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黃金面(1 / 2)

啞舍(全集) 玄色 6574 字 2023-03-07

公元560年。

高長恭騎著一匹白色駿馬,站在一處山丘之上,遙望遠處起伏連綿不絕的山巒。

耳中聽到身後有馬蹄聲接近,但他知道此時能來找他的也只有他的貼身侍衛韓燁,所以並沒有回頭。

「王爺。」韓燁在高長恭的身後勒住了馬匹,落後了半步,不敢與王爺並肩而立。

「時間到了嗎?」高長恭嘆了口氣。

「是。」韓燁雖然不忍,但也不得不如此回答道。王爺身為北齊的四皇子,先帝所封的蘭陵王,乃是當今聖上的皇兄。如此尊貴的身份,本應在京城享受榮華富貴,可現如今卻被派遣至軍營。

這看起來好像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但韓燁卻知道皇帝是恨不得自家王爺慘死沙場。北齊自建國以來,短短十年間,就換了五代皇帝,叔侄兄弟之間相互殘殺,皇權之爭可謂是駭人聽聞。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講,韓燁還是希望自家王爺能逃離那個吃人的皇城,就算是在戰場之上,他也會拼命護得他周全,也好過在京城不明不白地死去。

高長恭不是不知道韓燁的心思,但他手無縛雞之力,兵書也沒有讀過多少,上了戰場,先不說士兵們會不會聽他指揮,恐怕對方隨便一個小兵,就能把他斬落馬下。高長恭扯著韁繩,不甚熟練地驅使著胯下駿馬轉了一個方向,苦笑道:「既然時間到了,那便回去吧。」再過幾日,便會到達函谷關,到時恐怕連這么悠閑看風景的時間都會沒有了。

韓燁看著高長恭俊美的面容時,不禁愣了愣神。盡管已經在王爺身邊服侍了六年,但韓燁每次看到對方那不似凡人般的清麗臉容時,都會忍不住呆上一呆。就連他都會如此,更何況是其他人?

韓燁躊躇了半晌,終於下了決心,咬牙從懷中掏出一件物事遞了過去。「王爺,此去邊關,在下認為此物能助王爺一臂之力。」

高長恭低頭看著那面猙獰的黃金面具,眯起了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聲音不禁冷上了幾分:「韓燁,你哪里來的錢?」

韓燁心中一喜,因為王爺不是在怪罪他奉上面具這一事,而是惱怒這面具的價值,當下連忙解釋道:「王爺,這是一名不肯透露姓名的隱士贈予王爺的。據稱是可以保佑王爺戰無不克,百戰百勝。」

高長恭聞言搖頭嘆氣,若是一個面具便可以做到如此地步,那還要軍隊保家衛國做什么?

不過自家的侍衛一片好心,倒也不好駁了他的面子。一向溫柔心軟的高長恭,盡管心中一百個不信,還是把那黃金面具接了過來。

入手一片沉重冰冷,高長恭穩住心神,隨手把面具放入懷中,扯起韁繩率先朝山丘下馳去。

公元2011年。

肖黎手中抱著一個盒子,也不顧母親在一旁嘮叨,迫不及待地奔向自己的屋子。她還記得很久以前隨便填了一個網游的內測申請,這次的這個快遞,應該就是申請成功了吧?這么一個不大不小的盒子哩!

她知道自己快要期末考試了,但人生得意須盡歡嘛!玩玩游戲有什么不可以?肖黎趕緊關上門,對追上來的母親隔著門敷衍了幾句,隨後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把封好的快遞盒子打開。

最上面是一張海報,肖黎漫不經心地展開,卻一下子看呆了。

海報上並沒有時下流行的那種碩大的標題或者聳動的宣傳語,上面一個字都沒有,有的只是一幅cg圖。圖上畫著一名俊美無雙的男子,身穿黑沉的鎧甲,騎著一匹白色駿馬,正在一座山丘之上極目遠眺。他的手中拿著一面猙獰的黃金鬼面具,更是襯得他面如冠玉,如下凡的仙人般令人難以直視。

