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清穿劇]matche9(2 / 2)

倉央嘉措聽出她的話里話外都是為了他好,前幾件事倒容易,可就是最後一句,實難從命。

瑪吉阿米捧來一碗茶,遞到他手里,道:「少爺不是還有事嗎,喝完了茶,就快去吧。」

倉央嘉措欲言又止,將茶一口氣喝完,把茶碗交給她的時候,趁這個機會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什么也沒說就走了。瑪吉阿米從小窗戶里看著他的背影,心中千般難舍卻又希望他這一走不要再來。

倉央嘉措坐著馬車來到了巴桑寺,借著向五世班/禪請教經論的名義來探聽時勢。五世班/禪羅桑益西用最高規格的禮儀接待了他,師徒二人就座後當眾切磋教戒,在羅桑益西法師的身邊也有著數不盡的政界奸細,所以他們故意讓談話光明正大、字正腔圓,卻不是普通人所能聽得懂的。

倉央嘉措道:「上師,我最近悟得一首法偈,不知是否有所進步,希望上師給予開示。」

羅桑益西嚴肅地點點頭。底下的僧眾們有的豎起了耳朵、有的拿起了毛筆。

倉央嘉措即興誦道:「核桃可以砸開吃,桃子可以嚼著吃,今年結的青蘋果,卻酸倒了牙齒。」

羅桑益西知道他所謂的青蘋果是指那些非僧非俗的出家人,身在佛門心在俗,並沒有了脫生死證得法身,也沒有一顆清凈虔誠的心,貪嗔痴慢疑一樣也不想改,只圖現世的榮寵,不信因果,趨炎附勢,甘願為權貴效力,做背叛活佛的事,使得清凈的聖山變得像個巨大的囚牢。

羅桑益西沉吟片刻,輕輕睜開威嚴沉靜的雙目,對他說:「牙齒是尖銳的,舌頭是柔軟的,蓮座在吃青蘋果的時候,有沒有感覺到舌頭酸呢。」

倉央嘉措沉思良久,點了點頭。

底下的僧眾縱然懂得字面上的意思卻也無法領會羅桑益西的深意,這深意是直指倉央嘉措近來一些出格的行為而言的,意在告誡他在這種□□面緊張復雜的情況下,要扮演善於「和稀泥」的「舌頭」,不能再希求什么「勵精圖治」,更無法整頓教務,清除那些偽僧和叛徒了。

倉央嘉措知道這樣的教誨並不是軟弱的,而是以長遠的眼光來考慮的,所以他點頭。然後,他又說:「我還有一首法偈,請慈悲的上師予以開示:從東面山上來時,原以為是一頭麋鹿,來到西山一看,卻是一只跛腳的黃羊。」

羅桑益西知道他這是在說藏蒙之間的歷史問題,當初五世法王在世時,為了光大戒律嚴格的格魯派而壓制世俗化的寧瑪派,借助了蒙古勢力來幫忙,在達來汗時期,藏蒙之間的矛盾並沒有像現在這樣尖銳,達來汗死後,他的兒子拉桑汗繼位,脾氣秉性處處與藏王桑傑嘉措不和的他野心昭昭若揭,因康熙曾經責問過六世法王繼位一事,拉桑汗就死咬住藏王的這個致命弱點不令其有一刻喘息的余地。其實,若以羅桑益西這個方外之人的眼光來看,拉桑汗遠不及其父達來汗有韜略,藏蒙之間搞窩里反,正是康熙所希望的。拉桑汗讓藏王垮台,他自己也就離死期不遠了。而歷史真的證明了羅桑益西的這個判斷。

也不曉得拉桑汗為何要使勁兒地折騰,折騰到最後卻落得個身死為天下笑。佛教越是興盛的地方就越是有魔王留駐,這個拉桑汗可能是魔王附體了吧。

羅桑益西對倉央嘉措道:「麋鹿與黃羊都是猛獸的獵物,如果麋鹿逃不掉,跛腳的黃羊就更逃不掉了,若是被猛獸盯捎了,縱是麋鹿又有何用。」

偽裝的猛獸早晚有撕破偽裝的一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猛獸最後的命運是死在更尖利的獠牙之下。倉央嘉措連連點頭,心想,既然上師不看好這場政治和談,看來兩軍交戰是免不了的,唉,要打仗了,要亂了。

羅桑益西一直擔心倉央嘉措與藏王的關系越鬧越僵,不能團結對外,所以試探地問道:「又是一年春天來到,鮮花到了開花的時令,上面有沒有蜜蜂采蜜啊?」

倉央嘉措和藏王政治上的蜜月期早已過去,羅桑益西暗示他新的一春又來到了,這是極好的與藏王同仇敵愾、互助互利的時機,不知兩個人都意識到了沒有。

倉央嘉措想起仁珍翁姆的事,藏王咄咄逼人的做法令他心里很不痛快,就對上師暗示說:「凜凜草上霜,颼颼寒風起,鮮花與蜜蜂,怎能不分離!」

羅桑益西聽到此話感到十分惶恐,藏人內部不和怎么能共同打贏這場仗呢。他勸慰倉央嘉措道:「清水和濁水縱有天壤之別,隨時都可以摻和在一起,油和水卻永遠無法混淆。」

倉央嘉措知道他的意思,濁水指的是藏王,油指的是拉桑汗。如果要選擇傾斜方向的話,藏人是首選,這個道理他怎么會不懂,但他對明哲保身的上師羅桑益西本人固有的看法讓他聽不進去忠誠的勸告。他認為,藏王這個人太攻於心計,要想對於蓄發的事向他發出警告,只要直接進宮面談就好,興許他會聽從藏王的意見剔掉頭發,可是自以為圓滑的藏王不想正面得罪人,卻在暗地里對他的明妃動手腳,這不是藏族人的所為,更不為出家人所苟同。

這次倉央嘉措和羅桑益西見面,唯一在藏王的問題上沒有達成共識,他心里很不舒服,羅桑益西心里比他更為不安,無奈當著僧眾的面不能說得太直白,只好暫且按捺下去。

倉央嘉措坐著馬車回到了布達拉宮,侍僧們急忙前來稟告重要的事情。

「第司求見蓮座,已在日光殿中恭候多時!」

倉央嘉措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