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局 六 中(1 / 2)

指南錄 酒徒 2411 字 2023-02-28

迷局(六中)

大量的破虜軍戰士躍過倒塌的城牆,向興化城中心推進。被打成了驚弓之鳥的興化外圍守軍幾乎沒等雙方大規模接觸,就潰退了。正當破虜軍將士向沖向內城的時候,黑暗出,幾點寒光閃了閃。

沖在最前邊的幾個士兵身子猛地一晃,停住,掙扎著栽倒在地上。血從鎧甲下流出來,順著青石地面淌向兩邊的暗溝。

「有埋伏,大家小心!」王老實大喊著,一躍而起,撲到路邊一棵老樹後。他剛才站立的地方立刻出現了三支羽箭,尖利的箭頭碰得青石路面火花亂濺。

「點手雷,左前方,扔!」王老實一邊招呼弟兄,一邊從腰間摸出手雷,擦燃葯線甩了出去,隨著爆炸聲,左前方升起一個個火堆。燃料雜草後,露出一段長長的青磚牆。牆角處,兩個相鄰的磚石敵樓顯現了出來。

「他奶奶的,居然還有內城,我說外城的人敗得這么快!」王老實罵罵咧咧地喊道。一邊安排人手向後方匯報情況,一邊命令麾下都頭們將附近能點燃的一切草木點燃,免得自家打舉著松明的弟兄,不明不白成了對方弓箭手的活靶子。

殺人王索都在撤離興化之前,為了防止興化再次被大宋勤王兵馬收復,特意拆毀了外圍城牆,所以,蒲家兄弟,也把興化的防御重點放到了第二道防線上。沿著內城的四周,每隔十幾步,就修建了一個敵樓。有的隱藏在城牆內,有的就搭建在城牆之上。弓箭手躲藏在敵樓內,憑借瞭望口,封鎖敵軍的進攻路線。

由於興化城已經成為一座兵營,破虜軍的斥候沒能混進來,及時偵察到城內布防情況。所以攻勢在內城牆根兒下嘎然而止。而城內守將也沒預料到,他用以遲滯敵軍,為內城防守爭取准備時間的外圍防線,崩潰得如此迅速。准備不足的雙方都僵持在內城下,破虜軍無法向興化深處推進,左翼軍也沒能抓住有利時機,給對手迎頭痛擊。

「重甲兵,舉盾,一字防御。弩手,封住他們的瞭望孔。傳令兵,到後方去給老子催火炮。投擲手,給我把手雷塞到敵人屁股眼里去!」王老實觀察了一會兒,終於發現了對方防御布置上的缺陷。,在他的指揮下,一個營的各兵種迅速展開,擺出逐次攻堅的隊形。

五十多名重甲兵走到了第一排,舉起的包鐵木盾。他們是軍中第一批裝備了改良式明光鎧的士兵。這種由科技司綜合了西域弧形板甲和鎖子甲特點而研制出來的明光鎧,通體由回火後的細鋼絲編織而成,關鍵部位覆蓋著經水錘沖壓而成的龜殼型薄鋼板,可以最大程度地降低弓箭手對他們的傷害。所以,在攻堅時,重甲兵當仁不讓地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酒徒注:金屬拉絲起源於公元前六世紀的西亞。板甲技術出現最早出現於伊朗,龜殼型甲片可有效分散箭的沖擊力。」

明光鎧和巨型木盾組成的人牆慢慢向敵樓靠近,破虜軍弩手將身體貼在重甲兵身後,尋找著對手,將城牆和敵樓中敢露出頭來的敵軍放翻。在隊伍的最後,是專職的投彈手,身上背著一個毛竹做成的簡易彈射器,腰間挎著兩個粗麻布包,隔著布包,露出一顆顆圓滾滾的手雷。

弓箭向雨點一樣射過來,打在盾牌上,發出嘈雜的叮當聲。破虜弓快速回射,發出的弩箭打得敵樓亂石飛濺。雙方的弓箭手開始角力,慢慢地,躲在敵樓內得守軍,憑借高度優勢,漸漸占據了上峰。

