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身世(1 / 2)

四叔 月上無風 2667 字 2023-02-28

「大當家!?」見人忽然墜池,楊老急急喚道。

「喊老子做什么?」太平山脈新的主人——留著一臉亂糟糟絡腮胡子的夏風起身,長長地伸了個懶腰,「老子不找根樹枝去割斷繩子,還由得她說出一番話來將你堵得無話可說?」

「可是……」楊老一陣羞惱,本想說祭潭的儀式還沒舉行,但眼前這主最最行為不羈,哪里會循規蹈矩辦事?怕是到時又惹得他不耐煩。反正事已至此,也無計可施,他便就此停住不語。

「沒『可是』了吧?」夏風一挑眉,拍了拍他肩,「楊老辛苦了!」又轉向還沒完全回過神猶自安靜著的人群,振臂一呼,「罪人已祭潭,大家歡呼吧!」

眾人經他點醒,歡呼聲由小漸大,逐漸響徹山谷。而一片歡呼雀躍中,夏風則又伸了個懶腰:「老子困了,去睡了,你們也各回各家吧!」

楊老不得不再喊住他:「可是大當家,這些侍衛還沒沉潭!」

「沉個鬼!」夏風回頭瞪他一眼,「萬一他們中間有哪個能人異士跟著下去了,把那皇長孫救起來怎么辦?」

楊老語結:「那……該如何處理?」

「先扣起來再說吧!」夏風一揮手,留給眾人一個瀟灑的背影,轉瞬就消失在人群的視野內。

而如果有人能跟上他的輕功,就能看見他只是沿著湖邊走上一段後,便忽地往湖心一躍。

不過激起小小的水浪,就很快地隱入了夜色下一片沉寂的潭水。

跳進潭里後,夏風一面往湖底猛扎,一面從懷里摸出一個木匣。打開,盒中一粒雞蛋大小的夜明珠頓時釋放出幽幽的光明來。潭水清澈,借明珠之光便幾乎能看到潭底風景。

夏風辨明方向,朝著來處游去,很快,就尋覓到了那個雙手被縛住的瘦小身影,懸浮在那里,慢悠悠地往湖更深處而去,原本扎起來的頭發或許是入水時被沖得散開來,四散漂浮,仿佛水草隨波伸展九鼎軍師2全文閱讀。

看到了她,夏風便朝著她加速,一把將她腰攬住,又一度換了個方向潛走……

今夜無月,寒潭便顯得尤為可怕,仿佛一個深洞,擇人而噬。而這般死氣沉沉的水面,卻猛不丁冒出了一個「沒有臉」的人頭,手上還托著一具「屍體」,「氣勢洶洶」地步步走上淺灘。

幸好已是夜深人靜,淺灘外又是個小樹林,並沒人看到此情此景,不然,恐怕世上又將多一個被無辜嚇死的冤魂。

「那臭老不死的那么啰嗦,多耽誤這些時間,不知還能不能活……」夏風罵罵咧咧地將手指按在翟羽頸後,感覺到輕微的起伏後,又微微笑出來,立馬在一塊大石上坐下,倒過翟羽,將她的胸腹放在自己膝蓋上一頂,掌心則順著她的背運功推拿……寂然如死屍一樣的翟羽就此猛一抽搐,嘔出聲來,從口鼻嗆出不少潭水。

夏風將她仰面朝天攤在地上,看她蜷著身子猛烈的咳嗽,眼睛剛睜開一線似是看了一眼他,便腦袋一歪又昏了過去。

他蹲下身來,笑著抓起她手腕,說:「對不住,委屈你了,本來是可以在潭底就讓你好過些,不過老子不親男人……」

「人」字還沒完全出口,喉嚨便像被什么東西突然卡住,夏風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小子」……

居……居然是個……丫頭?

