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現言劇]matche7(1 / 2)

蜜月結束,俞平庸在返程的航班上問古月感覺如何,古月一句話把他搞得哭笑不得,她以為他是問在床上感覺如何,她就直截了當地說:你沒有我想象那么老。

有時候古月確實傻得可愛,有時候是因為對俞平庸不夠了解,雖然他很喜歡開玩笑但他不可能在毫無私密性可言的飛機上問她那方面的事。

俞平庸在公司里給了茶茶一個很高的職位,高得有點出乎人們的預料,那個位置就是茶茶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茶茶的名字叫許吟茶,人美,頭發美,線條更美,追求的人雖多她都不屑一顧,性格里有著與她的美完全相稱的傲。俞平庸很享受她的傲,在公司里她比俞姿吃香,於是公司的風氣越來越歪,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新招聘進來的小姑娘用不了三個月都變得嗷嗷傲,一個傳染一個。

她們以為老大喜歡的是許吟茶的傲,其實大錯特錯,老大喜歡許吟茶,她這個人本來就傲,老大愛屋及烏,換個人在俞平庸面前傲一個試試,絕對夠那個人喝一壺的。

古月的職位比許吟茶低很多,有時業務上的交叉會把兩個人戲劇性地捏在一起,剛進門的新媳婦沒有不受氣的,許吟茶都快趕上人家婆婆刁了,可是她那么美麗,誰都不忍心恨她。

古月是藝術顧問,一周只需上一天班,有很多閑暇時間料理家務,此外,幫保姆照顧孝一也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這個小嬰兒長著一雙形狀像小蠶繭一樣的濃眉毛,臉蛋潤得像煮熟的鴨蛋清,臉型像極了一個人,黑珍珠般的大眼睛嵌在低低濃濃的眉毛下方總是顯得有點憂郁,觸目傷懷,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古月都不敢注視他的眼睛,可是每當她想孫文超想到無處躲無處藏幾乎要崩潰的時候,她就會跑進嬰兒的卧房抱起這個小肉團兒來,嬰兒一哭一鬧把什么都沖淡了。

現在她和孫文超已經斷得一干二凈了,她拼命地尋找和俞平庸之間的共同語言,為了和他保持步調一致她努力地學習打高爾夫和斯諾克,盡管她根本不喜歡這兩項運動。

有一天早上,她陪他打完球坐在場下休息,起初談論的都是打球的技巧,很自然也很開心,俞平庸忽然對她說:「其實你不用把自己弄得這么辛苦,我後半輩子全都可以等你。」

當時,古月堅若鐵石的心似乎蠕動了一下。

古月堅信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因為她已別無選擇,以前,她最討厭燒香拜佛了,可是跟著俞平庸去東南亞聽了幾次法會之後,她發現過去對佛祖的看法很錯誤,而且她驚訝地看見東南亞國家里幾歲的小朋友都虔誠地禮佛,並不是只有老人才信。

俞平庸把她從一種迷茫的狀態帶入一個更高更寬的層次,許多無法理解無法相信的事物在這個層次上都可以去理解去相信,比如說,輪回、因果、業力、鬼神……新婚的頭兩年,他幾乎把所有的時間和心思都花在她身上,無論走到哪兒都把她帶在身邊,在外人眼中他們是一對人人艷羨的忘年伉儷,可惜只有她知道是怎么回事,有時她眼睛盯著風景心里卻在想,假如自己能愛上他一點點就好了,哪怕只是一點點。

在無愛的婚姻里終老是種煎熬,古月慢慢地發現,人生的選擇很多,但無非是把一種煎熬換成另一種煎熬。他也能給她激情的夜晚,可是人若沒有了靈魂,*又算得了什么呢。當俞平庸收到古月的生日禮物時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古月樂意於討他片刻歡心,因為所能為他做的只有這么少。

佛祖似乎有意斷絕人的痴心妄想,後來古月又去過幾次玄機橋那邊的商業一條街,當買玉墜變成了借口,她卻意外地看見一枚和家里那尊佛像一模一樣的墜子,而她想見的人始終都沒有出現。

雖然時隔多年,一個可怕的夢境始終糾纏著她,夢里的情景應是在二十幾年前,母親還很年輕,陰冷的房間里擺著一張破舊的飯桌,繼父一腳把桌上的飯菜踢翻。破碎的碗碟,遍地的飯菜,暴戾的叫罵,凄厲的哭泣……已經變成一組符號化的意向在她的頭腦中永遠無法抹掉,那種無望就像給人判了無期徒刑,恐懼感支配著她從一個遙遠的北方城市遷居到上海來。

她害怕寒冷的天氣,總以為這座城市會給她終年的溫暖,這座城市里的某個人會給她終生的安魂……無數次夢醒時分,她很努力很努力地回憶才想起自己已是俞太太。俞平庸雙手抱著她,嘴唇碰著她的額頭,鼻息溫涼:「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她輕輕「嗯」了一聲,把臉深深埋進他的衣領,似有若無的登喜路藍調猶如清冽的冰雪初融在冬日的早晨。

俞平庸看看床頭櫃上的小鍾,八點四十分,上午市里有個重要會議,不去不行。今天是俞平庸的生日,不過他說他七十歲之前不做壽,不擺酒請客,古月想用年輕人的方式給他慶祝生日,一會兒古月要去超市買菜,中午他回來和她一起下廚,昨天晚上說好的。

夢境的余悸漸漸消逝了,古月說:「我沒事了。」

俞平庸看看她,說:「你用一分鍾把你夢里的情景給我描述一下。」

古月問:「為什么是一分鍾?」

俞平庸說:「因為九點開會,現在是八點四十,我和你說話這會兒已經八點四十一了,我用十五分鍾到酒店,兩分鍾的電梯,所以你只有一分鍾時間。」

古月不高興地說:「嘁,我還不告訴你了呢。」

俞平庸起身笑著說:「另外的一分鍾,你幫我扎領帶哈哈。」他說著把一條真絲領帶遞給她,這條領帶看上去跟他自己的襯衣和西裝還蠻搭的。

古月撅著嘴從他手里抽出領帶,邊給他扎邊說:「我夢見我後爸打我媽。」一句話說完的同時領帶也扎好了,扎得不松不緊又平又正,這一手最得俞平庸賞識。

俞平庸看看小鍾還有一分鍾時間,他躬身抱住她拍拍她的後背說:「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不會再來了,不要再想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都是你天天想的,好了,我走了啊,中午回來。」

「嗯……」

古月把他送到卧室門口,旋轉樓梯的紅木扶手垂下她蓬松卷曲的長發,輕柔的睡袍下擺中露出一雙玲瓏的腳踝。

俞平庸一邊下樓梯一邊囑咐道:「一會兒別忘了去買菜。」

「嗯。」

俞平庸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仰起頭,說:「快把鞋穿上!」

古月微笑地點點頭:「嗯,知道了,你早點回來。」

樓下的說話聲是重華的,俞平庸毫無拖沓地看了看他送過來的會議材料,然後就上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