「嘖,現在這電腦合成技術真不錯,ps當道啊!哪有人會長成這樣?」肖黎摸著下巴感慨了兩句,但也不由得對這個游戲產生了更大的興趣。

用手舉著海報實在是太累,肖黎索性把這張海報貼在了牆上,又盯著看了許久,才強迫自己把目光從「虛擬」美男的身上扯回來,繼續往盒子里看去。

里面還有一個包裝得很好的木盒,肖黎打開木盒的鎖扣,驚艷地看著木盒中靜靜躺著的一張黃金鬼面具。這張黃金面具是一張鬼臉,和海報上那名男子手中所拿著的一般模樣。那鬼面具雙目怒睜,額頭凸出,牙利耳尖,若是在黑暗中冷不丁地一看,十有八九會被嚇得半死。但此時在燈光的映照下,黃金色的光澤瑩瑩而起,線條流暢,簡直就是一個做工精致的藝術品。

肖黎沒想到內測名額居然還能贈送如此精美的周邊,她先不急著把玩,而是在盒子里找尋內測光盤或者是內測卡。但她翻遍了盒子內外,都找不到其他任何東西,連半張寫字的紙片都沒有。

難道說她還是沒得到內測名額?這周邊只是安慰獎?肖黎不甘心地翻來看去,卻連游戲的名字都沒看到。包裝盒最外面的快遞地址也不過是寫著她家,寄件地址是空白的。居然做得這么神秘嗎?連游戲名字都沒有,她連搜都搜不到啊!

肖黎無比懊惱,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游戲的制作方已經勾起了她強大的好奇心。

可是她真的忘記了當時填的內測申請是什么游戲了……肖黎抓心撓肝地在屋里轉悠了幾圈,最終還是把裝著黃金面具的木盒扣好,塞進抽屜中,來個眼不見為凈。

高長恭坐在營帳中,就著搖曳不定的燭火,看著手中的書卷。

兵營中比他想象的還要清苦,比起京都鄴城的繁華富貴,真的是天差地別。他被派駐守函谷關,此關因在谷中,深險如函而得名。

雖然聽韓燁說,函谷關東自崤山,西至潼津,通名函谷,號稱天險。關隘地處深險谷地,地勢險要,窄處只能容一輛馬車通行,所謂車不方軌,馬不並轡,真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守在這里不會有什么危險,但高長恭還是不敢掉以輕心。他放下手中的書卷,按了按微痛的額角。這種險地,歷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北周的宇文邕即位,虎視眈眈地看著北齊,最近幾日派兵騷擾日趨頻繁,想也知道對方在打洛陽的主意。

若是函谷關被破,洛陽便日趨危急,洛陽離京都鄴城如此之近,若被北周逼迫到如此地步,那么北齊滅亡倒也指日可待了。

高長恭長嘆一口氣,他皇弟暴虐的性子真不適合做皇帝,但他也不認為自己有那能力去搶奪那個寶座。他的心不夠狠,還記得多年以前,父皇就曾這樣評價於他,這句話至今對他依然適用。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兵營之中,還能做些什么。這幾日士兵們或鄙視或輕視的目光,他已經看得厭煩了,他容貌如此,也不是他甘願,不習武藝,是因為他自幼被養於深宮別院。若是知道有一天會被派到戰場上來,他自然會早做准備。

高長恭伸手探入懷中,指尖摸到一片冰涼。韓燁給他的那面黃金鬼面具,他一直沒有離身,但卻也沒有戴上過。

戰無不克,百戰百勝嗎?高長恭苦笑了一下,他堂堂蘭陵王,何時也會把希望寄托於一介死物之上了?

剛想把手中的面具放到一旁的櫃子里,高長恭就聽到外面驟然響起一片馬嘶聲和喊殺聲,就如同一雙巨人的手,無情地撕開了整個寂靜的長夜。兵營中也隨即沸騰了起來,喧嘩聲此起彼伏。透過營帳的簾布,可以看得到四處奔走的人影。

「王爺!北周派兵襲營了!」韓燁沖進了高長恭的營帳,一向沉著的臉上也不免帶著幾分惶急。

高長恭見他如此模樣,便知道今夜的襲營與往日不同,北周應是動了真格的了。

「王爺,請不要在兵營中亂走,在下定會護得王爺周全。」韓燁穩了穩心神,勉強找回了一些神智。他雖然是侍衛出身,但入兵營還是首次,戰場上那些血雨腥風是一概不曾接觸過,此時能保持鎮定,已屬不易。

高長恭想起前幾日諸位將士冷嘲熱諷的面孔,便坐立難安。他霍然起身,朝著營帳一角的盔甲走去。

「王爺!」韓燁見狀一震。

「幫本王穿盔甲。」高長恭淡淡說道。他也是北齊的大好男兒,別人能上得戰場保家衛國,他又為何不可?

