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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睡前夜聊時間,宋月明說起下午李小燕來家里拍門的事:「她只拍門不說話,我還以為是什么人呢,神神秘秘的嚇死人。」

「你不用跟她多說,她跟媽吵過架,我就和魏擁軍關系還行,其他都不用管。」

「為什么吵架啊?」

衛雲開想了下,就在宋月明他不願意說的時候,他遲疑開口:「好像是她偷了家里一只母雞被媽逮住,就是沒抓現行,因為這個吵了好幾次,後來魏擁軍宰掉他家一只剛開始下蛋的母雞給媽送過來了。」

「又吵了沒?」

他啞然,坦誠:「吵了。」

宋月明喃喃:「不吵才怪呢。」她也算明白王寶珍說的魏家就魏擁軍一個實誠孩子是什么意思了,剛下蛋的母雞給宰掉,哪個主婦不心疼?

「那李小燕為什么還讓魏擁軍跟你來往啊?」這些天她發現,衛雲開在村子里人緣不錯,但最得眼緣的估計只有魏擁軍。

「他媽管不了他,他性子比較拗。」

「你們倆怎么玩到一塊兒的啊?」這兩人的性格就不像是一條道上的。

衛雲開翻身攬著她:「我剛來的時候村子里小孩兒經常跟我打架,在那之前我幫魏擁軍寫過一頁數學題,他幫我打架,臉上還掛了彩,後來就跟人一起打架了。」

宋月明腦補了一下畫面,這段友情的開端可以一句話總結:學渣的報恩。

她被自己的腦補逗的咯咯笑,衛雲開等她笑完,才沉聲道:「要是李小燕做什么不對的事,你就告訴我。」

「咦?好呀。」也太聰明了吧。

「不過,我覺得你都結婚了,就算她和她娘家侄女看上你,還能做出什么事兒呢?我還沒見過這么深情的人呢!」

衛雲開緩緩收緊握在她腰間的手,語氣漸漸危險:「你胡說什么呢。」

「啊,我是說她娘家侄女看上你,並沒有別的意思,我錯了。」宋月明認慫認的無比干脆利落。

黑夜里,宋月明只聽到一聲略微高冷傲嬌的輕哼,她踩著他的腿從被窩里向上竄一點,准確無誤的親親他——的鼻子。

失算。

宋月明鍥而不舍的向下一點,成功在他唇上啃一口。

柔軟溫潤的觸感,讓愣怔中的他回過神,按住她的肩防止她繼續作亂:「別亂動。」

宋月明乖乖不動,卻不想義正言辭阻止她的人慢慢將手放在她頸後,准確找到她雙唇的位置毫不猶豫的吻上來。

「你這算什么?」

衛雲開摩挲著她的臉頰,帶著笑意道:「可能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宋月明的回答是在下巴上再咬一口,轉過身准備睡覺,身後的人跟過來,貼在她背後非常乖覺。

「你說我要不要做點什么?」

衛雲開稍稍側開身,狐疑的問她:「你要做什么?」

宋月明絲毫不知道他想歪了,而是鄭重其事的商量:「我天天在家閑著沒事干,我要不要找點什么掙錢的買賣,你覺得幫人打毛衣怎么樣?」

其實她並不想。

意外的是,衛雲開也直接否決這個提議:「不行,太累還掙不了幾個錢,加上都是鄉里鄉親的,很麻煩。」

「那我做什么?」

「錢不夠花?」

宋月明眨眨眼,反正黑暗里他也看不到自己表情,眼睛里可以充分表達她對金錢的喜愛,說出口的話倒是一派淡定:「沒有啊,我們進城回來錢就沒動過了,還是那些,不過誰會嫌錢多呢?」

