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五明扇(2 / 2)

啞舍(全集) 玄色 5933 字 2023-03-07

朱允盯著御案之上靜靜躺著的那把折扇,皇祖父在去世前,已經把這折扇的來歷和奧秘盡數告訴了他。這也讓他了解了為何皇祖父那么篤定他殺的人都是荊棘上的刺,而不是枝條。

只是,他並不是那么想用這把五明扇。

他從小在皇宮中長大,見過了太多爾虞我詐。這里的人說假話已經成為了本能,因為有時候,不說假話根本活不下來。況且,有時候即使說的是真話,也會被人當成假話。

而知道別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到底是幸福還是不幸呢?

朱允想起皇祖父,覺得他這一生活得並不快活。

「明哲,你想知道其他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嗎?」朱允抬起頭,看向在一旁陪他參閱奏折的程聰。明哲是他的字,取自《中論》,明哲之士曰聰。

程聰的年紀和朱允差不多,他父親本是吏部的參知政事,被李善長案牽連,若不是朱允那次鼓起勇氣地求情,他和他的家人恐怕早就已經成了那些冤死的靈魂。而且在朱允登基後,他就被封為內閣侍讀,雖然官職不高,但可以直接在御前侍奉。這樣的榮耀並沒有讓程聰失了分寸,反而越發謹慎小心起來。只見他沉吟了片刻,放下手中的奏折恭敬道:「陛下,先不說水至清則無魚,這假話又是如何判斷的呢?若微臣知道河北大旱,卻上報一切安好,這是假話。但若微臣不知道河北大旱,而下面的官員卻上報一切安好,微臣把這奏折呈到陛下面前,那這算是假話還是真話?」

程聰說得有些繞口,但朱允卻被說得一愣,頓時如醍醐灌頂。

怪不得皇祖父殺了那么多人,實際上也不可能那么多人膽敢欺君。除了有皇祖父想要殺雞儆猴去掉異姓開國功臣的心思外,其他大部分都是無辜冤死的,更何況欺上瞞下是官場上的潛規則。

只是皇祖父因為年少時的窮苦經歷,對貪官污吏有著骨子里的仇恨,對於官員就有著天然的不信任感,這一點即使是當了皇帝都沒有改過來。在大明帝國的朝堂上,堂堂正七品的官員,一個月的俸祿只有區區七石五斗。朱允曾經好奇地打探過,一石祿米也就相當於五錢銀子,也就是兩石祿米才等於一兩銀子,少得可憐。更別說官員們都有一大家子人要養,包括下人仆役,做官做到這種地步,不鋌而走險根本就活不下去。

即使皇祖父對貪官的嚴懲更是亘古未聞,在剝皮實草這么殘酷的刑罰下,貪官依舊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又是為什么呢?

朱允在這里神游天外,但程聰卻並不贊同他在這種情況下開小差。整了整衣袍,程聰恭敬地進言道:「陛下,關於燕王殿下的事情,應當有所決斷了。」

唇邊漾出苦笑,朱允心想,皇祖父朝異姓功臣揮舞屠刀之時,卻大肆分封諸王。皇祖父生前分封的二十五個藩王,其中二十四個都是他的叔叔。就因為功臣宿將都被誅殺殆盡,所以軍權都落在了藩王手中,幾乎每個藩王都擁有著自己的軍隊,位高權重,成為一個個小帝國的宗主。而他就像是在一群狼包圍之中的弱小羊羔,就算是應天府的明城牆修建得再高再結實,也都無濟於事。

四叔燕王朱棣分封燕京順天府,他的三個兒子卻留在都城應天府,表面上說是留在這里的大本堂學習,但說白了是留在這里當人質的。日前燕王朱棣遞了奏折,自稱病篤,乞求朱允放他的三個兒子回藩地,讓他在逝前見他們最後一面。

