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也許是裴千行二人闖入了這只野獸的領地並激怒了它,野獸看上去十分暴躁,但它仍然保有貓科動物的狩獵本性,不輕易出擊,一旦出擊追求一擊必中。

裴千行也不敢輕舉妄動,槍被拍飛手里只有匕首防身,對手還是一只很難預測行動的野獸。

兩邊對峙許久不分上下,裴千行用余光掃了眼躲在石頭後面的田樂心:「喂,小孩!」

「啊啊?什么事?」田樂心慌慌張張道。

「能不能繞到那邊去把槍撿回來?」

「啊?我?」田樂心緊張得一頭汗,可想起先前信誓旦旦說會對他有用的,能為他做任何事,就咬咬牙從巨石後面爬出來。可剛跨出一步,野獸頭一偏沖他吼了一嗓子,嚇得他差點癱軟。

「別動了!」裴千行喝道,看來這野獸比看上去有智慧得多。

可長時間這么僵持著不是長久之計,裴千行左手抬到腰上,伸進口袋,摸到一樣東西,夾在指縫中。

「走,往後退!」裴千行命令道,向後緩慢地移動了一步。

田樂心學著他的動作,也用極慢的速度移動了一步。

野獸沒有反應,仍然虎視眈眈地瞪著他們,如果能這樣慢慢退出它的領地不發生沖突就好了。

兩步,三步,四步,就在裴千行以為能順利逃走時,異變驟生,野獸看似笨重,實則加速度驚人,一個跨步就竄了過來。

裴千行一腳把田樂心踢開,野獸已撲到他眼前,近得都能聞到它口中的血腥味。幾乎以為是必死的局面,裴千行側身一躍,速度快得視網膜上只留下殘影,險險避開這一爪,但胳膊上還是被割出三道血口。

死里逃生,裴千行還來不及回味剛才起死回生的一躍,野獸落地後又沖了過來。

裴千行左臂一甩,指間一片薄薄的金屬片飛了出去,精准地命中野獸的右眼。被他當做暗器擲出去的是毛.主席像章,銅質像章深深嵌入眼中,鮮血噴濺,野獸嚎叫著摔在地上打了個滾。

但疼痛也同時激起了它的野性,掙扎著再度襲來。

裴千行突然發現他看見的景象不太一樣了,所有事物在他眼中都變成了慢動作,樹葉徐徐擺動,沙土緩緩飛騰,鮮血慢慢滴落濺起皇冠般的血珠。野獸更是遲緩得像蝸牛,每一塊肌肉的動作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後腿蹬踏,背肌收縮,前肢上揚,咬合肌拉伸,犬齒鋒利如刀。

慢,太慢了!裴千行一拳砸在它的犬齒側面,只聽到咔嚓一聲,牙齒斷裂,左手繞開它的指甲,抓住它的前肢,像掄米袋一樣掄了半圈摔在地上,然後騎到它身上,匕首從它耳朵扎進去,刺穿了它的大腦。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宛如行雲流水。

野獸抽搐了幾下死亡,匕首應聲而斷,一排血珠濺在他臉上。

裴千行喘著粗氣,把斷裂的刀柄丟在地上。刀斷了,沒關系,反正他刀多,再磨幾把就是。

田樂心不知道是被野獸嚇傻了還是被裴千行嚇傻了,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他。那一刻,田樂心發現裴千行的眼睛血紅血紅。

裴千行也還沒有回過勁來,人他殺過不少,可猛獸沒有殺過,而且還是在沒有任何防御,只有一把匕首的情況下。

視覺神經、反射神經、肌肉爆發力都有異於尋常的提升,裴千行對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感到不可思議。他用無名指抹下臉上的血,紅色的鮮血忽然讓他有了種奇異的感覺,不假思索地伸出舌頭舔了舔。

田樂心已恢復正常湊了過來,在野獸身上東摸西摸,激動地直發抖:「這是劍齒虎!這真的是劍齒虎!」

裴千行橫了他一眼,又摸出一把匕首把像章從野獸眼里挖出來,擦干血跡收好。

「這是劍齒虎啊!」田樂心對裴千行大聲道。

裴千行皺眉:「我知道了,你不用說三遍。」

「劍齒虎是史前動物!我見了一只活的史前動物啊!不對,你殺死了一只活的史前動物啊!你不激動嗎?」

「你復讀機嗎?」

田樂心在劍齒虎臉上摸來摸去,沾了一手的血:「廣義上講劍齒虎包括了很多種史前劍齒貓科動物,這只的犬齒超過十五厘米,可能是美洲劍齒虎,體重可達五六百公斤,他們生活在第四紀冰川時期,一萬年前滅絕……」

