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定局五年前(2 / 2)

清醒到親眼看見那孩子流逝的過程......

她問他會不會做噩夢,怎么會不會?

無數次,他夢見那攤血,無數次,他看見那個拳頭大小的血塊......

時過境遷,再提起這件事,葉致遠突然覺得很輕松,終於可以說出來,五年來,保守真相真的很痛苦。

「你騙我的,騙我的對不對,如果是宮外孕,為什么辰辰那么健康,而且辰辰只比那個孩子小一個多月而已,你一定是騙我的。」纖細的手抓著他的衣服,眼淚簌簌的流,心里堵得發慌。

「寧靜,你心里其實很清楚我沒有騙你。」他一語直中命中地,既然已經說出來了,他便不會再給她任何的幻想。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她的眼淚順著下巴滴落下來,他心疼極了,如果五年前就告訴了她真相,他知道她定是比現在還要難過百倍。

時間隔了五年,原來有些東西,是會隨著時間靜靜地流逝的,比如說傷痛。

「寧靜,當時醫生說孩子必須打掉,不然你就會有生命危險,我不可能讓你那么做,即便那是我們的孩子,我也不會允許你用生命去換。」

「可是,那是我的孩子啊。」她的情緒已然崩潰,時隔了五年,她第一次聽到那個孩子是因為宮外孕而被流掉的,而不是他狠心的不要,可是為什么她沒有一絲喜悅,反而是漫天的悲傷。

聞言,葉致遠俊美臉龐上的神色微變,緊接著目光中浮現出來的情緒也跟著變化,大手收緊,將她的肩膀按向自己的懷里。

想到那個孩子,她的心就痛的直滴血,情緒一下崩潰,頭靠在他的胸前,眼淚像斷了線般的珍珠,止也止不住。

葉致遠心痛的將失控的寧靜抱進懷里,哽咽著道,「寧靜,對不起,我知道你知道真相後很痛,但我必須告訴你......我說的都是真的。」

他的大手安撫的拍著她的後背,雙眼猩紅,五年前醫院的那一幕又赫然出現在腦海。

「寧靜,對不起,在你和孩子之間,我只能選擇你。」說著傾身吻住了崩潰大哭的寧靜,她的淚,刺痛了他的心。

寧靜掙扎著躲開了他的吻,貼在他的胸前,哭的很傷心很委屈,仿佛要把這五年心里積壓的所有委屈,痛苦,傷心難過全部發泄出來,沉重的心防跟著決堤,五年來日夜的懺悔,她恨自己沒有保護好那個孩子,壓抑的憤怒和苦水,再也止不住的傾訴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看著她哭的那么傷心欲絕,他真的悔恨極了,可除了對不起三個字,他不知道還能用什么語言來表達他心底的悔意,因為當時如果他將措施做得完善,那么便不會有那個無辜的孩子。

「你知不知道,我明明有感覺到他的存在,我明明有聽到他的心跳,真的,我都有......」

「我知道懷孕的時候差點樂瘋了,那是我第一個孩子,我要做媽媽了,我每夜睡覺前都要和他說話,我......」

「我甚至都有想,孩子生下來是像你還是像我,是男孩還是女孩......」

「為什么,老天這么殘忍,要奪走他......」

這一刻,寧靜顯然崩潰,五年來,她第一次敞開心扉將那時候的心情說出來。

這五年,她過得很壓抑,雖然有辰辰的陪伴,但每當她一個人的時候,她總是會情不自禁的想起那個孩子,那時候便會恨上他一分,同時也更恨自己,恨自己沒有保護好那個孩子,失去孩子,失去葉致遠,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每天過著行屍走肉的日子,人前笑人後落淚。

可是,誰又來告訴她,這一切原來都是玩笑一場。

那個看似傷害她最深的男人其實是為了保護她。

心,撕裂著地痛,痛的不能呼吸。

「寧靜,寧靜,靜兒......」

她的話,她的淚,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那種痛,猶如挖心之痛,一刀一刀的挖著,鮮血淋淋。

無邊的自責和愧疚充斥著他的胸腔,他也恨,恨上天的不公,恨那時候的自己。

可是,恨又有什么用,他根本無能為力,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挫敗。

再也抑制不住,他的淚順著深黑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她盤起的長發里。

只可惜,寧靜哭的太過於自己,根本感覺不到。

半晌,寧靜抬起淚眼,痛心疾首的看著他,「葉致遠,葉致遠......」

她卻只是叫著他的名字,說不出半句話來。

「不要說,不要說,不想說就不要說。」他寬厚的手掌摩挲著她的後背,驅散她的悲傷。

「葉致遠......」她喃喃的叫著他的名字,淚流的更凶。

「沒關系,靜兒,沒關系,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好。」他的語氣溫柔*溺,像是哄著世間最珍貴的寶貝。

