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夢在京都待了兩天，可是這兩天，她什么也沒做，整天陪在老爺子身邊。老人家開心了，葉夢卻很惆悵。問老爺子，「外公，日子到底選出來沒有？」

老人家拍拍她的手，笑說，「不急不急，我還在挑選。」

「那您慢慢選，我先回倫敦，選好了我再回來准備。」

「來來去去的多麻煩，總之就這幾天該選好了，耐心的等等，年輕人別太心浮氣躁。」

葉夢郁悶壞了，她也看出來了，老爺子是用這樣的方式把葉夢留在身邊。

這天晚上，江明清也回來吃飯了，葉夢熬不住，說道，「外公，我想鬧鬧，我先回倫敦一趟行嗎？」

老爺子朝著江明清使了使眼神，江明清頓時領悟，笑說，「這還不簡單，我讓人去把鬧鬧接過來。」

「可我還有工作呀，我不能一直留在這里。」

江明清拍了拍她的手，「結婚前你就住在家里，在這里多陪陪老爺子，老爺子年紀畢竟也大了，才把你給找回來。等你結了婚，就得一心一意專注在自己的小家庭，到時候老爺子再想你，都不會打擾你的。最多也就一兩個月的時間，可以嗎？」

葉夢能說什么呢，微微點了點頭。

老爺子欣慰的笑了，把葉夢的手緊緊握在掌心，「不管一月兩個月，你留在我身邊，我會少去很多的遺憾和自責。」

葉夢想想老爺子也挺不容易，這輩子都會帶著愧疚。可是那個年代的愛情，誰又能怨得了誰。就像外婆臨終前說的，不曾後悔。

——

晚上，陪老爺子散了會兒步，回房休息。剛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席亦琛給她打電話。

葉夢跟他說了這事，「對不起，我知道我應該拒絕的，可是我不忍心，不忍心看老爺子難過的樣子，席亦琛，你罵我吧，我不負責任。」

席亦琛低笑出聲，「罵你干嘛，你沒錯，這些年我們朝夕相處，好不容易找到你的家人，多陪陪他們也是應該的。這邊的工作不用擔心，我過幾天有空帶鬧鬧回去看你。」

「我想鬧鬧。」

「嗯哼？就想他一個？」

「對，就想他一個。」

席亦琛在那頭輕笑，「你這丫頭，一定要這樣傷害我嗎？」

葉夢低笑出聲，「逗你玩的，席亦琛，我也想你了。」

她哪里知道，就因為一句「想你了」，地球的那頭，某人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訂了張飛京都的機票。

第二天，葉夢陪老爺子在院子里晨練，吃了營養粥，又陪他下棋。和老爺子在一起的時間，通常很安靜，可身心都得到了放松，十分的愜意。

「外公，等我老了，我也要像你這樣，找個安靜的地方養老，種種花，下下棋，看看書。」

老爺子笑她，「你才多大呀，人生最好的時光，心態可不能老。年輕人要活出年輕人的活力。」

葉夢唉聲嘆氣，「可我找不到什么事情能讓我快樂，鬧鬧不在我身邊，我整個人就像空的似的。」

「席亦琛呢？他不能讓你開心？」

葉夢搖頭，「和他在一起，日子過的很平淡，算是細水長流那種。沒什么激情，也沒架吵。」

老爺子握著她的手說，「這樣的日子，你想過一輩子嗎？」

葉夢低著頭不說話。

「外公跟你好好說說吧，有些話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可都是摸著良心的話。我這輩子有兩個女人，一個是明清的母親，她十幾歲就嫁給了我，為我生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這一生都在伺候我和孩子們。她是個非常溫柔賢惠的女人，一輩子在家相夫教子。那時候我工作很忙，幾乎抽不出時間來陪她。後來我退下來了，想著帶她到各地旅游，到處看看，她可是很少離開京都。可那時她生病離開了，我再也沒有機會牽著她的手帶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老爺子說到這里，一把辛酸淚。

