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拂過,揚起一地落葉。半關的院門,此時正因為風勢「吱呀吱呀」響動著。有些微冷,楊可可緊了緊自己的衣衫,望著一下子空落落的院子蹙起眉頭。佘賽花和楊七郎才沒來兩分鍾吧,怎么說幾句話就走了?剛剛還覺得萬分溫馨的畫面,怎么一會兒就成了這個樣子?雙眸微眯,她將視線轉向亭中,只見楊四郎正趴在石桌上。他的整個頭都埋在了雙臂間,楊可可看不清他的臉,但朦朧中聽見他在嘀咕什么。
聽不清,卻莫名傷感。
方才三個人的亭子,一瞬間,只留了楊四郎一個人……
真的,看著都覺得揪心……
楊可可嘆了口氣,睨了一眼房中安靜蜷縮的潘豹,心想著不看著也沒關系,便邁開步子往亭中而去。腳踩在干枯的落葉上,發出雜碎的聲響。楊可可才剛走到亭中,就聽見楊四郎悶聲一句:「別過來。」
聲音沉悶,卻不冰冷,反而是滿滿的疲憊。
雖然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但楊可可看得出,一直都是楊四郎在排斥佘賽花。她嘆了口氣,腳步卻未停,緩緩走近,一邊說著:「楊四郎,你這是何苦呢。」
楊四郎。
她如此喚他。
楊可可感覺到趴著的人身子猛地抖了抖,她在楊四郎身邊站定,嘴張了張還想說些什么。只覺得一陣風拂過,眼前的人影一動,她已被一股大力拉扯撞入溫暖。
楊四郎這是……抱了她?
楊可可還未反應過來,只盯著眼前寬闊的胸膛發呆。
「別說話,別動。」
輕輕五個字,但聲音已哽塞。
楊可可頓時明了了他如此動作的原因,他……大概是在哭吧……而這樣……大概是不想自己看到他哭吧……
心中突然一陣柔軟,她一動不動,乖乖地任他擁著。
落葉飛揚,漫天飛舞,亭中的兩人,寧靜而諧和。
「嘭」地一聲突然響起,打破了這樣的安靜。
楊可可嚇得退出楊四郎的懷抱,趕緊看向聲源,而楊四郎則是背過身捂著臉頰擦拭。
發出聲響的地方,正是潘豹的屋子。
此時,潘豹正跌坐在房屋門口。方才的聲響,是他沖出門時絆到了門檻身體落地的聲音。
楊可可一急,也顧不得楊四郎,急急地往潘豹的方向跑。
從亭子到側屋,經過空曠的院子,她的余光撞入一抹身影。她來不及去看,來不及多想,只顧著地上的潘豹。
潘豹捂著胸口,滿臉的痛苦表情。想要站起,腿腳卻不聽使喚。
楊可可跑到側屋門口,看見他如此,半蹲著想要扶起潘豹,卻不料對方面容凶惡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推著想要靠近的楊可可。或許是因為痛苦得厲害,此時潘豹手中的力度不分輕重,楊可可受不住他的大力,被他這么一推只猛地往後退。
腳步不穩,往側邊跌去。
原以為會與大地來個親密接觸,卻意外地落入了一個懷抱。
楊可可轉過頭看向身後半抱著自己的人,對方眉頭微微蹙著,正不滿地看著潘豹。
是楊七郎!
楊可可心中一喜,扶著他穩住身形,趕緊說道:「楊七郎,你回來了!」
「嗯。」
楊七郎雖是應了她一聲,卻沒有看她。越過她,直往潘豹而去。
潘豹看著楊七郎靠近,雙眸憎恨地盯著楊七郎,雙手雙腳亂舞。
楊七郎看著他這副模樣,抱著雙臂看著他,等他松懈下來,楊七郎立即傾身上前,伸手往潘豹的後頸砍去。
後頸受力,潘豹雙眼一閉,倒在地上。
楊七郎想也沒想,扛起潘豹就往屋子里走。
一番折騰過後,楊四郎的院子總算是又安靜了下來。
楊可可呼了口氣,看了眼亭子的方向,視線正好與楊四郎的撞個正著。
對方卻在觸及之時撇過頭去,然後轉身,盯著石桌上的食盒發呆。
楊可可嘆了口氣,轉而看向屋子這邊,卻不知何時楊七郎已經站在了她的身邊。她看過來,正好對他相視。沒有過多在意,楊可可移開眸子睨了眼在床上躺好的潘豹,然後才重新看向楊七郎。此時,楊七郎已然移開視線,看著滿地的落葉發呆。
「楊七郎,幸好你來了!」楊可可笑嘻嘻地說道。
楊四郎真不靠譜,只知道在那里悲傷閔懷!
楊七郎沒有看她,點了點頭。
沉默片刻,他突然開口:「我回去了。」
「回去?」楊可可一愣,不解地問道,「去哪兒?」
「天波府。」楊七郎話語平靜地說著。
「剛從那里來,怎么又回去了?」楊可可不懂,說道,「你難道不是准備就在這兒歇了?」
「嗯,原本是這樣。」楊七郎輕悠悠地說著,轉而,他睨了一眼她,馬上又收回視線,繼續,「不過我改主意了。」
說著,他腳步已動。
「誒,你還真的要走啊。」楊可可跟著楊七郎走了幾步,發現他越走越快,也懶得跟著,朝著他喊,「你不教我練武了?」
這句話果然管用,楊七郎的腳步一滯。
幾秒的停留,他腳步又起,連帶著話。
「我不適合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