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2 / 2)

劍聖和掌院先生在他們這般年紀,曾以小乘境和破障境聯手殺死一位大乘強者,已是不可思議的傳奇故事。

他們今日能與了觀過招到現在,縱然有人親眼所見也不敢相信。

但這不是分高下,而是要決生死。

洛明川睜開眼,四野是一片血海。

天邊紅雲翻涌,如烈焰灼灼,要將青天燒穿,風沙中盡是濃重的血腥氣。

殘破的旌旗,遍野的屍骸,奔涌的江水被血流染紅。各種功法神通余威猶在,使山河狼藉,土地焦黑。

他怔怔的看著一切,莫名覺得有些熟悉。直到一柄禪杖破風而至。

洛明川向後踏江疾退,然而禪杖過處,破江分水,揚起十丈風浪,轟鳴震天。

了觀站在對面的高山之上,眸中似有懾人精光,金紅袈裟獵獵飛揚。

他的身形亦如高山仰止。

洛明川心念一動,沉舟劍橫於身前,如長堤鐵索,攔江阻浪。

沉舟固然是當世名劍,也難抵聖人一擊之威,震開禪杖之後,直直脫手而出,飛落江底。

禪杖回到山巔,被了觀握在手中。沿途沖天巨浪跌落江中,波濤久久不寧。

洛明川身形已至岸上,然而面色蒼白,衣擺被江水打濕。瞳色驟變,了觀身下的山峰土石崩飛,巨石滾滾而落,轟然倒塌。

這里是道魔大戰之後的一處戰場遺跡。

在這個禪定境中,兩人以神魂意念相爭,了觀比被困在佛印金光大陣中更強。

他從高山之上走下來,身形輕若飛鴻,大地卻隨著他腳步落下而微微顫動。

他腳下的山峰雖然塌了,但他走來,就是一座高山。

威壓如山。

洛明川經脈寸寸炸裂,口中不可抑止的溢出鮮血,須臾浸透全身,終於支撐不住,跪倒在地上。

了觀站在他身前,居高臨下看著他。緩緩將手放上他頭頂。

佛堂之中,洛明川的臉色急速灰敗,而了觀枯瘦的身體竟然詭異的豐腴起來。

殷璧越心中大震,雖不可見他們交手,但也知眼下情形危機非常。再顧不得其他,倚湖劍便向了觀心口飛刺而去。

未觸及袈裟,就被狠狠震開,巨大的反震之力傷入心肺。

殷璧越倒在供台之下,只覺胸腔劇痛,眼前一片血色。

了觀神色漠然,眼底卻顯出微不可見的笑意。

這兩個年輕人根骨很好,他們的生命力足以讓他今日破陣。

可見天不亡他。那么來日必將修得不死不滅之身。

正在此時,地上的倚湖劍微微震動了一下,動靜低弱,連殷璧越都不曾察覺。

而禪定境中,在了觀腳下,瀕臨死亡的洛明川抬起了頭。

他本該虛弱至極,卻不知為何,此時眼神冷淡的可怕。

了觀對上那雙眼,大驚失色,欲抽身疾退!

卻已經遲了,他的修為飛速流失,順著手掌,瘋狂的灌入洛明川體內!

四野狂風忽起,地崩山摧,濁浪滔天。

了觀終於抽身,一退千里,嘶聲驚喝道,「莫長淵!——」

沉舟劍躍湖而出,殘影如風,比他身形更快,穿透心脈,將他狠狠釘在地上。

同樣是『天羅九轉』第八重,化他人修為與生命為己用。

但當兩者相遇,高下立見。

禪定境碎裂。

殷璧越以劍撐地,勉強坐起來。

只見了觀已睜開眼,眼底猩紅一片,口中流血不止,狀若癲狂,「可笑可笑!我沒死在臨淵劍下,誰知要死在魔頭手里——」

「我師兄才不是魔頭!」

佛堂劇烈搖晃,梁柱與牆壁開始坍塌。

洛明川仍雙目緊閉,殷璧越將他攬在懷里。他呼吸平穩,卻怎么也叫不醒,真元也探不進身體。

老僧口中血涌不止,他看著兩人,氣息了絕前,惡意滿滿的道,

「你不想讓他入魔,可他已經回不了頭了……」

整座金光大陣陣樞破損,興善寺地面裂開道道縫隙,寺中奔走慌亂一片。

殷璧越真元枯竭,重傷在身,縱然知道這里要坍塌,形勢險峻到無法估計,也無法帶著昏迷不醒的洛明川移動一步。

毀天滅地的震動與滿目煙塵中,他護著洛明川跌坐在佛堂角落,有那么一瞬間,他以為真的走到絕路了。

但是下一刻,一道雪亮的劍光劈開煙塵。

喧囂俱靜。

一聲清冽的少年音響起,言簡意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