷璧越任由洛明川拉起他的手腕,一直走出山洞。

循著水聲,信步走到一條小溪邊。

銀色的月光下,潺潺的溪水流過山石,銀屑般的水珠濺在溪邊的青苔上。

洛明川開始洗劍,一邊笑道,

「師弟,你做的很好了。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都做不到這么好。」

殷璧越依然沒有說話。

他知道師兄是在寬慰自己。

但他還是覺得自己太沒用了。

就像每本x點文里,跟在主角身後蹭經驗傻x隊友,最後還要連累主角受傷。

他再次迫切的渴望變強,就像從學府回來的那天夜晚,也是這般清冽的月光下,他想要掌握自己的人生。

強大到至少洛明川與人對戰時,自己可以留在旁邊,而不是在看不到戰局的地方擔心。更進一步,可以並肩作戰,而不是成為他的軟肋。

洛明川第一次看見這樣沉悶的師弟。

以往雖然師弟話不多,但是相處日久,他已經可以感知他的情緒。

師弟為他擔心,這讓洛明川心中如暖流淌過,妥帖溫暖。但同樣更加自責——如果自己更加強大,強到可以全身而退,不會受傷,師弟便不會難過自責。

洛明川看著沉思中的殷璧越,不知道怎么開口寬慰。

鬼使神差的,他原本撩水洗劍的手抬起來,直接捏上了少年的臉。

觸手細膩滑嫩,上好的絲綢都不能比其萬分之一。

帶著清冷溪水的濕潤,像是浸在冰水里的羊脂白玉。

殷璧越驀然覺得臉上一涼,抬眼震驚的看著洛明川。

他這幅瞪大眼睛的驚訝表情,讓洛明川直接笑出了聲。又捏了兩下,才松開手,「師弟,你要是再不高興,我就要繼續捏你的臉了!」

殷璧越立刻捂上了臉。又覺得太扭捏丟人了,急忙把手放下。

一邊瞪著眼睛,自以為很嚴肅端正的說,「師兄!我再過兩年就加冠了!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言下之意是不能在像逗小孩一樣捏他的臉了。

洛明川輕咳一聲,正色道,「是,師兄知道了。」

他把手背在身後,指腹輕輕摩擦,好像還殘留著柔軟的觸感一樣。

但是經過剛才一鬧,殷璧越也不再沉悶,重新打起了精神。

他方才確實震驚,因為記憶中,洛明川還不曾與人開玩笑,褪去了平日持禮端正的樣子,好像……更加真實鮮活了。

但不管是怎樣的師兄,都是他的師兄。

而自己也會越來越強,就像師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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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藏古剎。

興善寺作為『佛門雙寺』之一,論起傳承與正統佛法,更在皆空寺之上。是天下佛修心向往之的神聖之地。

世間最接近佛的地方。

然而此處不是恢宏的大殿,也不是堂皇的佛光閣,只是一間偏僻的禪房。

古梁朽蝕,昏燈明滅。

案前坐著掐念珠的老僧,形容枯槁,眉目慈悲。

他將紙箋放在跳躍的燭火上,頃刻便成了飛灰,被窗戶里灌進來的夜風吹散,蹤跡再難尋。

就如他修佛多年,世事如過眼雲煙。

立在他身旁的灰袍僧人欲言又止,「師叔……」

老僧宣了一句佛號,緩緩道,「心有佛理,殺人救人皆是慈悲。掌院先生與無妄大師,也與我做相同的選擇。」

年輕的僧人垂下眼,「弟子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