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2 / 2)

剎時間,腥甜的味道充斥著整間里屋,也充斥著在場之人緊崩的神經。

完顏澈忍痛喝道:「你這是做甚?萬一把自己傷了怎么辦?」低啞的聲音滿是驚後的余顫驚心。

「你不是要『侍候』我嗎?一具屍體夠你『侍候』好一陣子了吧!」君子言身子一震,冷諷駁言。

倒是沒料到他會用手裹住那鋒利的硯端利口,余光督見到他指縫間不停泌流出來的腥紅液體,眸光閃過幾絲復雜。

聞言,在場的人皆是不禁倒抽一氣,兩眸驚膛。

完顏澈只覺心口似被人挖出一個洞,痛得難已壓抑,俊容痛苦扭曲,鷹眸似有霧氣浮升,啞聲道:「在你眼里我就如此不堪?你就是死也不肯再原諒我嗎?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不再惦記最後一念?就當我求你也不成嗎?」

低沉的聲線滿是悲痛,手中用力,瞬間君子言只覺手腕無力,手中的墨硯被他奪去擲地,響出『咚』的聲響,令在場的人余悸一震。

下一刻,完顏澈將君子言用力地攬緊於懷,兩人半跪在地,君子言回過神來剛想推開他,竟被耳邊的聲線震住。

「你告訴我,我應該拿你怎么辦?你到底要我如何討好你才肯再看我一眼,試著原諒我,接納我?只要你說,我一定做得到,只是別這么狠的只想離開我。」

一向頂天立地的男子此時如此頹然自棄,俊臉埋在她的脖頸里,滲進她沁香的綢發青絲里,任溫熱的悔淚一滴一滴地涌出眼眶,滲進她的肌膚,滲血的手掌按住她的後背,將她強按住自己的懷里,是那種欲將二溶為一的力度。

字字悔言錐心,聲聲懺悔慛淚,在靜謐的寢閣里回響著!

低泣喘息的聲音是他的無奈與恐慌,方才的一慕已然將他嚇得非輕,只有靠這般緊貼的距離才能將他的夢魘軀散。

老太君與孫女見此一幕,已是一臉淚容,完顏亦夕捂臉低泣,甚感震撼。

老太君低嘆一息,拉著孫女的手,道:「走吧,夫妻間的事旁人不宜滲手。」緣聚緣散,一切皆有天定!

門再次被人拴上,寢閣只剩二人,仿佛方才從未有過闖入者。

君子言顰緊清眉,任他抱著自己,經常方才的爭吵,她的身子早已是虛脫無力,直到顧兮言與那骨肉化為一灘血水的一幕再次涌現,方才僅有的復雜動容即刻一消而散,恢復平日的鎮定冷漠。

「有意思嗎?你要知道以前的那個顧兮言已經不在了?換句話說她已經死了?懂嗎?」幽然淡定的聲線一脫口,對方雙臂的力道愈發收緊,使她隱隱作疼!

「人在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一個信念,關鍵在於她把那信念托付給誰,是自己、家人,亦或是丈夫。你能體會那種寄予無望的感受嗎?那種感覺是惶恐無助的,是絕望的。當她徹底對寄予信念的人死心時,信念也就沒有了,你說,對一個沒有了最初寄望的人,你和顧兮言還有可能嗎?」君子言嘲刺反問。

完顏澈兩眸驚膛,身子瞬間一陣冰涼刺骨,耳邊的話如一根根針,刺進他的心脈,痛得他哽喉無聲,無言反駁,更無臉為自己開脫。

君子言看著地上的碎瓷斑斑,眸光游移到地上迸裂的鳳鸞鏡,和銅盆摔地的一地水漬。

嘴唇一勾,忽然想起今天自己對那王爺瞎掰的典故,淺嘆一息後,雲淡風輕地道:「完顏澈,你看,鏡子碎了,你覺得能修好嗎?水一但潑出來了,還能要回來嗎?」

不能,起碼顧兮言已經回不來,那么好的一個女人帶著殘裂的信念和對骨肉的愧疚化為一縷清風,難道,她不冤枉嗎?她不委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