**

翟羽被噩夢魘住了。

夢里,她仿佛被浸在冰涼的水中,靜靜地漂著,只是四肢都不能動彈。

突然,眼前出現了一雙冷漠至極的眼睛,正帶著輕蔑地看著她,而往下便是揚出諷刺弧度的薄唇,輕描淡寫的問她:「翟羽,你怎么還是那么沉不住氣?」

隨後又是那么明顯的冰冷失望:「你覺得,那件事是能隨便講出來保命的么?說出來,你依舊只有死……」

那個「死」字吐得那么輕,甚至帶著點溫柔,可她卻只覺得寒涼徹骨。而原本平穩包裹著她的冰水,忽地直直倒灌入她的口鼻,她想驚叫,卻只是徒勞地讓更多水進入,她想掙扎,手足卻被緊縛……

而那雙無情的眼睛,就這么安靜的,安靜的看著她痛苦……在她垂死的前一刻,轉身離去。依舊是那個淡如修竹的背影,那么疏離……

「不……不……不要……」

提著兩只才獵到的山雞進入山洞的夏風,所看到的就是翟羽四肢綳緊,連喚「不要」的場景。他丟開手上的雞,兩步跨過去,蹲下來,輕輕拍著她的臉頰,問:「喂,喂,你怎么了?醒醒……」

他話還沒問完,衣領就猝然被一雙小手抓在手里,拉著他往稻草堆多貼近了兩分,而小手的主人則開口大喝一聲「走!」然後猛地睜開了眼。

夏風近距離和那雙烏溜溜的純凈眼眸對視,然後用在她雙手襲來時本能想擒住她手腕的右手指了指領口,笑著說:「你這樣抓著,我怎么走?哦……我明白了,加上你之前喊的『不要』,是『不要走』的意思吧?如此便可以解釋了。」

翟羽回過神來,松開手指,順勢一把推開了聒噪不休的他,綳著小臉冷冷問:「怎么會是你?」

夏風就著她推力,往旁邊瀟灑一坐,笑道:「我把你從潭里撈起來的呀。」

翟羽冷笑:「你有病?」

夏風一貫是噎人那個,可這時也不得不承認自己被她給噎著了,一時言語不能:「你……」

「昨天把我打暈帶回山寨的不是你?」

「唔……不是昨天了,」夏風很認真的出言提醒,「你昏睡了兩天,所以應該是上前天的事女配的悠然重生。」

「反正是你,」翟羽無所謂的笑著,用手撐地緩緩坐起來,諷笑著看他,「用暗器割斷繩子害我墜水的也是你吧?之後你又去湖底撈起我,不是有病是什么?」

「你口渴么?」夏風不回答她的問題,指了指她的嗓子,「聲音好難聽。」

翟羽只是抿緊嘴唇,不看他,不說話。

夏風搖著頭起身,走到山洞口將和山雞一起帶回來的水囊打開,再走回來遞給她。

翟羽猶豫了下,還是伸手接過,默默的喝起來。

夏風看著她表情倔強地「牛飲」,長嘆一聲,「你果然不是個一般的女孩子……」

「女孩子」三個字剛出口,他便清楚看到翟羽那雙清澈的眼中驟然升起的殺意,連忙往後急退三步,避開了翟羽的雙手鎖脖。

翟羽丟開水囊,本能想去找小腿上的匕首,卻摸了個空,只能順手在地上撿了根用做柴火的枯枝,指向夏風,厲聲喊道:「你怎么知道的!?」

夏風有些好笑的看著她拿枯枝指著自己的樣子,雙眼瞪得圓圓的,呼吸急促,神色緊張,像只被逼入死角卻想負隅頑抗的小獸。

忍住大笑的沖動,他清了清嗓子,對准備用枯枝刺過來的翟羽說:「你確定你手里的東西可以當武器?尤其在你武功差我那么多的情況下?」

翟羽緊緊攥著手上的樹枝,憤然怒視他,咬緊牙關不說話。

「唉,我是救你出來的時候把脈知道的,」夏風見她這般模樣,終是不再逗她,出言解釋。

「你冷靜點,我又沒有占你便宜。你看你衣服不也是原來那套?老子都沒敢給你換!拼著讓你發熱的危險,任你穿在身上等篝火熱度慢慢給你烘干……後來可添了不少麻煩。還好老子醫術過人,不然你這條小命哪里收得回來?」

聽到這里,翟羽忽地出口問他,「你為什么救我?」

夏風的眼睛因為這個問題而亮起來,揚唇道,「知道了可別又要打要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