裴千行檢查傷口,胳膊上只是劃傷,問題不大,倒是腳踝脂肪最薄處有一道較深的傷口,又在重要關節,很是不便:「閉嘴!我不想聽你上生物課!」

田樂心立刻乖乖地閉嘴,不發出任何聲音。

裴千行沖他勾了勾手指:「過來。」

田樂心手腳並用地跑到他面前。

裴千行審視片刻:「我有幾句話問你,希望你老老實實回答我。」

田樂心期盼地抬頭:「我回答了能你讓我跟著嗎?」

「不許提問!」裴千行喝道,「你被祖克欺負也不是一天兩天,你應該明白越是反抗,受的罪越多,但是之前祖克在施暴時,你試圖逃跑,這是為什么?」

田樂心怯生生地看了裴千行一眼:「我想逃跑難道不正常嗎?」

裴千行的眼睛眯成了縫:「說實話!」

田樂心遲疑了一下,囁喏道:「是小鳥告訴我的。」

「你說什么?」裴千行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田樂心豁出去了,對裴千行坦白:「是小鳥告訴我的,自從我醒過來後,我發現我好像能聽懂動物的語言。當時有一只小鳥從我頭上飛過,告訴我外面有人。」

裴千行不可思議:「小鳥怎么說的?」

「並不是像人類的語言,准確的說我是能感覺到動物想要表達什么。」

「這么說,那只劍齒虎也是小鳥告訴你的?」

「沒錯。」

裴千行感到神乎其神,換做平日必然會認為這小子在吹牛,但在經歷了自身變化之後,似乎覺得也不是不可能:「好,我姑且信你。那就算你知道有人來了,你又憑什么認為來的人會救你?」

田樂心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看了一眼裴千行腰上的麻袋。

裴千行明白了,來人未必會發善心救人,但多少會眼紅祖克的東西,只要有實力敢下手,他就有逃過折磨的可能。

「還挺聰明啊。」裴千行道。

「我沒有認為自己一定能獲救。」田樂心笑容苦澀,「但至少是一線希望,哪怕那個人在殺了祖克後也割斷我的喉嚨,也是好的。」

聽懂動物的語言?也許還真能派上點用處。裴千行妥協道:「你叫什么名字?」

田樂心欣喜若狂,會問名字就代表願意帶他了。「田樂心!我叫田樂心!」他大聲道。

裴千行嗯了一聲,撿起步.槍,繼續上路,田樂心又看了眼地上的劍齒虎,拔下它斷裂的犬齒塞在口袋里,三步並作兩步跟了上去。他小心翼翼地偷看裴千行,發現他的眼睛恢復了正常顏色。

離開沒多久,在他們不遠處,祖克已死透了的屍體,睜開了眼睛。

按裴千行的計劃,打算在附近三公里范圍內搜索是否還有另外一個出入口。

因為裴千行腳踝有傷,所以減緩了行動速度,一直到晚上都一無所獲。

天色漸晚,能見度降低,裴千行停下腳步:「休息吧。」

田樂心疲憊不堪,他從早上到現在沒有吃過任何東西,又奔走了一天,早已是飢腸轆轆腳下打飄,但生怕裴千行扔下他不管,所以只能忍著不說。

他們找了一個臨水的小山坡,裴千行在河邊將腳踝上的傷口清洗干凈,撕開幾根香煙,把煙葉放在嘴里嚼了嚼,敷在傷口上,割了塊干凈的布包裹住腳踝。

田樂心默默地看著他做完這一切,小心翼翼地問:「疼嗎?」

裴千行動作一滯,不知道多少年沒人問過他疼不疼這種問題了,可他看著田樂心臟兮兮的臉,什么感慨的情緒都沒有了:「還不快洗把臉,臟死了。」

田樂心連忙湊到水里,洗臉帶洗頭一塊弄了。

裴千行在附近巡視一圈,抬頭仰望,看見有一只黑色的鳥在樹梢上蹦躂,撿起一塊小石子在手心里掂量:「田樂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