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2 / 2)

看不破的事情,自然要斬破。心念一動,手中長劍愴然出鞘。

一道雪亮的電光撕裂天際,劍落下時,劇烈的刺痛像是要將他劈開。殷璧越直覺自己正面臨著神魂湮滅的大凶險,也直覺此刻離真相最近,絕不願這樣放棄。

疼痛使眼前景象扭曲,他看見了一個人,從劍光劃破的明亮中走來,手里拿著劍。

他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但那把劍他很熟。

臨淵劍。

不同的人,相同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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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雪原上,隕星淵下的洛明川也看見了一個人。

算起來第三次見面了,一點也不陌生。

第一次是在了觀的佛堂,第二次是被臨淵劍一劍穿心,生機飛速流逝,極度虛弱時。

由劍中來到識海的殘魂,掌握了他身體的控制權,吞噬了隕星淵所有魔物。而他意識昏沉,重回百萬前,看到了許多支離破碎的畫面。

無論是過往經歷的蛛絲馬跡,還是冥冥之中的直覺,都讓他生不出震驚。

第三次就是現在。

那人穿著繁復的黑色長袍,衣擺和袖口綉著金色陣法符文,像是華麗的藻飾。隨著他的走動,衣擺翻涌如海潮。

隕星淵戾氣魔息濃郁,足以支撐他顯出神魂的影像。原本就並非完整的莫長淵魂魄,又經歷百萬年漫長時間,與其說他是魔尊,不如說他是一絲殘留的意識。

不止面容,聲音也與洛明川有七分相似,只是語調散漫,像蘊藏著滿滿惡意,

「我就是你,還能帶給你更強的力量,更勝從前百倍,你不想要么?」見洛明川不答,他輕輕笑起來,

「長淵殿的陣法被觸動了。你還不與我上去,看看你的好師弟?難道你以為單憑現在的你,留的住他?」

洛明川沉聲道,「十年做不到的事情,我用百年來做。百年做不到的,我用一生來做。我與師弟之間,不用勞你費心。」

他被殘魂控制身體,直到對方將昏迷的殷璧越抱回長淵殿時,才被刺激的清醒過來。然後是無盡的後怕。

修行以來越境而戰,重傷瀕死,幾次九死一生他從未怕過半分。

但他怕自己會傷害師弟。

這個魂魄強弱捉摸不透,他試圖殺死對方失敗了。稍有松懈,一念之差就難以控制,洛明川打算將自己也封印在深淵,與之不死不休。

他為殷璧越療傷,由飛來的青翼鸞傳信,算好時間請人接師弟回去。交代滄涯山的大小事宜,只說自己尋了一處閉關,歸期不定。所有事情安排的有條不紊,心靜如止水。

「我們是合籍道侶,合法夫夫!就算要死也該死在一起!你敢拋下我試試看!」

直到聽見這句時再忍不住,用力親吻了殷璧越。

之後想來還有些愧疚,似乎弄疼師弟了。

與他們一路走來的經歷相比,這場告別太短暫,太倉促了。

只來得及落下一個吻。

那人見他沉思,嗤笑道,「一生算什么,他走了幾生幾世重回這里,你以為是來找你么?不過是一種修行歷練,為了得證大道而已。長長來路,恰好路過你。」

長長來路,歷盡艱險成大道。路過人間芸芸眾生,你也不過其中之一。

支離破碎的記憶片段在腦海中閃過,洛明川怎會不明白其中含義。

是又如何?難道因為這樣就要將人藏起來,折斷羽翼,縛上枷鎖,毀去師弟畢生修行心血,只為了一己私欲?

洛明川不否認自己對師弟的占有欲,卻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

他開始運功,黑暗無邊的深淵里憑空起風,吹得他墨發與道袍翻飛,

聲音依然平靜,「這次他要去哪里我隨他去。他從三千世界求道,我從三千世界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