「我跟她從來沒什么愛情，可是日子一常，愛情好似就不那么重要了，彼此都已經成為人生的一部分。她離開以後，我身體一直都不好，我總是抱怨孩子們，沒他們的母親那么細心，照顧得不好。其實是在懷念他們的母親，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像她對我那么好，也沒有任何人有她付出那么多。」

「說我虧欠你外婆，其實我虧欠她也很多。」

葉夢挽著老爺子的手臂，安慰，「外公，您別難過了。」

老爺子揉揉眼睛，繼續說道，「我生命中的第二個女人就是你外婆，那時候我在麗縣，別提有多愛她，也為此背叛了我的妻子。後來離開麗縣，回到京都，那時候是我工作最忙，也是最重要的一段時間。好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忘記她，後來回去看她，她卻告訴我，她已經結婚了。這幾天我一直在回憶過去，我在想，如果當初我把你外婆接到京都，事情會變成什么樣？不敢想象，也許更亂吧。」

「孩子，我們很多時候，在面對選擇時，總要放棄一些，舍得放下，才是對每個人最好的方式。外公幫你分析分析，和席亦琛在一起，他那么愛你，他的家人又那樣疼你，即便你不愛他，日子也能順風順水的過下去，一輩子都吃不了苦。和莫紹庭在一起，你們彼此相愛，少不了撕心裂肺，心情從天堂到地獄也是常有的。因為太愛一個人，一點小事都會去計較。這兩種生活方式，看你喜歡哪一種。」

有的人能夠為了愛情不顧一切，有的人卻只想安逸的生活著，沒有大風大浪，沒有大起大伏。

葉夢正在思考，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她一看是席亦琛的打來的。老天爺好似在暗示她，他的存在。

按下接聽鍵，席亦琛爽朗的聲音響起，「我在機場，剛到的，來接我。」

葉夢騰的站起身，「你說什么？」

「某人不是想我了嘛，我飛過來看你。」

老爺子拍拍葉夢的肩膀，讓司機送葉夢去機場。

——

機場，席亦琛早早的在出口等了，帶著黑色墨鏡，黑色長大衣，回頭率很高。

葉夢朝他招招手，他便走了過來，直接將葉夢抱進懷里，緊緊抱著。

「席亦琛，你有病吧！不是說最近很忙嗎？怎么還跑過來。」

他將她摟得更緊，「我只有一天的時間，晚上就得飛回去了。看吧，有沒有人比我更愛你？」

「我看是沒人比你更瘋狂。」

葉夢說著取下了席亦琛的眼睛，臉色很差。

「在飛機上辦公了吧，席亦琛，你別這樣好不好？我也是會心疼的。」

他摸摸她的臉，滿意的說道，「不錯，還懂得心疼人，有進步。」

葉夢翻了翻眼睛。

「你是去江家，還是去酒店。」

席亦琛打趣，「你也太熱情了吧，我一下飛機，就要帶我去酒店。」

葉夢一拳捶在他肩上，「別跟我開這種玩笑。」

「好吧，我確實好累好困，我們去酒店吧，我需要休息。」

車上，葉夢沒好氣的說，「老老實實待在倫敦多好，跑到這里來，累成這樣。」

他不顧前頭的司機，摸了摸她的臉，「看你一眼都是好的。」

葉夢懶得再打理他。這廝現在可是什么甜言蜜語都說得出來。完全不覺害臊。

到了他們常去的酒店，酒店前台告訴他們，總統套房已經全部被訂了。他們轉而要普通套房，也都被訂了。連單人間都沒有了。

葉夢覺得奇怪，「現在也不是旅游旺季啊，你們酒店生意有這么好嗎？」

酒店前台但笑不語。

葉夢心里有所懷疑，卻也沒有多說什么。

轉而去了另一家酒店，這下更奇怪了，前台開始說有總統套房，在看到葉夢的身份證後，說剛查了一下，總統套房沒有了。其他房間也都沒有了。

哪有這么稀奇的事，她問，「你們老板是莫紹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