「……確實,不過我現在在鄉里,農機站也沒有合適的崗位,等年後我幫你看看?」

「不要,我不想坐班。」

宋月明覺得拒絕的太快,補救一句:「我是不是事兒多?」

「沒,你想做生意?但現在做生意都要偷偷摸摸的,你一個人出去不好辦,先別著急,等有合適的咱們再商量。」

「好。」

既然結婚了,宋月明喜歡什么事都商量著來,她自己也有主意,但不得不說衛雲開的態度每一次都讓她驚喜。

宋月明喜滋滋的轉過身,在他懷里膩歪。

「……月明。」

「嗯?」

「你不要鬧我。」

「唔,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然後,第二天早上宋月明就沒能起床做早飯。

衛雲開自己做好吃完,臨去上班前來叫她:「該起床吃飯了,飯在鍋里。」

宋月明眯著眼睛從被窩里伸出一只手晃了晃,再縮回去,衛雲開也沒有一定要她起來,出門前虛掩上堂屋門,沒開新院大門,從老院離開。

但其實他走後宋月明也沒有睡太久,迷迷糊糊聽到老院有說話聲就迅速起床穿衣服,等梳好頭發洗了臉,剛擦好雪花膏,馬鳳麗就象征性的拍拍門,進來了。

「弟妹還沒吃飯呀?」

宋月明笑笑:「起得早沒胃口,一會兒就吃。」

馬鳳麗挑了挑眉,促狹道:「這大清早的咋沒胃口,弟妹,你該不會是有了吧?」

「二嫂,你瞎說什么!」剛結婚半個月就有孕期反應,這什么意思?婚前不檢點?在這年代發生這樣的事能被人吐沫星子淹死。

宋月明冷了臉,馬鳳麗一愣,連忙賠禮:「我就隨便說說,不是故意的,弟妹你可別放在心里!」

「嫂子來干啥?」

馬鳳麗仍舊賠笑:「這不是來咱媽這兒坐坐,看你沒出來,找你說說話。」

這就是和公婆住得近的壞處,有利有弊宋月明不想吐槽什么,去廚房盛一碗紅薯大米湯,衛雲開早上炒的醋溜土豆絲,切的粗細不均,但炒熟味道還可以,她又拿出來涼拌海帶絲佐餐,自顧自的吃飯。

馬鳳麗也不覺得尷尬,四處看過又跟沒事兒人似的,在宋家時,也經常有人來串門,黃梔子邊做事邊跟人家說話,啥也不耽誤,但很少有人在人家吃飯的時候直勾勾盯著看,宋月明只把馬鳳麗當做飯店里圍觀的閑雜人等,吃的心安理得。

「弟妹,老三去上班了?」

「對。」

「那你自己在家都干啥,讓你去俺家串門你也不去,我只能天天往這兒跑,弟妹,你可別嫌煩啊!」

宋月明笑了笑:「煩啥,嫂子之前不是還說家里忙的丟不開手,咋有空來我這兒?」

馬鳳麗長舒一口氣的樣子:「這不是忙完了,想歇歇。」

二人日常客套兩句,宋月明從吃好早飯將剩下的小菜放到櫥櫃里,端著碗去廚房洗碗,馬鳳麗跟過去看見桌上新的擀面杖,也問一句。

「弟妹,你前個兒是不是去城里啦?我還想著讓你幫忙帶點東西,就那一兩天沒來老院,就給錯過了。」

「咱這離縣城又不遠,嫂子你還不是想去就去,人家那離縣城幾十里地的想去才難呢。」

馬鳳麗暗暗皺眉,新媳婦看著年輕說話滴水不漏的,她咬咬牙,只好硬著頭皮開口:「弟妹,我問你個事兒?」

宋月明洗好碗擦干凈,扭頭看她笑的陽光明媚:「啥?」

「你跟老三手里有點閑錢沒?我手里沒錢了,你能借我點不?」

「嫂子你凈跟我開玩笑,你手里能缺錢,我咋不信?這才秋收分了糧食吶!」堵人借錢的辦法:先給人哭窮再把人抬的高高的。

馬鳳麗尷尬的笑笑,兩手不自在的在衣襟上搓了搓:「家里三個孩子吃飯,加上我跟愛軍,根本沒啥閑錢。」

「嫂子你借錢干啥?」

馬鳳麗還以為有門兒,立刻熱情的說:「弟妹,我借走不出一個月肯定還給你,其實就是借走充個面子,我娘家兄弟不是要定媒,女方要二百塊錢的彩禮,俺媽朝我開口,我這手里是真沒錢,弟妹,你借給我五十,等俺弟弟結婚,女方把彩禮帶回來,我立馬把錢還給你。」

宋月明只思考一秒就搖頭:「嫂子,我沒恁多錢。」

「咋,老三沒把錢交給你,讓男人拿著錢可不靠譜。」馬鳳麗強撐著笑臉,故意裝得很嚴肅。

「再說,就五十塊錢,你不可能拿不出來,弟妹,你就幫幫嫂子唄,我不能看著兄弟娶不上媳婦啊!」

「嫂子,我沒錢也做不了這個主,要不你讓二哥找雲開要吧。」宋月明毫不遲疑的推鍋,馬鳳麗指定是背著魏愛軍來給娘家兄弟借錢,說得好聽很快就還,誰知道女方會不會把彩禮帶到婆家?拿閨女彩禮給兒子娶媳婦的人家到處都是!

萬一,馬鳳麗借錢不還,宋月明找誰說理去?魏愛軍能替小舅子背債?何況王寶珍早就不滿意兒媳婦貼補娘家,她借錢出事還會落埋怨,再說馬鳳麗從一開始表現出來的性格她就不喜歡,她又何必替人家擔風險?

