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場戰斗,在遼軍的主營地。
其實也算不上戰斗,這次遼軍夜襲,已經將大部分的士兵派出,而營地留下的,不到五百人。楊四郎領兵一千在夜襲士兵出發前就已埋伏在四處,一千對五百,穩操勝算。而且遼軍營地群龍無首,而他這邊,還有崔應龍陪同。
遼兵出發,楊四郎問身邊的崔應龍:「師傅,是否開始。」
崔應龍搖了搖頭,說道:「莫急。」稍稍停頓,他又說了句,「我在等人。」
等人?
楊四郎面露疑色,但並未說什么。
楊四郎跟隨崔應龍多年,已然知曉對方的人品和性情。
崔應龍有自己的原則,做事也有自己的一套。
楊四郎雖不知他在等誰,但師傅說等,必然沒錯。
果然,不過多時,便有人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了。
視線里,是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老人,卻有年輕人的風骨。
明明是老人,卻絲毫沒有老人該有的和藹。
反而,那一條條皺紋疊加,更顯得他的刻薄。
是天靈。
可是……怎么會是天靈?
他方才不是隨耶律斜一同前去夜襲的嗎?
而且……
師傅等的人,會是他?
那如此說來,他們的計劃不都落空了嗎……
突地,楊四郎腦中光芒閃過。
他定睛看著慢慢靠近的人,篤定:眼前的人,絕不是天靈。
不是天靈,又頂著天靈的面孔,那非玄笙莫屬了。
楊四郎揚聲對身後士兵說道:「都勿輕舉妄動,是自己人。」
崔應龍看了楊四郎一眼,嘴帶笑意。轉而,他移開視線,從隱蔽處出來,出現在對方的視線里。
四眸相對,崔應龍率先發言:「你知道我會來?」
頂著天靈面容的玄笙點頭,說道:「大概,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
頓了頓,繼續。
「就像你了解我一樣。」
玄笙之所以要用天靈的面容,主要是為了迷惑這邊的遼兵。天靈和楊家的人合謀襲擊遼軍主營,這些事日後傳到蕭太後的耳里,他應該不會好過的。經過這一役,天靈再想翻身,就難了。
她了解他,所以盡可能地幫他。
而崔應龍了解她,所以盡管她帶著天靈的人.皮.面.具,他都能認出她。
又是無言,但卻勝過千言萬語。
漆黑的夜里,對方卻異常清晰。像是發著光般,在彼此的眼里。
崔應龍轉頭看向楊四郎,頷首。
「四郎,可以開始了。」
*
戰斗開始。
這,才是真正的夜襲。
楊四郎率兵突擊,遼兵沒有防備,也沒有頭領,只好硬著頭皮作戰。硬碰硬,五百對一千,敗局已定。
戰事根本不用崔應龍操心,他自己,也有重要的事要做。
玄笙領著他,在遼軍營帳穿梭,最後在天靈營前站定。
「師妹,你確定師傅在里面嗎?」崔應龍問道。
玄笙點頭:「這里不是天靈的地盤,但他必須帶著爹來牽制我,所以這是他唯一能夠安置爹的地方。」
崔應龍點頭,先玄笙一步撩開營帳,問:「你可有見過師傅?」
話音剛落,突地里面一把利劍刺來。
「師兄小心!」玄笙一驚,大呼道。
對方身手並不好,雖然是偷襲,但卻因為速度慢而讓崔應龍有了反擊的時間。
崔應龍一個閃身躲避,轉而伸手越過劍抓住了那人的胳膊。
手用力,那人吃痛地將劍丟在地上。
崔應龍這才打量襲擊的人,侍從的打扮,模樣書生氣滿滿,現在,正咬牙切齒地看著崔應龍。
「是天靈的人。」玄笙說道。
玄笙開口,引起了對方的注意,對方皺了皺眉,說道:「玄笙姑姑,你竟然背叛主上。」
「我從來就沒有遵從於他,何來背叛。」玄笙說道,「如果不是他用爹來要挾我,我會幫他做事嗎!」
侍從撇過頭,不再多說了。
崔應龍將其兩手反在背上,用其腰帶綁了起來。制約住他,崔應龍開口:「玄機老人在哪?」
侍從扭頭,閉口不答。
此人態度強硬,看來從他這里是問不出什么了。
崔應龍將他交給就近的楊家士兵,便和玄笙一同進了天靈的營帳。
營帳內,視線所及,空無一人。
崔應龍與玄笙四處尋找,卻任何發現也沒有。
「不可能不在!」玄笙將天靈的營帳翻亂,越翻越沒有耐性。
崔應龍停下手里的動作,垂眸思考,半響,問玄笙:「師妹,你覺得天靈最不可能將師傅藏在哪里?」
「當然是我身邊。」玄笙想都不想地作答,答完她想到了崔應龍的想法,搖頭,「不可能,如果爹在我身邊,我怎么可能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