「嗚嗚嗚......」他的話像是催淚彈,只把她逼得哭的更凶。

緊緊地,緊緊地將她擁在懷里,五年前便想這樣做的事情,如今終於能夠做到。

他要做她的肩膀,她的依靠,無論她受了多少的委屈,他的懷抱都任由她哭泣。

她的手指攥著他身後的衣服,指尖泛白,也是用了些力。

電話鈴聲此時傳過來,打斷了正在擁抱著的他們。

是她的電話,她從他的懷里退開,不管怎樣,她都要面對現實,要給安子皓一個交代。

只是電話卻不是他打來的,像是安宅的電話。

這些年來,她或多或少也在安子皓的手機上看到過這組號碼,所以也是有些印象。

擦干淚水,哭過的嗓音還帶著一絲沙啞,「喂。」

「喂,寧靜,我是安子皓的母親,我想見你一面。」

寧靜的心里咯噔一下,安子皓的母親。

這些年來,她知道安子皓跟家里的人鬧翻,她也是出面阻止過,只是無濟於事,後來安子皓便搬到她的地方,遠離安宅,只是偶爾回去看看。

葉致遠離她很近,清楚的看見她皺起的眉角,心跟著跳亂了一拍。

「好,我馬上過去。」寧靜開口答應,手緊緊的握著手機。

「怎么了?」看著她的神色,他知道來電話的人肯定不凡。

「沒事,我該走了。」她的語氣又恢復那般淡漠疏離,完全不像方才擁抱著他的樣子。

「寧靜,我都已經說清楚了,你為什么還不能跟著自己的心走。」他氣,語氣有些大,是他說的還不夠明白嗎,這女人居然又是這樣一幅樣子,他不敢保證,她再如此冷淡,他會不會真的扭斷她的脖子。

「葉致遠,你給我點時間,我,我今天經歷的事情有些多。」她低下頭,不敢看他,視線看著自己的腳尖。

葉致遠忽然發現經歷了人生的第二次挫敗,這樣的她,打不得罵不得,嘆了口氣。

「你要離開,也要換身衣服,總不能穿成這樣滿大街子跑吧。」他低語,然後拿出電話,撥了出去。

他頎長的身子矗立在窗前,迎著陽光,再打電話。

聽他說完,寧靜才想起自己身上還穿著婚紗,真的沒有辦法出去。

她站在他身後,電話是打給陳慶的,吩咐他送一套女裝來,而且精准的報出她的尺寸。

寧靜忽然有些晃神,仿佛回到了五年前那段甜蜜的時光,她輕輕的向前。

站在離他半米的地方,手伸出,就要摟上他的腰......

「叮鈴」---

門上傳來敲門聲,她尷尬的收回手,轉身朝著門邊走去。

等葉致遠轉過身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寧靜邁著纖細的腿朝著門去的樣子,她就那么迫不及待嗎?

深邃的眸底閃過一抹陰暗,他看著她從陳慶手里拿過衣服,看著她禮貌的說了句謝謝,看著她提著衣服走進了洗手間。

一氣呵成,她做的有條不紊,他沒有說一句話。

「我要走了。」五分鍾後,穿戴整齊的寧靜站在他的面前,禮貌的做著告別。

他沒有說話,只是點了下頭。

門開,門關。

那抹纖細的身影已經消失於總統套房內,留下的是那件還帶有她余香的婚紗。

到了約定的地點,迎面走來一對夫婦,男人挽著女人的手,女人靠在他的身側,氣質優雅高貴,她知道是安子皓的父母,她曾經見過兩面。

微微一怔,看著那對夫妻的臉龐,她本以為只有伯母來,沒想到伯父也來了,這些年因為她的關系,安子皓和父母的關系很不好,她對於他們,有著很深的愧疚。

正好,安母的目光也掃過來,站定腳步,妝容典雅大方,穿著白黑的套裙,有著說不出的氣質,「寧小姐。」

安母微笑著打著招呼,寧靜心中卻有幾分了然,心跳加快了些許,她並不笨,早上的一幕想必已經傳到他們耳朵里,他們忍著五年沒有和她見面,現在終於是忍不下去了吧。

「伯母,伯父,你們好。」寧靜淡淡微笑的打著招呼,對於安子皓的父母,她還是很喜歡的。

「那里有個咖啡廳,我們過去談?」安父握著她的手,指了指左邊的咖啡廳,開口詢問道。

「恩,好。」安母笑著,眼角,嘴角,全是笑。

寧靜很是羨慕他們,曾經聽安子皓說過他父親對於母親的愛,如今一見,果然如此。

寧靜跟在她們身後,知道這一場見面只有一個原因,那便是讓她離開安子皓。

似乎,五年是一個輪回,到了了斷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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