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 / 2)

一天下來,劇組的拍攝進程很順利,方正勤臉上也難得的露出笑容。

按照計劃今天收尾的是楊羞金和碧玉兒的第一場**戲,天剛擦黑,劇組的工作人員就忙著搬運攝影器材、布置場景。

拓跋妍和白怡安的對手戲足足拍了一上午,幾乎都是楊皇後和懿昭儀在嗆聲互諷,後面還有兩個女人失去理智互相推搡起來的劇情,以及飾演順承帝的演員謝誠痛斥楊皇後善妒無德,借機免去了懿昭儀每日的請安禮。

馬上就要開始的最後一段戲正好銜接上午的戲份,也就是說下午拓跋妍的時間表是空著的,但她沒有回家去休息,而是一直待在片場,沒有卸妝頂著沉重的發髻在角落里讀劇本。

眼瞧著一切妥當,拓跋妍和陳婉婉抓緊時間對最後一遍戲,整理好臉上的表情上場。

坤寧宮的內殿富麗堂皇,為了迎接新主人入住,觸目都裝飾著耀眼喜慶的正紅色紗帳,楊羞金坐在梳妝鏡前,邊緣刻著精致細紋的銅鏡打磨的鋥亮,映出鏡中人憔悴無望的臉龐。

這才是入宮第一天……

楊羞金身上仍然套著厚重的皇後鳳袍,金線綉的鳳凰圖騰在燭光下熠熠生輝,她臉頰上均勻抹開的胭脂浮在蒼白面上,沉沉雙目中竟一絲光亮都無。

門口站著的兩個宮女大氣不敢喘一聲,這位皇後娘娘可是敢在宮中動手打人的,背後又站著楊大將軍,陛下那樣**愛懿昭儀,卻也只能借這由頭免了懿昭儀的禮,並不能拿皇後娘娘怎樣。

碧玉兒端著一盅冰糖燕窩,快步走進內殿,她使了個眼色讓守門的小宮女退下,兩人趕緊弓腰倒退出門,相視松了口氣:

終於逃出來了。

楊羞金平時最喜歡吃燕窩,而且極為挑嘴。必得是上好的金絲燕窩,在水中泡制撕開,徹底祛除燕窩中的雜毛和雜質後,再浸泡兩個時辰以上,入沸水汆過,撈出放進瓷盅里,最後澆上加了蜂蜜煮制粘稠的冰糖汁,才成一盅色澤金黃,甜香濃郁的燕窩。

碧玉兒輕輕將木盤放在梳妝台上,低聲道:

「娘娘,您中午就沒用膳,這燕窩是奴婢按照府上從前的方子叫小廚房制的,您好歹進點兒吧。」

楊羞金的眼睛微微閃了閃,她開口道:「懿昭儀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碧玉兒捏著帕子的手指猛地絞緊:

「是。」

「兩個月了,」楊羞金似哭似笑,姣好的面容恨得扭曲,「爹爹和娘親還說,她入宮不足半月,根基不穩,容貌氣度又皆不如我,讓我放心嫁進來。可是太醫說的清清楚楚,這賤人肚子里那塊肉都兩個月了,皇帝可不就是早跟她有了苟且!否則哪里來的兩個月的胎!」

楊羞金歇斯底里的把梳妝台上的脂粉釵環掃在地上,連同那盅精心炮制的冰糖燕窩都沒能幸免,瓷盅碎了無數片,碧玉兒顧不得地上的瓷片糖汁,猛地跪下哀求:

「娘娘息怒!」

楊羞金心中憋的火氣終於發泄了出來,她無力垂下頭,面容慘淡:「你先起來吧。」

碧玉兒踉蹌起身,楊羞金一眼瞥見她的襦裙膝處沁出底點點紅暈,再看地上銳利的瓷片,又是心疼又是無奈,捉住碧玉兒的手:「你傻嗎?地上這么多碎片,傷了腿怎么辦?」

楊羞金起身,硬是把一臉惶恐的碧玉兒按在凳子上,掀起她的裙角。

碧玉兒纖白的小腿上被扎出好幾個口子,鮮血順著瑩潤的皮膚滑下,咋一看去真的很嚇人。楊羞金問道:「殿里有沒有傷葯?」說著就要去找。

碧玉兒哪能看不出主子的念頭,她連聲道:「奴婢自己來吧。」

楊羞金的發髻微微散亂了,她撫了撫頭上的鬟髻:「你坐著。」

翻出了止血的葯粉給碧玉兒敷上,楊羞金再抬頭看她,卻是正一臉委屈的淌著眼淚。楊羞金自小和碧玉兒一起長大,名份上是主仆,實則比姐妹還要親近,楊羞金頓時有點慌,捧著碧玉兒的臉道:「這是怎么了?」

