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1 / 2)

唯妻是寵 海的挽留 2791 字 2023-03-07

核桃方才在楚明昭的肩頭賴了許久,掉了不少羽粉在她身上。楚明昭目下一面整理衣裙,一面查看外面的狀況。

陳斌與她說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十足的防備,她也已經知道陳斌通知了援軍,如今只是坐在馬車里靜靜等待。

不一時,只聞外間傳來浩盪的馬蹄踏地聲。楚明昭掀開簾子往外一看,發現來了兩撥人。待到人馬奔得近些了,她仔細瞧了瞧,發現一撥是范循打頭,另一撥是裴璣打頭的。兩人似是在春場上比賽跑馬似的,策馬一下狠似一下,風馳電掣般朝這邊疾沖過來。

陳斌望見裴璣趕來,一顆心登時落了地,世子來了就有了主心骨了。

裴璣帶了三千親衛,一至近前便指揮著兵士圍攏上去。范循一頭派人追阻,一面指揮人手去打開陳斌那邊的缺口。他在這里布了兩萬人,數量上有優勢,但他知道陳斌或許已經通知了外援,他自己的援兵也還沒到,他得抓緊工夫。

裴璣打馬上前,一時不得靠近,便隔著人潮揚聲詢問陳斌預備了多少人增援,陳斌答說有五萬,又踟躕著問夠不夠。裴璣略一思量,道:「滿夠了,五萬打他十幾萬都不成問題。」

陳斌深以為然:「世子說的是。」世子打仗一直都是以少勝多,上回就是領著五萬人把范循的十幾萬人壓得死死的。

他們這番對話范循聽了個真切,在一旁氣得臉色鐵青,但他隨即又忽然想,裴璣會不會是故意將這些話放給他的,畢竟這廝狡猾多端。他如今被裴璣詐得總是疑神疑鬼的。

裴璣說話間朝馬車望去,見馬車外圍全是自己的人,料想楚明昭也是平安無事,當下放心了些。

兩廂僵持片刻,互不相讓。裴璣遙望騎在馬上面色陰沉的范循,哂笑道:「姐夫還打不打?若是不打了,就快些讓開,順道去把方才說好的一半輜重給我運來。哦,我忘了,姐夫方才與我說不想再打了,那眼下這又是怎么回事?姐夫做人也太不厚道了些。」

范循放下臉來。他原本就是想鑽空子來著。他算准了陳斌縱然率軍護送,也不會帶得很多,那么他就能趁著陳斌援軍未至時盡力搏一搏。只是沒想到裴璣會一直盯著這邊,消息那么靈通。若只是一個陳斌的話,那他倒還有些機會,但目下裴璣親自來了,事情就很難辦了。

裴璣正要沖過去與楚明昭匯合時,余光里瞥見范循打馬殺過來,即刻命親衛阻攔,自己策馬朝馬車沖去。

陳斌使人上前接應。裴璣在己方士兵的掩護下一路斬殺,沖到馬車旁的時候,扯轡勒馬,翻身躍下,大踏步到得近前,一伸手撩起簾子,急問道:「昭昭沒事吧?」

楚明昭方才掀簾子往外看時瞧見往這邊來的是他,如今見簾幕掀動,起身走到車廂邊,搖頭道:「無事。」又打量他一番,見他安然無恙,舒了口氣,詢問他外頭的狀況。

裴璣大致與她講了講,旋即道:「你坐著不要出來,等我去把眼前這麻煩解決掉。」

楚明昭點頭。她坐回錦墊上,等待了約莫有半個時辰,聽到外頭的交刃聲漸漸止了,掀起簾子一角看了看,發現外頭是兩軍對陣之勢。范循陰沉著一張臉,滿身煞氣。

裴璣知道范循至多不過是用人數來壓他,但十幾萬對五十萬的時候他都沒有畏懼過,遑論眼下。他朝范循揚眉道:「姐夫把全部輜重都給我,我就放你們走,如何?」

范循暗暗咬牙,以少對多語氣還能這么狂妄,天底下除了裴璣估計也沒別人了。只是裴璣的兵法策略到底師從何人呢,襄王自己還要倚重這個兒子,那么大約不是襄王教出來的。

裴璣哪肯給范循喘息的機會,當下揮軍反攻。這回范循手上沒有楚明昭做要挾,他可以放手去打。既然已經擺開陣仗,那就要得最大的好處,輜重要搶,人馬也要拿下。他已經吩咐何隨再去調派五萬人馬,到時候己方的優勢就更多了。