韓燁跟隨高長恭多年,知道自家王爺說一不二,雖然性情溫和,但只要下定的決心,不管是誰規勸都不會改變主意。當下只好走過去,幫他穿好沉重的盔甲。

盔甲沉重地壓在身上,高長恭從沒體驗過這樣的滋味,但這種沉重感墜在心頭,升起的卻是一股難以磨滅的責任感。他拿起一旁頗為沉重的鋼刀,走到桌邊時,看到燭光下反射著金色光芒的黃金鬼面具,一時鬼使神差地,竟用手拿過,戴在了臉上。

戰無不克,百戰百勝嗎?

肖黎好不容易做完今天的作業,溜去廚房拿了杯蜂蜜奶茶,然後開始暴躁地在屋子里轉圈。

由於被老媽發現她因前幾日上網游戲,而砸了期末考試考,所以在放暑假之後,下狠心把電腦徹底從家里搬走。一起沒收的包括psp、wii、mp3、手機等一眾電子設備,連電子詞典都不允許她用了,丟給她一個磚頭大的牛津英漢詞典來代替。

有沒有搞錯啊?現在誰還用字典來查單詞?看來她老媽是鐵了心地想讓她好好學習,可是她無聊到連作業都老老實實地做完了,難道還要自覺地再做一套卷子嗎?

這個也太折磨人了。

肖黎咬著吸管,走累了,半躺在椅子上看著牆上的美男圖發起呆來。這游戲到底是什么名字啊?在前幾天有電腦的時候,她幾乎問遍了網上所有的朋友,沒有一個人知道這是什么網游。倒是有個人猜出,這拿著黃金鬼面具的俊美男人,應該就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蘭陵王。

蘭陵王?不認識。肖黎對這人沒興趣,只對這游戲有興趣啊!

實在是無聊得發瘋,肖黎想起前幾日和這張海報一起郵來的,好像有張面具實物。肖黎從椅子上跳起來,把奶茶丟到一邊,把黃金鬼面具從木盒中拿了出來。

出乎她意料的沉重,倒像是真的金子做成的一般。不過這肯定是鍍金的便宜貨啦,否則怎么可能當成周邊來贈送?

肖黎把玩著手中的黃金鬼面具,鬼使神差地湊近再湊近,等她反應過來時,臉頰已經碰到了一片冰涼,竟然已經把這個黃金鬼面具戴在了臉上。

正想找個鏡子來看看佩戴效果時,肖黎忽然覺得眼前視線一暗,出現的竟然不是她熟悉至極的房間,而是戰火紛飛的古戰場!

什么?難道這黃金鬼面具竟是傳說中的全息游戲頭盔嗎?肖黎激動得不能自已。

高長恭步出營帳,看著兵荒馬亂的軍營,呼喝著士兵們冷靜下來,可是聲音卻消散在冷冽的風中,沒有一個人聽從他的指令。

「王爺,還是先去帥帳吧!」韓燁在旁建議道。他看著自家王爺俊美的臉龐被那黃金鬼面具所覆,總覺得有一絲詭異。

高長恭也被當前炸營的景象所驚,正在束手無策時,忽然聽到耳畔出現一個年輕的女子聲音。

【咦?這游戲怎么沒有操作畫面啊?這怎么玩啊?】

高長恭一怔,這在軍營之中,怎么會有女子的聲音出現?他奇怪地四處查看了一番,並沒有發現可疑之人,離他最近的就是韓燁。

【嘖,這也難不倒我,難不成是和wii一樣的模擬器系統?】

高長恭還未反應過來究竟這女子的聲音從何處傳來,就發覺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受控制,轉身走向營帳前所系的白馬。

「王爺?」韓燁也被高長恭的舉動嚇了一跳,眼睜睜地看著自家王爺用一個無比瀟灑的姿勢翻上馬背,一刀斬斷系著白馬的韁繩,僅憑雙腿屈夾,便驅使著白馬奔向遠處喊殺聲最大的地方。

