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楞眨了眨眼，倒是意料之外地放開了，低頭認真看著林定的只字片語。

「他讓人過來啊。」他眉眼放開，眼中有亮光閃爍，奪目到刺眼。

「是啊......」莫峰的聲音拉長，帶著點自嘲，「他讓人過來呢。」

戚楞點點頭，像是不經意地推開莫峰的手，不再去看那開放出來的系統界面，倒是小心地探出頭去，看了看外面的情況。

「他們像是走了......」

他等了一會兒，沒再聽見別的動靜，便轉頭看著莫峰，「我們可以出去了.......」

他的視線像是落在莫峰的身上，又像是沒有。

但這話說完，他也沒等莫峰給他個反應，自己就先小心地摸了出去。

莫峰跟在戚楞身後，看著戚楞小心翼翼的背影，唇邊的自嘲越發明顯，幾乎鋪天蓋地。

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了么？不是早就，應該習慣了么......

他呆了一會兒，才起身跟在戚楞身後，隨著他小心地往外走。

林定，林定。林定！

而被莫峰念叨著的林定，此時已經出了密林，走在一條人跡稀少的小道上，向著外頭飛速而去。

在這期間，他還能感覺到有氣息從遠處掠向他的來處。

他眼波一閃，卻更小心地收斂了自己的氣息，放慢了速度往外走。

等到終於遠離了那一片地兒，林定才松了口氣，剛要接著往有人煙的地方尋去，卻忽然摸向胸口，從懷里取出一塊紫金玉符。

那玉符上，有蒙蒙的光亮閃爍。

看著那光亮，林定的雙眼瞬間大亮，竟比那閃爍的光芒還要奪目。

他握著玉符的手下意識地一緊，接著就是一道靈力吐出，落入玉符上。

得了這道靈力，紫金玉符表面爆出一團蒙光，光芒里，引出一個人影。

「陸散。」

還未反應過來，林定先就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一反往常平淡沒有起伏的聲線，短快急促，帶著一種顯見的急切。

等到林定反應過來，那邊的那個青年，卻已經雙眼含笑。

然後，就聽得他應了一聲，又叫他：「林小定，好久不見。」

林定抿了抿唇，看著那邊的陸散，再沒有半個字。

這是惱羞成怒了。

陸散眼底笑意更盛，但到底不願意惹得林定生氣，便識趣地找了話頭：「林小定，」但到底，這稱呼卻是不願意更該，「我聽說，你最近在鑽研煉器之道？」

林定看著陸散，緊抿著的唇被松開，但卻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應了一聲：「嗯。」

陸散卻又問：「那，可有進展？」

說到這點，林定也不再是無話可說，他點點頭，眼底就帶了笑意：「已經能夠獨立煉制上品法器。」

他頓了頓，竟然又補充了一句：「廢棄很少。」

陸散看著這樣的林定，眼底不自覺就多了一點恍惚，雖然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但到底還是讓林定看見了。

幾乎是立刻，林定眼底的笑意就淡了下去。

陸散瞧見，點點頭，眉宇間還是蘊著笑意，但這笑意里，又藏著點與有榮焉：「果然不愧是林定。」

這句話，林定又抿緊了唇。

陸散正了臉色，雙眼炯炯發亮，他看著林定，格外嚴肅：「林定，我有事要與你說。」他頓了頓，「但我如今分身不能，你能過來找我嗎？」

聽得陸散這樣說，林定心里也有了預感，他迎上陸散的視線，看進他的雙眼。

不知怎么的，他唇邊就帶起了一個笑弧。

雖然很淺，但卻是真正的沒有半點陰霾的笑容。

看著這樣的笑，就算不知道林定的決定如何，陸散心里也松了一口氣。

然後，他就聽見他說：「好。」

陸散也笑了，伸手點上自己面前的這枚紫金玉符，林定看見，他面前的這枚紫金玉符亮起一點熒光，熒光黯淡，但又似乎是只將光芒隱藏下去了而已。

「你跟著這枚紫金玉符走。」

看著林定的眼睛，他說：「我等你。」

林定點頭，應道：「好。」

他又加了一句：「你等我。」

陸散笑著點頭，那邊有風吹過，陸散垂落在兩側的翠玉翎也隨風起，拂過陸散兩側的臉頰。

林定看了他一眼，伸手掐斷了玉符的聯系。

陸散看著黯淡了光芒的紫金玉符，伸手將它接過，一下下輕拂著。

他可以測算三生石所在，但到底要不要測算，要不要去尋找，如果真能找到後要不要用，卻都得由林定自己決定。

如果他願意找回那份記憶，那就算再難，他也會去找。而如果他不願意，那就就此作罷！

陸散抬起頭，看著漫天星辰，星光垂落如柱。

前世與今生，彼世與異世，親人與舊人......

這樣的抉擇，都需要林定自己來做。也只能由他自己來做！

而他能做的，也就只是陪著他而已，也就只是，不放手而已！

陸散握了握空著的手，像是要握住那個正在往這邊趕來的那個人的手。

蹉跎到今日，他總算是做了這個決定了......

陸散彎唇，笑得有些自嘲。

涼風吹過，薄雲浮起，星辰滿空，在這絕巔之上，確實是有點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