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歸帆最後會考上最好的大學，而他憑著當時的成績，可能只是考上了一所二本。說起來要不是宋歸帆的話，他可能根本考不上後來有名的大學。

不過，這樣的兩個人，一開始是沒什么緣分的吧。

那是他強求來的緣分，將他和宋歸帆硬生生綁在一起很多年，後來他放棄了，緣分就斷了。

這大概是池飛恬最介懷的地方。

他說不在意是假的，他一直想，為什么宋歸帆不能主動一點呢，為什么宋歸帆不能愛他多一點呢？

池飛恬神色微暗，笑著說：「也不算特別有緣，高中大學都在一所學校的人多了去了。」要是有緣，他和他現在就在一起了。

正如他對小學生說過的那樣：好馬不吃回頭草。

可是——

宋歸帆淡淡道：「但是像我們這樣會一直在一起的卻不多。」他閑閑地靠在沙發上，高空玻璃折射進來冬日的陽光，落在他臉上，讓他半張臉明亮半張臉稍黯，看起來十分立體清雋。

「嗷！」池飛恬突然叫了一聲。

唐沁湯勺差點掉在地上，拍了拍胸口罵道：「池飛恬你叫什么啊？嚇死我了。」

池飛恬沒說話，低頭尷尬地吃了只龍蝦肉。

——宋歸帆在他大腿內側揉捏了一把，飛快地縮回了手。

簡直了！

宋歸帆這貨！為什么要學他？

高中的時候每當蕭玉請病假回家了，池飛恬就會興奮地坐到宋歸帆身邊去，趁著上課的時候對他百般調戲。

暑假補課的時候，兩個人高個子坐在最後一排，那時候宋歸帆已經家變了，便在學校宿舍里住，池飛恬每天中午回家後會帶一兩只橘子或者火龍果過來，下午上課時偷偷剝開，上供給宋大校花。

場景一：

宋歸帆認認真真聽課，池飛恬在下邊豎著書睡大覺，等到下課了，再死乞白賴地央求宋歸帆給他講一遍。宋歸帆默默擦掉自己課本上小池流下來的口水，丟給他一個冷眼，再高冷地拍一下他的頭：「這道題已經講了三次了，再不會就不要坐我旁邊。」

場景二：

宋歸帆認認真真聽課，池飛恬精神很好，聽了十分鍾的課，開始心猿意馬起來。找了塊鏡子，從反光中偷偷摸摸地盯著宋歸帆看，在課本上亂畫一通，五分鍾後，將鏡子扔了，直接趴在桌上側過頭痴漢臉，再五分鍾後，又睡著了。

請看場景寫一篇男男同人文不得少於五百字[刪]什么鬼。

……

就這樣廝混下來，池飛恬居然最後和宋歸帆考上了同一所學校。

原因大概是因為……

宋歸帆說，考到前三百名可以牽一次手，考到前一百名可以抱一下。

池飛恬眼巴巴地問：「那親親呢？」

宋歸帆頓時臉紅得像番茄一樣，冷冷背過身去，丟下一句：「除非你成績超過我。」

「……」

池飛恬，卒。

池飛恬想到了這些，宋歸帆明顯也想到了，現在的他臉都不紅一下，眼睛直勾勾地朝池飛恬盯過來。

#果然男大十八變#

唐沁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話說，我剛才跟小池講了好多關於老板你的事情，沒想到你們原來認識啊哈哈哈！」她干笑幾聲。

這巧合的人生喲，她剛才還對池飛恬抱怨了一大堆奇葩老板的奇葩事跡，沒想到池飛恬跟老板的交情比跟她的還深！[蠟燭]

完蛋了，萬一老板知道自己說他高冷♂面癱♂奇葩♂以及對自己有意思……

不用想了，工作沒了。qaq

「說我什么？」宋歸帆似笑非笑。

池飛恬一瞥他就知道他想哪兒去了，肯定是以為自己對他念念不忘，追著唐沁問他的消息呢。

池飛恬翻了個白眼。

好馬不吃回頭草，宋歸帆想要追他，一定要經過九九八十一難……

池飛恬的手機突然震動一下，他瞥了眼宋歸帆和唐沁，偷偷在身側看了一眼，是楊花露發來的信息。

楊花露：怎么樣，相親進行得如何？

池飛恬：=l=遇見宋歸帆了。

楊花露：hhhhhh三人游啊，那酸爽，賀電。

池飛恬簡直憋屈得要死，匆匆用簡短的語言把宋歸帆有可能就是孫悟色的事情講述了一遍。要說那批磚可能是宋歸帆送過來的沒問題，但一直在網上痴漢自己的怎么可能是宋歸帆呢？說不定是他們公司哪位員工的惡作劇……這個才具有最大的可能性。