誰知正在此時,范循忽然道:「世子,我答應。我把輜重給你,你放我們走。」

裴璣眉尖微挑:「當真?」

范循神色認真道:「當真。不過……我有個不情之請,我想和表妹說幾句話,我有些事想問她。」

裴璣冷笑道:「這個就不必了吧。」

范循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世子惱我一再羅唣,但事情總該有個了結,不是么?」

裴璣沉容不語。范循好像的確與楚明昭有些誤會,但這誤會似乎也不需要解開,真的解開了,范循未必就能接受。裴璣忖量一回,正要開言,卻聽楚明昭的聲音自背後傳來:「夫君。」

裴璣策馬折返,詢問楚明昭何事。

楚明昭低聲道:「我也有問題想問他,不過我想問問……這樣耽不耽誤你的事兒?」

裴璣搖頭:「沒事,反正我眼下也在等——你想問他當年殺你那件事?」

楚明昭頷首:「我想求個明白。」

裴璣略一思量,道:「行吧,我在身旁護著你。」裴璣說話間將人扶下馬車,拉著她往前走了一段,等確定相去的距離足夠兩人互相聽到喊話,便停了下來,繼而從背後牢牢抱住楚明昭,又命兵士在前頭圍列妥當,嚴陣以待,這才低頭對楚明昭道:「你跟他說吧。」

楚明昭微微點頭,轉向范循:「上回我就問過你這個問題,但你沒回答我,現在我再問一次,你當年到底為何殺我?」

范循身子微微一震。他十分不想面對這個問題,故而強自鎮定道:「咱們先不說這個,我先來問你一件事,你當年為什么疏遠我?」

楚明昭冷聲道:「你先回答我。」

「你答了我我便回答你。」

楚明昭面色一寒,旋即笑道:「好,你可不要言而無信讓我看不起你。我疏遠你的緣由不是很簡單么?我當年對你不過些許的兄妹情分,後來你開始討好楚明玥,你倆的親事兩家也已經默許,我當你是我姐夫,當然要離你遠遠的。」

當年的小明昭確實是有些喜歡范循的,但這一點楚明昭不能說出來。實質上,當年小明昭疏遠范循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她遇見了裴璣。裴璣讓小明昭驚艷不已,又是她的救命恩人,小女孩兒的心思原本便多變,小明昭回去之後便即刻移情別戀,鎮日里想的都是那小哥哥是哪家公子,哪還有工夫去圍著范循轉。不過楚明昭覺得或許小明昭對范循的感情大約也稱不上喜歡,她興許只是覺得他是個好看又優秀的兄長,等到見到更好看的人,便馬上調轉了視線。

只是,這一點她也不能說出來,因為裴璣當年來京的事是個秘密,她講出來就暴露了。

范循深吸一口氣:「真的只是因為這個么?」

「不然呢?」楚明昭目光倏而一銳,「姐夫現在可以回答我了么?」

范循緘默少頃,緩緩慢慢地開口:「你還記得你當年窺見的那個秘密么?」

楚明昭攢眉道:「你為什么總說我知道你的秘密,我對你可沒那么了解。要真說我知道你什么秘密,我想除了那件事,也沒別的了。」

范循腦中靈光一閃,察覺出不對,眉頭攏起道:「你說的是哪件事?」

楚明昭冷笑一聲,道:「你真的要我當眾說出來么?你不怕裝你的幌子?你要實在想不起來,我可以給你一些提示——國公府,後花園。」

范循聽她說的越發奇怪,意識到不對勁,一顆心陡然一沉:「原來我們說的一直都不是同一件事。」

「我只知道那件事,姐夫說的是哪件事呢?」楚明昭說話間忽然想起,那回在南苑,范循私底下問她有沒有把他那個秘密告訴裴璣,她當時沒多想,只覺得范循腦子生得不同尋常,她怎么可能把那種長針眼的事告訴她夫君。但眼下看來,原來根本就是雙方都會錯意了。那范循說的又是什么?

裴璣見楚明昭方才說話有些尷尬,伏在她耳畔低聲問:「是不是什么不可說的事情?我看你耳根子都紅了。」

楚明昭低應了一聲,又見裴璣陰著臉讓她回去後跟他講清楚,握了握他的手,讓他不要多想。她轉頭見范循只是坐在馬上發怔,蹙眉道:「姐夫話還沒說完。姐夫說的秘密是什么?」

范循如今只覺得頭腦發懵,渾身冰冷。按說楚明昭當年已經九歲,不該不記事兒,怎么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他再三打量她的神色,然而並未看出什么刻意隱瞞的端倪。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搞錯了?

范循腦中嗡鳴作響,面色逐漸發白。他一想到自己當年可能殺錯了人,心頭就止不住地戰栗。他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這比知道自己將五年時間耽擱在楚明玥身上還要令他不可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