韓燁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搶過一旁的馬匹,緊追了上去。

高長恭心底的駭然不比自家侍衛的小,尤其當他發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不聽使喚,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沖向戰場時。待看清戰場形勢後,他才發覺北周士兵竟已經趁亂攻破了函谷關,馬上就要占據這個易守難攻的關卡。

「不能輸……」高長恭不禁咬牙自言自語道,「如果函谷關丟了,那么洛陽便危在旦夕了。」

【哦,明白了,這一關的任務便是守關唄。】那名年輕女子的聲音輕快,顯然沒把面前這慘烈的戰事放在眼內。

高長恭還未等查看到底是誰在說話,迎面就有北周士兵發現了他的存在,轉身揮刀向他砍來。從未經歷過如此凶險之事的高長恭只覺得渾身僵硬,駭得連魂魄都幾乎離體。

「王爺——」

身後韓燁的慘呼聲更是令那名北周士兵心下狂喜,如果能殺了北齊的王爺,他定能官升兩級。

吾命休矣。

這個念頭剛起,本想閉目等死的高長恭便看到自己的右手隨隨便便地一揮,明晃晃的刀鋒反射著一旁的火把,帶出一道絢麗的弧線,干凈利落地把那北周士兵當胸斬落馬下,血漬如雨般散落,星星點點地濺在了他的頭臉之上,盡管有黃金鬼面具在,沒有污到皮膚,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令人作嘔。

身後韓燁的那句拉長聲的「王爺——」戛然而止,顯然難以置信這個輕松揮刀殺敵的人是他那個溫文爾雅的王爺。

【特效不怎么樣嘛,但場景太真實了!算了,居然連數據血條都沒有,看來果真是內測版本。】女子的聲音帶著一絲輕蔑和不屑,但更多的是興奮和躍躍欲試。

「你……你是誰?」高長恭就算再遲鈍,也察覺到不妥。自從他戴上面具之後,事情就開始往詭異的方向發展。

【我嗎?咦?這游戲還要和npc做自我介紹?喏,也對,這游戲沒有操作頁面,沒法輸入玩家姓名。】

高長恭聽著女子嘮嘮叨叨地說著一連串他根本聽不懂的話語,不知道該如何插嘴。

【喏,那個,等我玩完這一關的再閑聊吧。】女子扔下這句話,便開始閉口不言。

高長恭頭皮發麻地看著自己的身體被人所控制,所向披靡地沖入敵我廝殺的重地,揮舞著鋼刀收割著一個又一個鮮活的生命。

身體里像是擁有了無窮的力量,高長恭活了將近二十年,還不知道自己拿刀砍人能像切菜一樣輕松。

自己一定是被魔鬼附體了。高長恭想起了南朝傳過來的那些話本小說里所描述的故事,不禁渾身發冷。

但是周圍北齊的戰士們,因為他的勇猛沖鋒,變得士氣大振,竟然抵抗住了北周的這一輪進攻,漸漸地把敵軍逼退回了函谷關的關卡外。

這一仗一直打到天明時分才偃旗息鼓,高長恭坐在馬背上,低頭看著北周的旗幟被踐踏在地,周圍一地屍骸。而他身上的盔甲已經被鮮血染得通紅,未凝住的血液順著鋼刀的刀尖一滴滴掉落在地,滲進沙土之中,留下一個又一個深色的印記。

東方的天空亮了起來,高長恭迷茫地看著自己周身如同修羅地獄般的場景。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不!是那個魔鬼通過他的手造成的!

「為什么如此……草菅人命?」高長恭不禁把自己心內所想說了出來。

【嗯?這不就是游戲嗎?】女子如此回答道。

高長恭狠狠地打了一個冷戰,把殺人看成是游戲?

在這黃金鬼面具里的,果然是個魔鬼!

肖黎轉了轉手中的筆,視線不受控制地投向自己放在一邊的黃金鬼面具上。

昨天的發現簡直讓她欣喜若狂,沒想到這個面具居然會是全息游戲的終端。只是這大概還是一個單機版游戲,里面應該只有她一個玩家,而且應該是試玩階段,打完昨天的那一個守關任務之後,那個npc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話,就伸手摘掉了面具,她眼前的畫面也恢復了正常,入目所及的就是自己熟悉的房間。之後無論她再怎么戴面具,摸遍了面具上所有地方的凸起,也沒找到重新開啟游戲的按鈕。

這果然只是試玩階段吧,只有一關可以打。肖黎想到這里,無比懊悔,若是知道只有一關就游戲結束了,那她就故意輸掉,多玩幾次了。

不過這個游戲倒是挺有意思的呢,一般來說玩家扮演的角色都是完全受到玩家控制,她控制的那個npc,好像還有自己的意識,最後居然來了句那樣的台詞。

又或者,難道說她當時的應答不妥當,才導致游戲的中止?