楊花露文藝（裝b）說：你有沒有想過，你和宋歸帆的根本原因，在於——你不相信愛，他不會表達愛呢……

池飛恬愣住。

楊花露：要不你直接問唄。

池飛恬：那怎么行……萬一不是，我豈不是很丟臉？

楊花露：要不你偷偷把他手機偷過來？

池飛恬：也不行qaq他手機在他衣服口袋里，我現在一摸到他就緊張，無論是摸到哪里qaq

楊花露：要不你先摸他褲襠把他摸緊張，然後下手！

池飛恬：……滾。

楊花露：那只能采用最後一個辦法了！

池飛恬：什么？

「嗷。」

唐沁皺著眉抬起頭來，說：「小池，你吃飯能不能安靜點？！我還是個女孩子呢，你紳士一點。」

她這話一出，旁邊座位上的一對小情侶也輕飄飄地投過來目光。

池飛恬有苦不能言，捏著手機的手匆匆將手機塞進口袋里，默默地夾了根苦瓜，另一只手縮在桌子底下，拼命地將宋歸帆那只手弄下去。

宋歸帆的手有意無意地擱在他膝蓋上，手指順著褲子摩擦，溫熱的觸感隔著褲子傳來，池飛恬不敏感的地方都被他摸敏感了。他的手順著大腿一路往上，本來十分挑逗的動作被他一本正經地做出來，配上他面無表情的臉，實在太禁/欲，讓人根本無法指責。

「你在干什么？」池飛恬忍不住了，咬牙切齒地瞪了身邊的人一眼。

宋歸帆無辜地抬起頭，又眨了眨眼。

池飛恬：「……你的手！」

宋歸帆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輕笑一聲，「你想要我的手？」

池飛恬：「……」

宋歸帆伸過來揉了揉池飛恬的頭，他的手指經過池飛恬眼角的細小淚痣，短暫地停留了幾秒，像是蜻蜓點水的輕吻一般，輕輕觸碰幾下。

池飛恬頓時感覺全身發麻，頭皮都炸開了，尤其是被宋歸帆用那樣的眼神盯著。

所以，他們現在是莫名其妙地和好了嗎？

桌子底下那只手還停留在大腿內側，不斷摩擦，溫熱酥麻的觸感讓池飛恬有點硬了……

這一瞬間兩個人的動作和角色似乎完全倒置，多年以前，池飛恬做過的，宋歸帆現在悉數還給他，只不過，做得沒有池飛恬那么肆無忌憚厚顏無恥罷了，他頂著一張面無表情淡定清冷的臉，被池飛恬一瞪，眨眨眼，還有幾分委屈。

池飛恬忍不住捏住了他的手，擋住他的進攻。

宋歸帆嘴角微微上揚，得逞地挑眉，立刻反握住池飛恬的手。

這一握，池飛恬就再也掙脫不了了。宋歸帆的手死死抓住他的，十指緊扣，像是連皮肉緊貼在了一起，如果要分開的話，勢必連皮帶肉一起扯下來。

宋歸帆何曾這么執著過？

池飛恬真是弄不懂他。

作為一個吃貨，唐沁吃飽喝足，沒心思管對面一對狗男男的愛恨情仇了，她掏出小鏡子，開心地抹了抹嘴，說：「我去廁所一趟，你們悠著吃啊。」

「宋歸帆，我有話對你說，你把手拿開。」池飛恬低聲道。

「我先說。」

「……好吧，你先說。」

「……」

宋歸帆要說什么？難道他知道了自己知道孫悟色的那件事，打算主動澄清，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又或者突然往自己面前放上一張請柬，面無表情地說：「我要結婚了。」

……池飛恬被自己的腦補嚇得不輕。

池飛恬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宋歸帆吱一聲，只見宋歸帆突然背過身去，從口袋里掏出了什么東西，似乎是從一個本子上撕下來的什么紙，有些舊了，還是十年前的格式。