碧玉兒在他人面前從來都是極穩重妥帖的形象,唯獨和楊羞金獨處時才會撒嬌露出依賴的神情:「小姐,我就是覺得,小姐你不該進宮里,皇上這個樣子,以後該怎么辦啊。」

楊羞金把碧玉兒摟進懷里,碧玉兒伸手環住她的腰,嗚咽著說:

「我從小伺候小姐,長這么大,都沒見小姐受過這樣的委屈……」

楊羞金眼睛也有些發熱,她努力睜大眼睛微微抬頭,不讓眼淚流出來:

「別急,咱們以後的日子還長,我就不信斗不過秦氏那個賤人。」

這一場拍攝完畢,劇組收工。

拓跋妍接過孟蒙遞過來的礦泉水,含著吸管坐在化妝鏡前任化妝師卸妝拆假發。陳婉婉眼淚說來就來的天賦技能讓拓跋妍很是佩服,自己最後一個鏡頭總是做不到完善,還是點了眼葯水後補拍的。

卸完妝換下戲服,孟蒙又變魔術似的摸出一大盒壽司給拓跋妍,因為分量不少,連帶趙咪和陳婉婉都湊在一起幫忙消滅,陳婉婉捏著牙簽怨念的說:

「咪咪管的可嚴了,從來不許我晚上吃夜宵。」

趙咪無力吐槽:「陳姐,你剛剛不是吃了一盒蘋果派么……」

陳婉婉大驚小怪的:「對我來說,甜食和水一樣是維持生命的必需品,怎么能算夜宵呢。」

其余三人同時翻了個白眼,表示甜食控的世界真是難理解。

白怡安有些羨慕的看著其樂融融的四人,她的助理小聲道:「白姐,我剛在粥店打了魚片粥,就放在車上。咱們走吧,你忙了一天了也早回去歇會兒。」

白怡安嘆了口氣:「嗯。」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片場,白怡安神色黯淡,助理也不敢主動挑起話題。快要到停車場的時候,一輛黑色的邁巴赫車停在白怡安身邊,白怡安驚訝的扭頭看那車,駕駛位上的玻璃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有些眼熟的美艷面孔。

白怡安遲疑道:「你是……」

那女人遞給她一張名片:「維楨娛樂,李雁嬈。」

白怡安接過那張簡潔大方黑色名片,多少有些奇怪:「李總找我有事嗎?」

李雁嬈看了看她身後瞪圓了眼睛的小助理,白怡安道:「沒關系。」

白怡安的助理是她的遠房堂妹,還是信得過的。

李雁嬈直入主題:「我是為了拓跋妍的事情來找你的。」

白怡安微微變色,她強笑道:「拓跋妍是維楨旗下的藝人吧?李總怎么會來找我呢?」

李雁嬈舉起左手,手指夾著一只沒有署名的信封:「白小姐認得這個吧?」

白怡安終於維持不住鎮定的假面了,拓跋妍一整天都在片場,根本就沒出去過,而白怡安因為惦記著信的事一直偷偷關注拓跋妍的舉動,也沒見她拿出類似的東西看,那這封信是怎么落到李雁嬈的手里的?

不過信紙上的字是打印的,而非白怡安手寫,她想到這里稍稍安心了些,模棱兩可的回復:「李總有話不妨直說。」

李雁嬈微笑:「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去圓周率詳談。白小姐放心,我沒有惡意,只是單純想和你談談,或許我們能做一筆交易。」

圓周率是裕川藝人圈子里聚會常去的會所,據說幕後老板能量不小,從沒有藝人在這里出現被偷拍、竊聽之類的事情,所以*上還是很有保證的。

白怡安沉默片刻,點點頭說:「好。」

她坐李雁嬈的車,囑咐白助理開車跟在後面到圓周率,然後在圓周率的停車場等她,白助理憂心忡忡的去了。

白怡安坐在後座上,悄悄打量正一臉平靜開車的李雁嬈,這位裕川的『女財神』年輕漂亮的不可思議,副駕駛的底下擺著一雙紅底高跟鞋,本人腳上則穿的是雙普通平底鞋。大概是為了安全,駕駛車輛的時候穿平底,下車再換上高跟。

一路無話,李雁嬈把車穩穩當當停好,果然俯身脫掉了腳上的平底鞋,踩著高跟鞋開門下車。

白助理也緊跟其後的把車停在邁巴赫旁邊,白怡安擺擺手示意她在這里等著,跟在李雁嬈身後進了圓周率的大門。

侍者領著兩人進了一處包間,李雁嬈點了一杯黑咖啡,白怡安也象征性的要了奶茶。

侍者恭敬地退出去,輕輕把門帶上。

白怡安首先道:「李總屈尊降貴,親自開車帶我這個小藝人來這里,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事情?現在就我們兩個人,您應該能明確告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