肖黎今天特意去圖書館查了一些蘭陵王的資料。這位貌美而且又驍勇善戰的北齊王爺,只是在中華浩瀚的歷史長河中掀起了一小朵浪花,隨即又被滔天的巨浪所泯滅。南北朝本就是無比混亂的年代,雖說亂世出英雄,但在這一段民族大融合的歷史中,顯然蘭陵王並不是主角。

史書上所記載,蘭陵王的父親是北齊高祖神武皇帝高歡的長子文襄皇帝高澄,但母親卻連姓氏都沒有留下。史官揣測他的母親可能是一名卑賤的宮女,魏晉南北朝時期,是非常講究血統門第的士族時代,所以蘭陵王雖然貴為帝胄皇孫,可是處境卻十分尷尬。

這也就解釋了為何蘭陵王會被下放到軍隊去,他的皇弟肯定不會主動想著讓自己的皇兄掌握兵權,更多的可能是想讓這個礙眼的皇兄悄無聲息地死在戰場上。

而蘭陵王據說因為面相太柔美不足威赫敵人,每每打仗都要戴上猙獰的面具,戰無不勝,在戰場上享有威名。

肖黎摸了摸桌上的黃金鬼面具,又抬頭看了看海報上英俊非凡的男子,覺得若對著這張臉,就算砍慣boss的她恐怕也會心軟。可惜了,在游戲中因為好像這個蘭陵王是主角,她不能用她的視角看到這名美男子,而且游戲還在試玩階段,居然連cg特效都沒有。

可是即便是這樣,她也好想繼續玩下去啊!肖黎心癢無比,也知道自己這樣的狀態根本沒辦法繼續寫考卷,干脆扯過那黃金鬼面具戴在臉上,然後低頭繼續做作業。

高長恭知道自己昨日的態度有些偏頗,但作為一個養在深宮不知民間疾苦的小王爺,一下子就面對那修羅地獄般的血腥戰場,其中還有許多人命都是他親手殺死的,當時還能在馬背上坐直身體,他都極度佩服自己多年以來的修養及定力。

當他近乎指責般地說完那句話,聽到那個女魔鬼把殺人當游戲之後,他便當場摘下了臉上的黃金鬼面具,不顧會有什么後果,不過幸好再也聽不到那個女子的聲音,身體也沒有被人控制的感覺了。

不過,這樣便結束了嗎?

高長恭的眼角看到那張他隨手放置在桌上的黃金鬼面具,韓燁不敢亂動,那上面的鮮血凝固其上,更是給鬼面增添了幾分猙獰凶惡之意。

「王爺,感覺好些了?」一旁韓燁的聲音傳來,打斷了高長恭的沉思。

高長恭接過韓燁遞過來的熱水喝了幾口,忍受著身體各處的酸痛。昨日他回到營帳就一頭栽倒,從小到大都沒有做過如此激烈拼斗的他,每一處筋骨都在無聲地向他抗議著,足足睡了一整天,也沒有緩過勁來。

韓燁服侍高長恭多年,只要後者一皺眉便能猜到原因,當下拿來葯酒開始給自家王爺揉腿。他給王爺卸下盔甲換衣服的時候已經查看過了,昨夜那么凶險的拼殺,王爺身上竟然只有幾處淤青,連一個破皮的傷口都沒有,不能不說是個奇跡。

現下就連平日里最看不起自家王爺的將軍,都幾次前來探視,盡管被他惡聲惡氣地擋在帳外,也絲毫沒有動怒,反而還親自送來上好的葯酒和傷葯。

包括韓燁在內,所有親眼看到那慘烈一夜的士兵們,都不會相信那個戴著黃金鬼面具,當真如同從地獄里爬出的惡鬼般收割人命的人,就是那個一向溫柔無害的高長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