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城(2 / 2)

如珠似玉 月下蝶影 2975 字 2023-03-03

「久久,」晉鞅走到她身邊,笑著道,「聽說今日的午膳你特意讓人准備的?」

顧如玖笑了笑;「我光動嘴,御膳房的御廚動手。」說完以後,她朝身後的秋羅微微點頭,秋羅出去讓候在外面的宮女伺候貴人們洗手。

秋麗爾發現,在踏進這個前殿後,皇帝陛下周身的氣勢又變得溫和起來。

四人落座後,秋麗爾與貝多科就見識到了大豐皇室的規矩,這些規矩他們只是聽先生講過,但從未真正的見識過。

原來擦手都要用好幾塊錦帕,漱口的杯子乃是純銀制造,碗碟更是珍貴難得的瓷器。

等一道道菜上桌,秋麗爾就發現,這又寬又長的餐桌上,除了有美味可口的大豐美食以外,還有幾道酈國獨有的菜。

見到這幾道酈國菜,秋麗爾與貝多科心底一暖。貝多科忍不住想,有這樣的帝王與皇後,即便他們酈國並入大豐,也不是那么讓人難以接受了。

午膳用完,秋麗爾與貝克多很識趣的告退。等兩人離開以後,顧如玖才道:「酈國有事相求?」

晉鞅點了點頭,牽起顧如玖的手,在外面的園子里慢慢走著,「酈國連續幾年干旱,民眾食不果腹,所以想求我們大豐援助他們。」

「陛下答應了」顧如玖偏頭去看晉鞅。

晉鞅點了點頭,沉默片刻道:「酈國願意向我們俯首稱臣。」

「稱臣?!」顧如玖驚訝的看著晉鞅,「酈國為何要這么做?」在她看來,酈國作為大豐的附屬國,現在酈國情況不好,大豐是不可能坐視不理的,不至於要他們俯首稱臣才出手相助。

晉鞅見久久一臉驚訝,便笑著解釋道:「酈國現任國王膽子很小,性格又懦弱。他成為國王以後,便常被周邊國家欺壓,這些年若不是我們大豐還立著,酈國早就被其他國家瓜分了。」

「這些年都過來了,何必……」顧如玖突然頓住,她猛地停下腳步,「因為高羅國?」

「久久總是如此聰慧,」晉鞅有些無奈的笑,「我本來還想在你面前,扮一回聰明人。」

「陛下早就想到的事情,我現在才想到,」顧如玖用左手食指勾著晉鞅的右手食指晃了晃,「可見還是陛下比我聰慧。」

看著兩人勾在一起的食指,晉鞅笑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跟久久說。」

「什么事?」顧如玖看著他,食指緊了緊。

「日後久久不要叫我陛下,叫我大郎或者宸君可好?」晉鞅有些不自在道,「天下無人敢叫我的名諱,唯有久久與他人不同。」

「大郎?」顧如玖輕輕喚出這兩個字,兩字在她的舌尖輕顫,化為這世間最美好的音符。

晉鞅看著她,痴痴的笑。

「大郎,宸君,」顧如玖歪頭笑看他,「其他人不敢叫我叫,大郎可高興?」

「我心甚悅。」晉鞅低聲笑,緊緊的牽住顧如玖的手,柔聲道,「這世間,唯有久久與他人不同。」

人之一生,總有人不能負。對他而言,這個人便是身邊的女子。

「祁連大人?」護衛見祁連突然勒緊韁繩,讓馬停了下來,有些不解的看著祁連。

祁連眯眼看著顧家的朱紅大門,半晌才用馬鞭抽了抽馬屁股,繼續前行。

行到半路,前方有朱頂馬車經過,他讓馬兒停了下來,然後與護衛退到了一邊。

大豐有規定,非爵者,除婚慶時,不可乘坐朱頂馬車。所以對面行來的馬車,必定是京城里有爵位的貴族。

「陳公子,這是去探望顧大人?」

「正是,正是,吳公子這是去哪?」

聽到這段對話,祁連看了眼說話的兩人,是兩個身著錦袍的年輕男人,其中一個男人騎馬陪伴在馬車旁。

京城里能有幾個顧大人?

