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 2)

敖寸心坐在壽康公主下首,與楊戩正是對面而坐。案上放置的都是時令鮮果,。蹴鞠場上,汴京城的世家子弟都在揮灑汗水。蹴鞠這一運動在上京非常流行,無論男女,都會上場比劃兩場。出身越是富貴,對這些就越加擅長。

是以敖寸心說不通此道,便讓人更肯定了她出身江湖的身份,也只有江湖女子,出身草莽,不懂這些汴京貴族的休閑活動。

敖寸心卻頗為掛念王府後院的那口井。那井龍王替她帶來西海龍王的書信,她離家有些時日,家里自然也會掛念。

「可是這賽事不精彩?寸心姑娘怎的有些神思不屬?」寶安問道。

敖寸心回過頭來,歉意地笑了笑,撿了最遠的一個理由:「方才我和五月在王府西園看到一片虞美人,只是花期已到卻遲遲未開,因此有些好奇。」

「原來如此。西園那片虞美人年年比別處慢上一個月開花,也算是穎王哥哥府上的一景了。」壽康公主解釋道。

敖寸心「哦」了一聲,微微一笑,表示了然。

另一邊趙頊對楊戩說道:「楊兄為何不下場來一局,楊兄馬上功夫這樣好,箭法奇准,想來蹴鞠也能技壓群雄。」

楊戩合起扇子扣在手心正要推遲,穎王喝了酒,又說了一句:「今日難得,楊兄就不必推辭了。」

他這話說的頗為大聲,是以楊戩一抬頭便看到了對面兩位公主都看著自己,當然敖寸心也看著他。

他沉吟片刻,低低一笑道:「那楊某就只得從命了。」

楊戩還是那一身輕袍緩帶的樣子,日光把他的白衣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他平素庄重慣了,那天條律法壓住的不是那些待罪的神仙,而是那個執掌這一切的人。

楊戩並不是天生喜靜的人。如今他上場活絡了筋骨,也漸漸放開,同凡人同局賽事,依稀便有了當初在楊府里呼朋引伴的樣子。敖寸心見蹴鞠場上他身姿敏捷瀟灑非常,過人抽|射動作讓人目不暇接,引得一眾女眷雖遮著團扇,然而一顆雙眼睛卻黏在楊戩身上。

穎王的這兩位妹妹,也確實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敖寸心若有所悟。

她拈了一顆酸梅扔進嘴里,酸酸的滋味充滿在口中。微風拂面,帶來陣陣暖意。她忽然想念西海底下的那一股股暖流。

楊戩賽了一場,贏得很漂亮。敖寸心咬著杯沿看著他,仿佛那些陳年舊事都在他身上褪去,只朗朗的,是無憂無慮的少年。

事實上她遇見他時,他便已經背負了血海深仇。是以,如今的這些仿佛,也不過是想象中的那個無憂的少年。

「楊兄果然身手不凡,之前一直推卻,看來是看不上本王的身手。」趙頊開玩笑道。

楊戩笑著搖了搖頭。

龍女喜動不喜靜的性子,讓她端坐一方實在有些受罪。又不能用法術給自己找點趣味,便也有些意興闌珊。

忽然趙顥問了楊戩一句:「楊公子不知可曾婚配?」

敖寸心手上一頓,放下手上的酒杯。

對面楊戩正看著她,與她對視之後,他的目光復又落在案上清酒。

她聽到楊戩回答的聲音:「楊某曾經辜負過一個人。」這樣的聲音這樣的語調,聽著就是一個充滿遺憾的故事。

趙頊捏著酒杯頓了頓,忽然爽朗笑道:「今日高興,往事休提!大家多喝幾杯。」

楊戩拿起酒杯,仰脖一飲而盡。

敖寸心笑了笑,只覺得這夏日漫長,時光寂寂,實在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