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徐娘恨嫁 後紫 2504 字 2023-03-06

蔣瑤笙一路走一路哭。

一會兒哭爹死的早,一會兒哭娘的命苦。

還真真是哭爹喊娘,沒完沒了。

她真的是嚇壞了,從蔣恩說她娘要進祠堂,到蔣恩讓人掌摑她,這已經不能說是陰謀了,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加害!

就因為她們無依無靠嗎?

徐昭星猜的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道:「瞧見了沒,我叫你學幾手功夫,你總是不認真學,對付這樣的人,憑什么都沒用,還得憑武力。女人怎么了,你綉花針練的好了,也能戳死人!」

她也後怕,幸虧蔣恩的奴才都是草包,萬一來一個章得之那樣的,她想跑都不一定跑得掉,更別想著揮一揮手帶走蔣瑤笙了。

畢竟她會的也只是防身功夫,想要橫掃一片,還得有柄機關槍。

一回了中院,徐昭星就叫人看緊了門戶,叫蔣肆集合了前院里所有的奴才,人手一根棍棒,什么都不干,就給她看著門。

md,這都什么事啊!

大過年的,自個兒不痛快,還讓她也痛快不起來。

那些人,她不該一腳踢飛了事,應該一腳踹起來,再一腳踹出去。

——

姜家,從不祭祀。

每年過年這日,姜家的歷代家主,會割了自己的食指,滴血於酒中,在正午時分,對著太陽,將血酒灑在泥土里。

呃……要是沒有太陽腫么辦?

那就面朝皇宮,將血酒一飲而盡,以示自己為了家族使命獻身的決心。

姜家這一代的家主原先叫姜得之,少年聞名之時,先帝下了詔書,賜章姓。

據說,章姓承姜氏,說周成王姬誦執政時期賜封姜太公於齊地,建立齊國,鄣國被姜太公收為附庸國。後姜太公將齊國留封給嫡子,而將鄣國分封給庶子。到了姜虎時,鄣國被齊國滅亡。其弟姜韅輾轉數年,後定居於武都,於鄣字去邑為章,從此有了章姓。

先帝為何下那一紙詔書的真實原因,已經不得而知。

無外乎是不想讓廢王之後聞名,亦或是告訴他,他和姜韅一樣,不過如喪家之犬,想要活著就得隱姓埋名。

歷來都是成王敗寇,莫說先帝讓他改姓,就是賜給他的是一杯毒酒,在不能起事之前,他也得含恨而飲。

說起來,並不是不覺得受辱。

若不然,也不會即刻從了父親的遺願,娶了表妹,又那般的想要一個兒子,只為了讓兒子重姓姜而已。

其實他並不知道做皇帝是什么滋味,只不過從出生起受到的就是要光耀門庭的教育。

別家的光耀門庭是做官或者擁有高樓廣廈,姜家的光耀門庭卻是沖著那個至高無上的唯一。

他逃不掉的,是幾代人的心血和時事的造就,才有了如咸魚翻身般的一挺。

他若現在撂挑子,他爹,他爺,甚至爺爺的爺爺,都要跳出來,罵的他躲都沒處去。

若一個人的命運本該如此,他唯有…不屈。

這一年又是一個沒有太陽的結尾,章得之飲完了血酒,將酒杯遞給了陳湯。

這處姜家的老宅,便是廢王身死之後,其孫的藏身之地。

後來他們這一脈不得不遷出長安,老宅卻一直保留至今。

每二十年翻修一次,因著門第過小,又是院中之院,從不引人懷疑。

陳酒從角門進來,一陣小跑,到了章得之跟前,哈著白氣道:「先生,那蔣家又出事了!」

章得之只來得及翻了下眼睛,卻聽後頭的姜高良急問:「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事兒不好說。