是否同意四叔朱棣的請求,這一點朝中也爭論不一,兵部尚書齊泰力主收逮燕王三子為人質,用以牽制燕王的舉動。而太常寺卿黃子澄卻認為收其三子,等於授柄朱棣,成為他起兵發難的口實。而此時程聰提醒於他,就是這決斷是時候要下了,否則時間拖久了,情況會越發糟糕。

朱允看著程聰遞到他面前的奏折,諷刺地一笑。

他之前不知道皇祖父為何會選他來當繼承人,畢竟無論從各方面來看,四叔朱棣都更像皇祖父,不管是領兵還是政務都是殺伐決斷。而皇祖父卻直接把帝位傳給了他,即使是在二叔三叔逝去,按常理來說應該讓四叔即位的情況下。

後來知道了五明扇的存在,他便理解了皇祖父的選擇,定是皇祖父已經知曉四叔朱棣不以誠待人。而且現在回想起來,偏生那么巧,在皇祖父還沒逝去前,序齒排在四叔前面的兩個正當壯年的叔叔就先於皇祖父過世。

朱允越想越嘆息,皇祖父擁有這柄五明扇,也許會是如虎添翼。但這柄五明扇在他手中,卻毫無用處。因為他即使不用這柄五明扇,都可以分辨出來四叔所稱的重病是在說謊,而卻沒有人能告訴他,究竟應該怎么做。

「明哲,幫朕起草個詔令,就說朕允了三個堂弟回去侍疾,然後再派北平左布政使張和都指揮使謝貴代朕前去探病。」朱允的臉上浮上了戲謔的神色,心想著自己那個一向正經的四叔也要不得不裝病,就不由心中暗爽。不過旋即又斂去了笑容,他也就只能做些這樣胡鬧般的惡作劇,對面前群狼環伺的局面,卻一籌莫展。

將視線又落到御案上的五明扇時,朱允不禁在心中暗嘆。

皇祖父啊!一個能辨真話假話的扇子,可以錦上添花,卻不能雪中送炭啊……

公元1402年,御書房。

朱允獨自坐在御案之後,雙目悵然。外間的宮女太監們紛紛行走匆匆,間或還有哭泣聲和爭吵聲傳來,往日肅靜沉寂的宮殿之中一片凄慘哀戚,有時還能聽到很遠處的廝殺聲與刀劍相碰的交擊聲。

看來自己真是不適合當一個皇帝,朱允俊秀的面容浮現出自嘲的神情,他在這個皇椅上坐了四年,看樣子也該換人了。

自從四年前,他就一直在和自己的四叔朱棣做著各種斗爭,到現在這種地步,他也不得不佩服對方。

正在反思著自己短暫的二十五年人生歷程,朱允聽到外面一陣急促的奔跑聲,剛抬起頭就看到程聰一臉焦急地走進來,都未見禮,直接著急地稟報道:「陛下!曹國公李景隆和谷王朱開金川門,迎燕王那奸賊進都城了!」

朱允聞言臉上的笑容並未褪去,而是原來如此地點了點頭道:「怪不得朕聽到外面的喊殺聲停止了,原來是這個緣故。」

程聰見他的神情便吃了一驚,再環視一周,看著古玩物事均一掃而空的御書房,愕然道:「陛下!這……這……」隨即反應過來,他在外面看到的那些大包小包逃往宮外的太監宮女們,立刻勃然大怒道,「那幫奴婢!簡直!簡直!」他本是斯文人,即使是一時驚怒交加,也擠不出一句罵人的話。

朱允揮了揮手道:「是朕讓他們拿著東西離開的,四叔也是容不得人的,何必讓他們陪朕一起上路。」

程聰心下一震,已知朱允是萌生了死志,不禁上前一步道:「陛下!您也走吧!此時正好城中大亂,陛下可逃往其他藩王處……」

朱允微笑地舉手制止了程聰的話,淡淡道:「一只羊羔,無論在哪里都是狼的獵物。從一只狼的口中逃到另一只狼的嘴里,又有何區別呢?」他不等程聰再勸,便繼續問道,「明哲,你說我是不是根本不適合當皇帝?」