……宋歸帆難道有舊物收集的癖好？

池飛恬湊過去瞄一眼，結果剛好撞上轉過頭來的宋歸帆，鼻尖戳上宋歸帆的右臉頰，溫熱的觸感傳來，密密麻麻地從鼻尖爬上整個頭皮，兩人呼吸相抵……宋歸帆喉結動了動。

宋歸帆突然抬了抬下巴，嘴唇飛快地在池飛恬嘴角蹭過。

池飛恬：「…………」

「我是故意的。」這次宋歸帆老老實實地承認。

眉目淡淡，但是他的動作泄露了一絲緊張，緊了緊圍巾，遮住已經紅透了的耳根。

「那次也是故意的。」宋歸帆又說，眼睛認真地盯著他。

——那次。

池飛恬自然知道是哪一次，很多次，他經常不經意間撞上宋歸帆的臉、或者鼻尖、或者下巴。

每一次都是他故意湊過去，聞聞宋歸帆的氣息，心底像聞到花香一樣樂呵呵。

但宋歸帆說他是故意的。

池飛恬覺得有些不真實了。

手里的紙張是十年前最流行的日記本格式，朴素又簡單，雖然陳舊，但是因為被保存得當而顯得十分干凈整潔。

二零零四年九月十八日晴

這是十年前他和宋歸帆還在上高一的時候。池飛恬屏住呼吸，繼續往下看。

「今天有個男生從我這里偷卷子，鬼使神差的，我就給他了，還裝作不知道。」

那時高一開學不久後的月考，班上的男生已經混得十分熟稔了，宋歸帆因為成績優異，一開始就是班干部，負責學習管理。

……

宋歸帆穿著藍色校服自辦公室里出來，抱著一大摞卷子，池飛恬笑著跟在他身後，猛地大叫：「宋歸帆——！」

宋歸帆轉過身去，手里抱著的作業和卷子太多，不小心掉下來幾份，池飛恬便趁機蹲下去，好心好意地幫他撿起來，笑嘻嘻地說：「等會兒傳答案啊。」

順便偷偷往懷里藏了一份。

宋歸帆蹙著眉，側臉十分青蔥英俊：「傳答案？」

池飛恬將卷子往他懷里一送，笑著道：「不行就算了，我幫我那群哥們兒呢，他們天資不夠，需要揠苗助長一下。」

宋歸帆站起來，池飛恬已經飛速地跑了，手里飛快地將渾水摸魚偷來的一份試卷塞進校服里，鬼鬼祟祟地溜到牆角，同班上幾個男生偷偷摸摸地跑到小樹林里，那里等候著另外幾名男生，還帶著班上學習成績最好的書呆子。

他們負責把卷子偷來一份，這書呆子負責寫。

末了那次幾個人成績考得非常好，卻還被老師責罵一頓。而後老師似乎發現了卷子丟失，還一度懷疑過，但最後不知道為什么，卻不了了之。

……

池飛恬驚訝不已，原來那時候宋歸帆就知道自己是特意去偷卷子的了啊！

——那你當時怎么會任由我偷走卷子？

宋歸帆品德兼優，是個好學生，平時做不出來這種包藏禍患的事情來……但是池飛恬將心底的壓抑按捺沒問。

即使他不問，他手中的日記也給出了答案。

第二張日期是二零零六年十月二日，晴。

和第一張日期隔了兩年。

第二張上面寫著：「兩年前我鬼迷心竅地替小池瞞下偷卷子的事情，當時不知道是為什么，現在覺得可能是提前感知到了……」

後面是一灘污跡，沒有繼續寫。

怪不得當年老師沒有繼續追究了呢，想來瞞下那件事對宋歸帆也不是什么難事，他是老師心目中的好學生，只需要說一句「卷子數錯了」或者「不小心弄臟了一份丟掉了」，便不會有老師追究。

那么，他為什么要幫自己呢……

「你提前感知到了什么？」池飛恬抬起頭，覺得眼睛突然有點癢癢的，鼻子也有點酸酸的。

宋歸帆挪了個位置，緊緊挨著池飛恬，兩人大腿緊貼，池飛恬頗有點不自在。宋歸帆低下頭，眼睫有些輕顫，先是抱住了他，緊接著抬手將他線帽摘掉，用力在他頭上揉了揉，緊接著低頭用嘴唇在他側臉上碰一下，伸出舌頭舔了舔他嘴角。

擁抱、順毛、舔一舔。

池飛恬：「……」

池飛恬猶如被火焚燒，喉嚨干得要死，說不出話來，除了被宋歸帆逼出來的*，還有另外一種感覺，整顆心像是被放到了雲端上，輕飄飄的，耐心又焦急地等待著宋歸帆的下一句話。

「提前感知到了，我即將喜歡你。」

宋歸帆將頭埋進池飛恬脖子里，聲音啞得不像話：「小池，你跟和我好吧。」

池飛恬心臟都快跳出來了，聽到這一句後心從雲端直接盪漾到了銀河之上，如煙花「砰」地炸開。

「你這算是表白？」池飛恬緊張得手都不知道該放哪里，雙手抬了抬，打算抱住宋歸帆的背，但是抬了半天沒抬上去。

「你不信？」宋歸帆抬起頭來，握住他的肩膀。

池飛恬垂著眼瞼，感覺闊別三年的戀愛感覺又回來了，但這一次卻是宋歸帆主動的。他簡直有點想哭了。

他不相信宋歸帆有這么喜歡他。

「那就做到你信為止。」宋歸帆霸氣側漏地憋出一句話，突然捧住他的臉。

擁抱、順毛、舔一下。

池飛恬：「……你特么只會重復這三個動作嗎？！！！」

宋歸帆有點委屈，默默將兩張紙折起來塞進口袋，說：「我還會寫日記……」

池飛恬：「……」

——「日記本有多厚？」

——「每天一張的話，大概夠你看十年。」

——「也就是說，你每天都有在給我寫情書咯？」

——「今後也將一直寫下去。」

——「那今天看十年前的情書，十年後看今天的情書，七八十歲即將入土的那十年的豈不是看不到了？」

——「或許我們可以在土里看……」

——「然後有人到我墳前蹭wifi，就會發現兩具白骨在看日記？」

——「…………」

從廁所回來的唐沁：「啊啊啊啊啊啊啊人呢？？？！」

簡直湊不要臉情人節的這一天暗戀她的老板和相親的竹馬廝混到一起去了！

#媽蛋，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