真不好說。

說蔣家大房欺負了二房,可大房也太慘了點兒,見血了不說,還掉了牙。

哎喲,據說事後,從大爺的房里端出了兩盆血水,還不讓請大夫,哎喲,光想想都覺得疼。

——

宣平侯府東院。

蔣東給蔣恩上好了葯,躲在一旁的洪氏,紅著眼眶埋怨道:「爺說不讓我去招惹那個喪門星,可爺自己去招惹她做什么!」

「大哥,你真不請大夫啊!」蔣威忽從外而進,雙手抱著手爐,一瞧見蔣恩的慘樣,忍不住又呲了呲牙,「二嫂,就不是女人啊!」

蔣恩擺了擺手,示意洪氏別再說那些了,偏頭和蔣威道:「想當初,母親本不答應二弟娶那徐氏進門,可一聽說她是武將的女兒,就松了口。母親打的是什么主意,你現在可知道了!哼,想當初,說我身子弱,說你沒長性,只給二弟一人請了演武師傅,瞧見沒,她可不就是打著將你我養成廢人的主意!著實好算計!」

蔣恩的側牙掉了三顆,鼻子流血不停,若不是他躲閃的快,掉的就該是門牙了。

他惱!怎么不惱!

原先即使氣惱,也從不會說一句嫡母的不是,如今都氣的口無遮攔了,可見心里都有去挖墳的心。

與那徐氏前幾次斗法的失敗,總是讓他不由想起被嫡母打壓的日子,這讓他很恐慌,那徐氏便成了不除不快的眼中釘。

原以為她不過就是嘴利,不曾想,她還真真是個會兩手功夫的。

嫡母啊嫡母,你當初願意迎她進門,難不成還真是因為這個?

蔣恩微微仰起來的頭,因為氣力不濟,又落在了枕頭上。

今日這一出,又是完敗。

原想著將她關到了祠堂里,外人便不能插口她的事情。

如今關不了她,一切只能回到原點。

不能動,只能躲。

這年自然是沒法過了,洪氏留了蔣威和蔣恩說話,自個兒出了門,叫了聲「明娟」,才想起來自打八姑娘的滿月宴結束,明娟就被她打發到了洗衣房。

又叫了聲「肖嬤嬤」,又想起來肖嬤嬤被喪門星打趴下了,到現在還動彈不得。

洪氏扶額嘆氣,心想著,自己還真是氣糊塗了。

她忍著心口疼,吩咐明月:「去告訴廚上,給各院單獨准備吃食。年夜飯……各院吃各院的。」

別說是這年夜飯了,就連年下的走動,也是不成了。

大爺那個樣子,可怎么出門噢!

哎喲,這日子……要過不下去了。

洪氏的眼淚,又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從面頰上滾落下來。

——

蔣恩閉門不出了小半月,於正月十六這日不得已出了門。

只因仆射大人設宴款待眾博士,他不敢不去。

先前送年禮之時,他便讓送禮到各家的蔣東告罪了一聲,說他因著下雪路滑摔了一跤,這才不能親自送禮上門。

所以,頂著仍然沒有消腫的臉出門,倒也沒有太大的壓力。

只不過去了仆射大人家才知道,今兒的宴是全魚宴,據說還是從遝氏縣快馬運來的海魚。

宴席很快就開始了,仆射大人居中,蔣恩坐在左邊第三的位置上,正挨著章得之。

仆射大人舉杯:「來來來,諸位,先共飲一杯。」

蔣恩以袖遮杯,一飲而盡。

仆射大人放下酒杯,舉起了筷子:「來來來,諸位,嘗一嘗這魚膾,沾上我家自制的八和齏,實在鮮美。諸位不知,我家的八和齏是用蒜、姜、橘、白梅、熟粟黃、粳米飯、鹽、醬八種料制成的,別家可吃不到這個味道。」

蔣恩不喜魚膾的腥味,嘗了一塊,便不再舉筷。

「某敬蔣博士一杯。」章得之朝他舉了舉杯。

蔣恩不得不也舉了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