程聰聞言一怔,因為朱允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連朕這個自稱都舍棄了。

看著端坐在御案之後,那個笑容中帶著脆弱的年輕皇帝,程聰大:「陛下!」

「別說假話哦!我可是能看出來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的。」朱允似笑非笑地把御案上的折扇拿在了手中,這御書房內能搬走的物事,他都賞了那些侍候的宮女太監們,唯一留在這里的,就只有這把五明扇。

程聰正色道:「陛下,微臣永遠會對陛下說真話。」他見朱允並不趕他走,反而在和他聊天,心中的恐慌漸漸變為安定,恢復了往日的冷靜。他整了整凌亂的朝服,如往日問答一般恭敬進言道,「陛下仁政,建文元年刑部報囚,已減至太祖時期三成。建文二年,詔減蘇、松、嘉、湖各地重賦,每畝不過一斗,萬民稱頌。重新設立六部……」

御書房內,程聰清朗的聲音靜靜地回盪著,與外面嘈雜混亂的皇宮就像是毫不相干的兩個世界。

朱允靜靜地聽著程聰一句句地說著他的政績,在御書房重新恢復寧靜後,不由長嘆一聲道:「太短了……只有四年……」

「是的,太短了。而且最主要的原因,是太祖確實是給陛下留了一根拔掉刺的荊棘,但他沒有想到沒有刺保護的荊棘,反而會輕易地被人搶奪去。」站在這空盪盪的御書房內,程聰把以前不敢說的話,也都說了出來。朱允曾和他說過那根荊棘的事情,這也讓他感觸頗深。

朱允怔怔地看著手中的五明扇,他不用打開,就知道程聰說的是真話。

正如他所表明的心跡一樣,朱允也從未懷疑過他說的話會有半句虛言。包括他身邊的那些儒臣,都是剛直不阿,直言諫諍,這四年之中,朱允竟是一次都未展開過這把五明扇。

「陛下,還有時間,您還是離開吧……」程聰見朱允神情松動,便立刻出言相勸,「就算……不喜歡當羊羔,也可以不當……」

朱允聽懂了他的意思,雙目中掠過一絲亮光,但很快就湮滅了。

他從小就養在深宮之中,很早就被認定是未來的儲君,每日學習的是四書五經和治國綱要,不知道自己不當皇帝,還能做什么。

程聰卻抓住了他的這抹亮光,繼續勸說道:「陛下,你我身形差不多,待會兒你穿我的朝服離開,在西角門有我的仆人等候。」

「那你呢?」朱允並未答應,而是反問道。

「我一會兒一把火燒了這座宮殿,自然就不會有人看得到我的臉了。」程聰說得極為自然,一點都不把生死看在眼內。事實上,他覺得能為面前年輕的皇帝陛下盡忠,是他幾世修來的福分。

朱允輕笑,搖了搖頭道:「不,我還有事需要你去做。你且過來。」

說罷把手中的五明扇,緩緩展開。

朱棣志得意滿地坐在馬背上,刻意地勒緊馬韁,放慢速度,從那些伏地跪拜的官員們面前徐徐走過。

這種感覺真是該死的好!

看著熟悉的應天府都城毫不設防地對他敞開城門,朱棣若不是顧及自己一向嚴肅冷硬的形象,真想仰天大笑,大吼一聲我終於回來了!

哦,不,也許這時候應該換自稱,是朕終於回來了!

