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2 / 2)

「好了,我們上課。」

「萬物有靈,天地有陰陽,便生靈氣與濁氣,我輩修行者,無論靈修武修……」

這堂課很是成功,殷璧越不善言,但境界在,講起這種入門課,高屋建瓴,一通百通。

很多年後,小弟子們長大,到了下山游歷的年紀,不少人想起當日依然唏噓,「你敢相信么,我的修行入門啊,是真仙親自教的……」

然而眼下,眾人印象最深的,還是他那句,「我也很想他。」

在修行界,選擇結為道侶的不多,大部分人篤信求道孤獨,也不願與他人氣運相連,福禍相倚。

更有主張清寒苦修的門派,比如青麓,整個門派上下,極少看到眷侶。

濂澗的術法不講清心寡欲,前任宗主與亞聖曲江更是百年佳話,曾有一度門派中喜事連連,然而少年慕艾隨著漫長歲月消磨殆盡,兩看生厭,成了怨侶,甚至鬧出過一方隕落的事。於是便有了相識五年之下者不得合籍這條門規。

殷璧越在論法堂的話,很是引人驚嘆。因為這表明他們不僅合籍雙修,更打破了「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的道侶傳統。

殷璧越回去以後想了想,也沒那么窘迫了,反倒覺得秀就秀吧,以後大家都知道師兄是我的,省的遭人惦記。

畢竟我師兄長得好看修為高,性格溫柔會疼人,天下哪里找得出第二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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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別掌院先生與無妄大師,從學府出來的那天夜里,雲陽城燈火通明,樹影婆娑。

「我不願再等了,這樣拖延只會徒增煩擾,不如你我賭一場。」

魔尊如是問道。

問的是洛明川。

「如何賭?」

「賭我與他曾有百年糾葛,遠勝你們今生短短幾年。」

洛明川搖頭,「何必,你我一體,互為因果,哪里說的清楚?」

「不聽他親口說一句,我不甘心。」魔尊笑了笑,「若是賭輸了,我便與你融合一體。既然他心悅你,總歸會分我一點吧。」

在這一刻,他不像一生逆天而行的魔尊,只像某個所求不多的碌碌凡人。無論謀生還是謀愛,只要得到一點點就知足了。

洛明川沉默不言。

仿佛越過了時間洪流,看見百萬年前的自己。

以為能陪在意凌霄身邊便是足夠,心里想什么,全都不說。要的也不多,一點就好。

誰知氣運相克,陪伴都變成奢求,終致瘋魔。

「好,我答應你。」

「謝謝。」

現在的洛明川入定已久,坐照自觀到了關鍵處。

茫茫識海翻起驚濤駭浪,其上雲霧繚繞。不遠處孤島有一人負手而立,廣袖翻飛。

這樣的隱秘而安靜的境地中,他看著對方,如攬鏡自視。

「你可有遺恨?」

那人笑意淡淡,「何處生遺恨?一縷殘念留在劍中,百萬年如白駒過隙,只剩執念而已。」

駭浪浮天,轉瞬淹沒孤島,他的身形被巨浪打的渙散,「我一身殺孽業果,你渡劫時可要當心。」

洛明川道,「從此我便是你,你便是我。」

我的余生與你共享,你的殺業我來背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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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元運行緩慢,大量輸出時滯澀,大抵有三種可能,一種是自身靈脈狹窄……」

殷璧越第二次去論法堂講課。應眾弟子央求,這節答疑解惑。

正講到一半,無端覺得心慌,便停了下來。

他踱步到窗前,只見枝頭桃花初綻,鳥雀爭鳴。恰逢暖風拂來,落花飛入堂間,染衣留香。

好一派春光爛漫的景致。

眾弟子隨他望去,面露不解。

不待猜測出什么,天色倏忽間暗下來。有飛鳥凄鳴,野獸嗚咽。

窗外飛沙走石,狂風大作。濃密的陰雲從四面八方聚攏而來,風起雲涌間改天換地,整座滄涯主峰如墜黑夜。

殷璧越身形微虛,消失不見。

眾人狂奔出論法堂,驚呼聲接連響起,各式法器也亮了起來,

「怎么回事?」

「可是有敵來襲?」

舉目不見青天,唯見臨淵劍愴然出鞘,在陰雲中斬開一條通路,扶搖直上!

滄涯的鍾聲急促敲響。

濃雲之後,更有電光雷火,好似蘊藏著極為恐怖的力量。

一道淡漠的聲音遙遙傳來,清晰的傳入眾人而中,

「我道侶有事,今日的課改日再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