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路程已經行進過半。這荒郊野嶺的，若是這個時候丟下楊可可，才真的是會出事。

楊七郎無奈地瞪著楊可可，最後終只是伸手敲了敲她的額頭：「楊可可，原本我以為我已經夠鬧騰的了。」頓了頓，嘆了口氣，「你比我更鬧騰。」

「延嗣，你最好了。」楊可可知道楊七郎不會與她計較了，立即說了這句一句。

楊七郎撇撇嘴，又送了她一個爆栗，緩而說道：「不過……你隨軍而來的事情，我必須告訴爹。」

「不是吧……」楊可可頓時苦了臉，「延嗣，你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么……」

「若我任憑著你來，才是將你往火坑里推。」

這個時候的楊七郎，話語帶著以往沒有堅硬。

楊七郎說話一向是不著調的，但此時，他的話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霸道。

「楊可可，我也是第一次上戰場，所以我不懂怎么做才能做到最好地保護你。」楊七郎看著她說著，「但是我爹是楊無敵，他殺敵無數，閱兵無數……他懂得，怎樣對你是最好。」

「所以，聽話好么？」

楊七郎的臉上有隱隱汗漬，在陽光下襯得發亮。

他又伸手，她以為他要敲她，立即用手擋。他卻攤開了手，輕撫著她的頭。

雖然因為帽子的原因，她感受不到他手心的溫度，但這樣的溫柔一時軟化了她的心。她眨巴著眼看他，嘴角緩緩彎起，應了他：「好。」

*

離目的地還有一段距離，楊七郎先任楊可可和潘豹在後邊走，自己先走到最前。上了馬，馬還沒有高吟，他先是哀嚎一聲。

見楊七郎如此，楊六郎好奇地問道：「誒，七郎，怎么呢？」頓了頓，楊六郎看了眼後邊，繼續，「就去看了看潘豹就成這樣了？難不成他還會欺負你？」

楊七郎一臉苦色地看了眼楊六郎，然後繼續埋頭哀嚎。

「到底怎么呢？」楊六郎與他並肩而行，行在一批騎馬人的最後。

「六哥，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千萬不要從馬上摔下去，也不要大喊大叫。」楊七郎煞有其事地說道。

楊六郎好笑地看著他，說道：「我看起來這么不穩重？」雖然他的確不夠穩重……但是……「你就去了潘豹那里一趟，能有什么天大的事？」

「還真有天大的事。」楊七郎說著。

緩而看了一眼前邊的人，又看了看後邊的人，扯了扯韁繩，讓馬更加湊近楊六郎，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楊可可在這里。」

楊六郎沒反應過來，不解問道：「楊姑娘在哪兒？」

話剛說出口，他一驚。

楊姑娘不會是……在他們軍隊里吧！

楊六郎驚呼一聲，還真的差點摔下馬了。

前邊的幾人紛紛回頭，不明就里地看著楊六郎。

楊五郎關心地詢問：「六郎，你沒事吧？」

楊七郎見楊六郎穩住了身形，才幫他回楊五郎：「五哥，六哥這是被馬蹄子踹了。」

楊五郎看著楊七郎嘴角抽抽。

雖然他很好騙，但是……坐在馬上能被馬蹄子踹么？他是老實不是傻好么！

楊四郎抿了抿嘴，又轉回頭去不予理會了，前邊的楊業和楊大郎、楊二郎、楊三郎也轉回頭去繼續討論戰事。

楊六郎見眾人都不理會他了，他才小聲詢問：「楊姑娘為什么會在？」他無需問對方怎么會在，很明顯，潘豹帶來的。他想知道的，就是楊可可為什么會在這里。

「呃……」

楊七郎撓了撓頭，貌似他在後面半天還沒問到這個問題……

楊六郎無語，嘆了口氣問：「那你在後面干了什么？」

斥責楊可可？和她說事情的嚴重性？替楊可可分析局勢？

……好像是這樣。

那楊可可呢……

扯著他手臂撒嬌？扯著他手臂諂媚？扯著他手臂賣乖？

天……他在後面到底是在干什么……

晃而想到他摸著她戴著的被陽光曬得發熱的頭盔，鬼使神差說的那句「聽話好么」……為什么他現在想起會有一種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話說……說那話的是他么？

那貌似不是他的調調啊……

想到這里，楊七郎再次忍不住哀嚎。

他楊七郎原來也終有一日，是這樣與一名女子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