朱棣正在心中暗暗意淫,眼角余光瞥見緊跟著他身後的是他的次子朱高煦,而不是他的長子朱高熾。

這回靖難之役,出力最多的就是他的次子朱高煦。在他即將決定與朱允劃江而治的最後時刻,他的這個二兒子率兵趕到,一鼓作氣過了長江。此功頗大,所以朱棣臨陣也給了他一個許諾,言他大哥朱高熾多疾,若爭得天下,便立他為太子。

朱棣自然知道這句話是哄他兒子高興,不管什么朝代,太子的廢立都會動搖國之根本,若日後長子朱高熾無甚大錯,這皇位自是要傳給他的。

至於那承諾,自是假話。

朱棣這一生說過無數假話,他的母妃出身低微,他對外便聲稱自己是馬皇後所出。在父皇面前都挑他喜歡聽的說,對下屬許以重諾。對自己兒子說幾句假話,自然不對他造成什么心理負擔。朱棣一邊如此冷酷地想著,一邊看著緊跟在他身後,因為興奮激動而漲得滿臉通紅的次子朱高煦,投以微笑贊許的神情。

朱高煦立刻因為這個目光,越發誤會了,表情越發激動。

朱棣正想與他勉勵幾句,卻聽見前方傳來一陣騷亂聲,他不悅地回過頭,卻愕然發現遠處一陣濃煙沖天而起,正是皇宮的方向!

立刻揮鞭趕馬,朱棣一路奔馳而去,叫人立即滅火。即使不派人查看,他也知道那定是他那個不成器的侄兒朱允在自焚。他可不希望這個侄兒就這么死了,他還想堂堂正正地從他手中禪位為皇,讓他承認自己的錯誤,這樣他四年漫長的靖難之役才會在史書上被評價為正義之戰。

可是看著已經燃燒起來的滔天火焰,朱棣幾乎要咬碎了牙根。皇宮都是木制結構,只要燒起來就很難被撲滅。

所有人束手無策,只能靜靜地看著雄偉壯闊的皇宮付之一炬,沒有人說話,都能感覺到這一把火燒盡了舊時代的大明帝國。

朱棣派人搜查朱允的下落,一無所獲,所有的答案都表明朱允很有可能正在焚燒的宮殿之中。

「父王!有人說替建文帝傳話。」這一燒就燒了一整天,在夕陽西下火勢將滅之時,朱高煦拖著一個人走了過來。他們燕王一派,早就已經不稱朱允為陛下,只稱他為建文帝。

朱棣定睛一看,發現是一個穿著六品朝服的年輕男子,略一回憶,他便想起來此人是和朱允極為要好的內閣侍讀,叫程聰的。此時他一身狼狽,朝服凌亂不堪,想來應該是在朱高煦帶他過來之前,搜查過他身上是否藏有利刃武器。朱棣微眯雙目,不怒而威道:「哦?他留下什么話?」

「燕王殿下,請屏退左右,我接下來說的話最好不要傳於第二人。」程聰掙開朱高煦的桎梏,神情從容。他低頭整了整身上的朝服,認真而且肅穆。

朱棣也不怕他這么個連小雞都捏不死的文人會威脅到他,揮退了屬下,連不願離開的朱高煦都遣走了,這才定定地看著在他面前鎮定自若的年輕人,視線落在他手中的那柄折扇之上,頓時覺得眼熟,認出是父皇從不離手的折扇。

八成又是個獻寶以求自保的家伙。朱棣想到之前開城門迎接自己,妄想獲得擁立之功的王侯官員們,目光不禁帶了幾分輕視,漫不經心道:「說吧。」

程聰並未在意朱棣的神情,而是平靜地把手中五明扇的來歷與分辨真話假話的神奇能力全盤托出。

朱棣臉色數變,他這才得知為何父皇至死都不喜歡他,原來問題出在這把五明扇之上!怪不得大哥朱標那么老實,從不說謊,定是知曉了這五明扇的秘密,他還以為他天性如此呢!