幾顆手雷扔出去,打在敵樓壁上跳了跳,爆炸。黑煙散去後,敵樓上出現了一排小坑,白色石頭茬子露了出來,在火光的照耀下,發出慘亮的光。敵樓內的弓箭手頓了頓,迅速從驚慌中恢復過來。當他們發現磚石搭建的敵樓可以為自己提供庇護時,發出一陣得意狂笑,射下的弓箭更准,更急。

「啪」,一支畜足了力的強弩從碉樓射出,射穿了木盾。將防線打出了一個缺口。垂死的士兵在盾和弩組成的三角架上掙扎,雙手伸向黑漆漆的夜空。利箭緊接著從這個缺**進來,把幾個沒有配備重甲的弩兵射倒。

「不要慌,舉盾,補缺口。弓箭手,兩伙一組,集中力量封一個敵樓。」王老實大聲叫著,心疼得直冒冷汗。雖然第一標每個士兵都根據兵種的不同,配備了破虜軍不同制式的鎧甲,中了箭後不至於立刻死亡。但不斷增多的彩號讓士氣受到很大打擊。他這個營中有一半是從新附軍中補充過來的兵,戰斗力和士氣都沒有百丈嶺上的老兵強。長期處於劣勢,難免會出現全營崩潰的危險。

「王頭,能不能讓幾個弟兄護住我,靠近點兒」一個憨憨的聲音從擲彈兵隊伍中響起。王老實聞聲回頭,看見劉大椿有些蒼白的臉。

「我,我,我放過羊!」劉大椿結結巴巴地解釋道。他是進攻邵武的新附軍起義者,因為陣前倒戈,及時向破虜軍通報了頁特密實的突圍計劃,所以被授了個都頭的職務。但在王老實等破虜軍百戰老兵眼里,他們這些新附軍很受歧視,沖鋒陷陣全部放在隊伍中間。既不讓當前鋒,又有人在後邊監視著,避免他們崩潰時逃跑。

王老實狠狠瞪了劉大椿一眼,不太想接受對方的建議。對於這些補充兵的能力和士氣,他心里沒有多大把握。但眼前膠著的戰局又令他沒有別的選擇,猶豫了好半天,終於點點頭,吩咐幾個重甲兵用盾牌護住了這個主動請纓者。

在破虜軍弓箭手的掩護下,劉大椿一行慢慢靠近了前方的城牆。冒著頭頂的箭雨,劉大椿抬起頭,從腰間拔出了手雷,在把引火頭在鞋底上擦了擦,點燃了,待葯線還剩下一寸多長時,扔了出去。

塗過白磷的葯線在半空中冒出藍色的火苗,順著導火繩鑽進了手雷內。在敵樓瞭望口處,空炸出了一朵漂亮的花。繽紛的花瓣落地,敵樓里冒起了青煙,幾支手臂,無力地從瞭望孔處耷拉下來。

「好小子,夠種!」王老實大叫著,指揮弓箭手掩護著劉大椿向另一個敵樓靠近。敵樓里的守軍顯然也發現了危險的來臨,放棄正面的對手,把羽箭連珠般射向劉大椿,片刻間,兩個重甲兵受傷倒地。失去了庇護的劉大椿被壓到了角落里。

「重甲兵,給我壓過去。擲彈手,跟老子上去亮絕活!」王老實被徹底的激怒了,抱起幾顆手雷,一個箭步竄出了隊伍。身子三晃兩晃,消失在城牆根兒底下。他麾下的幾個隊長見狀,趕緊組織人手掩護,十幾個重甲兵冒死沖出本陣,在敵方的射擊范圍內以盡可能的速度移動,盡力吸引對方的注意。

敵樓中的弓箭手注意力被重甲兵吸引了,弩箭亂紛紛射在明光鎧上。有的被板甲彈射出去,有的蒺藜一般扎在鎖子環扣內。受了上的士兵哼也不哼,強忍著疼痛跟上隊形。在平日的訓練中,教導營曾經用草靶為他們演示過,在箭雨下組隊防御和獨自逃生的生存幾率差別。團隊即是生命的原則和初級識字本上那些為尊嚴而戰的道理一樣深刻地印在了這些士兵的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