祁連很快便猜出馬車里坐著的人是誰。

傳聞德隆帝成婚後,便晉封岳父為國公,連皇後的兄姐也都全賜了爵位。

馬車的這位,應該就是顧長齡的長女了。

他看著這輛精致的馬車緩緩從自己馬前經過,微微垂下眼瞼,冷聲道:「走吧。」

十多年前,他倉皇逃離這個京城時,顧家還只是一個小小的三等侯府,如今短短十余載過去,當初的二等末流世家,已經成了京城諸多人物討好的對象。

可見這些世家,也不過是靠著皇室給予的榮耀,維持著自身的尊貴而已。

既然如此,這些世家又有何資格瞧不起新貴,他們與新貴相比,只不過多幾百年的家族史而已。然後借著世家的皮,行著與新貴一樣的事。

「祁連大人,德隆帝見了酈國的王子與公主。」祁連回到別宮院子時,就有人跟他說了這件事。

「他居然最先見酈國?」祁連聞言,皺了皺眉,這個德隆帝似乎與上一位皇帝不同,至少行事風格上,這兩位帝王的差別很大。

「有什么消息傳出來嗎?」他面無表情的問。

「能有什么消息,大豐的官員一個個嘴巴緊得跟河蚌似的,撬都撬不開,」波遜格想到大豐官員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就覺得心口壓著一團火氣,「只是我聽說帝後的感情,並沒有表面上那么好。」

「這話早有人再傳,是真是假也無人可知,」祁連把手里的茶杯一推,「在這個問題上費神,不如想一想怎么在大豐安□□們的人。」

波遜格頓時啞口無言。

「大人,在下曾經聽到過一件趣事。」一位護衛小聲道,「傳聞司馬家三房與顧家頗有舊怨。」

祁連挑了挑眉,饒有興致道:「繼續。」

護衛把司馬家三房與顧家的恩怨一五一十的說了,並且還奉送了不少小道消息。

「司馬家曾有意送女兒進宮為後,最後成為皇後的卻是低調的顧家姑娘,」祁連笑了笑,「真是有意思,這京城越來越有意思了。」

波遜格粗黑的眉毛動了動。

「既然如此,我們就找機會見一見這位受盡委屈的司馬家小姐,」祁連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嘲諷之一,「就是不知道這位司馬小姐有多大的用處。」

司馬香自從搬進大房後,就一直老老實實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很少出門,也不常見外客。但即使是這樣,現在的日子也比往日輕松了不少,至少沒有人強壓著她去了解另一個陌生男人的愛好,然後遷就這個人的愛好改變自己一言一行。

她在大房的待遇全部按照司馬玲未出嫁前的標准來,下人恭謹,長輩嚴格卻講理,實在是再完美不過。

可是她心里清楚,這份完美不是因為大房人有多喜歡她,而是大房人為了司馬家的顏面,不得不對她好。

可是這又有什么關系,她要的就是大房的這種不得已,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繼續依靠著司馬這個姓氏,維持著她世家貴女的榮耀與矜貴。

所以當她照往前的習慣,一月出一次門,然後巧遇高羅國使臣的時候,就猜到這不是一場巧遇,而是對方有計劃的相遇。

對方邀請她去茶樓飲茶,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不管對方有什么計劃,有什么用意,她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與其他國家的人飲茶。

祁連看著那離去的馬車,漫不經心的笑了笑,然後輕輕轉動著手里的茶杯,對身邊的護衛道:「這位司馬家小姐,可真不是什么……」

護衛疑惑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么不繼續說下去。

祁連笑了笑,放下茶杯,起身讓護衛去付賬。

這個女人讓他想起了當年逃亡時遇到的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漂亮柔弱,看起來就像是嬌嫩的花朵,碰一下就能碎掉。

可是他卻親眼看到那個女人為了能夠進某個貴族家做舞姬,親手掐死了她最好的同伴,然後頂著一臉淚痕與悲戚,在其他人的勸慰中,進了貴族府邸的大門。

走出茶樓的時候,他再次看到了幾天前在街上碰到過的那輛朱頂馬車。

馬車停在一家珠寶行外,馬車里走出一位漂亮貴氣的女子。

他停下腳步,凝神看了眼那個女人,然後翻身上了馬,頭也不回的離開這家茶樓。

猶記少年時,她還只是一個小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