他也是上位者,自然知曉這把五明扇對他的意義有多重大。至此,他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暢快之意,哈哈大笑道:「明哲此功甚重,想要什么?待朕正式登基,定會重重獎賞於卿!」邊說邊毫不客氣地把這把五明扇從程聰手中拿了過來,心中卻想著如此重要的秘密,自然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必然要找個機會讓眼前這個年輕人徹底閉嘴的好。

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

此時,不遠處宮殿的火勢已經燒得差不多了,有侍衛來報,說在火場里發現了具屍體,已經辨認不出來是否是建文帝了。

朱棣緩緩地展開手中的折扇,朝程聰問道:「明哲,你可知那屍體可是我那侄兒?」

程聰站直了身體,帶著一絲驕傲地淺淺笑道:「燕王殿下,你可知陛下知曉這五明扇的秘密,但在他登基為皇的這四年中,卻為什么一次都沒有展開過這五明扇?」

朱棣皺起了眉,沒有回答,心中卻自是不以為然,決然不信那朱允有此寶物,居然還能忍住不用。

程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唇邊勾起一抹冷笑,像是在嘲弄他的自信,也似是在諷刺他的無知,淡淡道:「因為只有喜歡說謊話的人,才會懷疑別人說的話是真是假。」

朱棣聞言一愣,隨即涌上心頭的便是幾乎要將他淹沒的羞惱,再也顧不得風度,怒火中燒道:「快說!朱允是否就在那殿中?」他說完便緊盯著手中的五明扇,准備檢驗程聰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

可是程聰卻根本沒有准備回答這個問題,果斷地朝著宮殿的南牆撞去。

一旁的侍衛均未料到他會突然如此行事,誰都沒有及時攔住他。

朱棣面無表情地看著軟倒在南牆之下的那個年輕的內閣侍讀,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個字道:「搜!」

公元2013年。

「啊……朱棣這家伙忘記了,即使擁有可以檢驗真假的五明扇,但別人還是可以拒絕回答問題的!」醫生寄身的兔子玩偶已經換上了一身厚厚的紅色棉襖,雖說他是個玩偶,感覺不到冬天的冷意,但外面已經飄起了雪花,好歹也要應應景嘛!不過扣子好像緊了點,醫生艱難地把自己因為穿上新棉襖而變得圓滾滾的身體,從櫃台上移動到老板面前,示意他替他把棉襖的扣子解開。

雖然不知道一個玩偶怎么會覺得氣悶的,老板還是放下手中擦拭著的折扇,伸手替醫生解開扣子。

「呼,這下好像舒服了些。」醫生動了動長長的兔子耳朵,繼續評價著剛剛聽到的那個故事,「想來那明成祖朱棣,之後也會把這柄五明扇帶在身上從不離手吧?也怪不得他和他父親朱元璋一樣,都是嗜殺之輩,在明初,也就明惠帝朱允的那四年官員的日子好過,其他時日都是屍山血海啊!那朱棣還發明了株連十族,比株連九族還牛叉!真是強悍!」

老板不予置評,他並不認為這一切都是由他給朱元璋的這柄五明扇引起的。就算沒有五明扇,殺戮也會存在。就像程聰最後說的那句話,只有喜歡說謊話的人,才會懷疑別人說的話是真是假。不同的器物,在不同人的手中也有著不同的作用。在朱允手中,這柄五明扇就只是柄普通的折扇。

見老板一直不說話,醫生終於按捺不住,問出心中的最大疑問:「老板啊!那漢惠帝劉盈都被你弄成假死救出來了,五明扇的事情你知道得這么清楚,那明惠帝朱允是不是也被你救了啊?咦?好像這兩個人都是謚號為惠啊!好巧!」

老板依舊沒說話,又拿起錦盒中的五明扇用絹布細心擦拭。

「老板!不要吊人胃口啊!那朱允可是歷史上少有的沒有死亡日期的皇帝,後來朱棣遣三寶太監鄭和下西洋,都傳說是去搜尋朱允的下落呢!到底他有沒有死啊?」得不到答案,醫生各種抓心撓肝。

老板卻在此時緩緩地展開了手中的五明扇,在富貴奢華的灑金絹上,那個端正四方的「明」字隨著折扇的展開而慢慢顯露出來。

「哦?想知道答案?那你是想聽真話呢?還是假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