魏家兩個兒子都是賣力干活的、看起來還算老實,有魏根生和王寶珍的基因在兩人也不會壞到哪兒去,只要魏愛軍願意為小舅子開口,衛雲開借出去一兩百宋月明都不會有意見。

馬鳳麗一臉失望:「弟妹,這點小事你都不幫嫂子?」

要是魏擁軍同意借錢給娘家,她犯得著跟這黃毛丫頭開口借錢?

宋月明聽到老院有人來串門的說話聲,回屋拿出來已經有雛形的毛衣,帶上堂屋門向外走;「二嫂子,咱去老院坐著說話吧。」

真去老院,讓婆婆知道肯定是一頓數叨,馬鳳麗有點怕,連忙說:「弟妹,這件事可別告訴咱媽。」

宋月明點點頭,兩人走出去果然看到三四個老太太身前都放著半袋的麻包,里面是各家分到手的花生,帶著自家小板凳,坐在魏家有大太陽的地方,剝花生外加聊天,瞧見宋月明出來,不約而同露出善意調侃的笑容。

「新媳婦會打毛衣啊?」

「寶珍,你家小兒媳婦長的真齊整。」

王寶珍笑的與有榮焉,指指另一條空著的長凳,讓兩人坐下,宋月明喜歡聽老人家八卦聊天,大概是奶奶帶大的緣故,可以聽到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比跟馬鳳麗說話有意思的多。

馬鳳麗很有眼色的幫王寶珍剝花生,花生殼稍硬,剝的多了大拇指會疼,有人想個法子,折一截荊條再從中折斷卻不讓它斷開,將花生放入其中再稍稍用力花生殼就能裂開,能省不少力。

宋月明幫著剝過一次,就不想再做第二次,王寶珍不是看不出小兒媳婦嬌氣,不過人家也在做正經事,她也不在意宋月明有沒有幫忙,但馬鳳麗來干活,她就狐疑的來回打量,要是不做啥虧心事,二兒媳婦最會逃滑很少幫忙干活。

這八卦的場合不適合質問兒媳婦,再說要是有事早晚能知道,王寶珍專心沉入和人聊天八卦。

宋月明沒出門兒前,黃梔子和人聊天總要背著她,大概是怕說到什么不該她這個小孩子聽的黃爆話題,此時在場的都是已婚,沒什么不好意思說的。

「王進不是不能生,他媳婦咋懷上的?」

「嘖,你還不知道,王進家媳婦經常去村東頭魏啟忠那兒。」

「唷,那這孩子像誰?」

「等生出來就知道了。」

小半晌的功夫宋月明就知道這魏水村誰家夫妻間有生育問題孩子不是親生的,誰家孩子嚇著有偏方叫魂,誰家老人下葬前守靈時、不放心家里人要回來「看看」在靈堂現個影子,誰家老太太准備的壽材最好,誰家閨女待嫁誰家兒子想媳婦,誰是上門女婿經常打媳婦。

不得不說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看起來不吭不哈的人肚子里知道的事情一點都不比別人少。

到飯點,宋月明准備回家做飯都覺得手上毛衣沉甸甸的,凝聚著八卦的重量。

中午飯她早就想好要做什么,昨晚睡前她活了點面放在鍋里發酵,天氣太冷,面團借著熱灰余溫到中午剛剛發好,昨天切好的沒調味的海帶絲還剩一些,鍋里放點油把海帶絲放進去加鹽和辣椒翻炒,海帶絲盛出來,再把活好的面揉搓光滑再切成均勻的劑子,用擀面杖擀開,把海帶餡料放進去,跟包包子似的包好收口,再擀成一個圓餅,鍋里加一點油,海帶餅放進去用小火炕熟就能吃。

宋月明做了十來個,再做碗蝦皮冬瓜湯,午飯就可以美滋滋的吃一頓。

吃過午飯,宋月明推開雜物間的門看看昨晚衛雲開帶回來的草魚還活著沒,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弄到的,那么遠帶回來魚還是活的。

衛雲開手里的錢不少,但他在農機站上班不過兩年,他怎么攢下來這么多錢的?

宋月明肯定衛雲開有別的掙錢的法子,說與不說,她早晚都會知道的,而且她覺得這人也沒想瞞著她,應該很快就能知道了。

傍晚,衛雲開下班回來還帶回來一個驚喜——一台稍顯笨重古老的收音機。

「這東西怎么用?」宋月明不是裝傻,而是真的沒看懂怎么操作。

衛雲開指給她開關的位置,再教給她怎么調換頻道,同時解釋:「這里收到的頻道不多,能聽的也不多,不過解解悶還是沒問題的。」

收音機打開,這個年代特有的播音腔傳出來,介紹的是一段評書,和這里截然不同的聲音。

「太好啦!」宋月明的開心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