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看了看外邊,劉管家心領神會,走出去看這小跨院的門。
劉老爺這才接著說了起來。
果然,沈伯謙剛才的擔心並不是多余的。
棉紡織在這個時期的發展幾乎就是原始原始再原始。
劉近南也夠雞賊的,剛才指著脫棉籽的攪車問,感情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啊?
裝的倒是挺像回事兒的。
他不由輕瞄了劉近南一眼。
對方迅速注意到,並且拱手致歉道:「沈大哥莫怪,我也是一時不敢相信,才忍不住一問的。」
沈伯謙目光一轉,淡然一笑道:「無妨,我本來就是要把這些送給你的,只是晚了這么久,只能當成給劉伯伯的壽禮了。」
這個時候,別說沈伯謙這一套讓黃道婆名傳千古,流芳百世的專業工具。
棉紡織業根本還連個雛形都沒有。
難怪這里的都寫的是「綿」,而非是「棉」。
實在是棉布這個東西太過普通和普及,他根本沒往這方面想。
這里的人,棉花種出來,光是去棉籽,也叫脫棉籽這一項就注定了棉紡織業發展不起來。
棉花脫籽才能用,這是棉紡織業基礎環節,也是必不可少的。
但棉籽粘生於棉桃內部,很不好剝。
而據劉近南所說,目前脫棉籽基本就是直接」用手剖去籽」,效率相當低,以致光是這項工作就要耗費大量的人力和時間。
而因為原棉積壓在脫棉籽這道工序上。
自然無從進行後續的加工處理。
而這個時代,對於棉花所謂的後續加工處理就是彈一彈。
但工具卻實在有些不給力。
也有了彈棉弓,但做起來效率卻很低,而且據沈伯謙自己蓋的棉被的感覺,這棉花彈的實在是不咋地啊。
不夠蓬松,也不夠柔軟,太浪費資源了。
至於說棉布?
那就更少了,因為棉花要紡成線本身就很困難,再織成布質量就更差。
上好的細棉布比綢緞還貴重,但卻是有價無市。
而沈伯謙這些東西,雖然看起來古古怪怪的,但無論是劉老爺還是劉近南都覺得一定可是織出上好的棉布來。
沈伯謙在心里暗自嘆了口氣,既然都做出來了,就用唄。
起碼以後可以有純棉內衣穿了。
不過!你怎么就那么手欠呢!先收了譚四江小七,現在又弄出這么一攤子來。
也不怕煩死.....
有錢難買早知道。
我也不過是想著劉家是做這個,擺這么一套東西在家里,既有趣又能表明身份。
所以就想著把當初參展的那套黃道婆的展品復制出來,順帶做些小房子什么的,弄一整套的紡織作坊的模型。
可現在,顯然是弄巧成拙了。
算了,還是先老老實實介紹介紹這些東西吧。
「劉伯伯,這些東西你看看想了解哪個,我先跟您說說。」
「你就從頭都說說吧,從脫棉籽那個開始。」
......您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好吧,我的坑我來填。
四個人沿著十幾張方桌拼成的平台走動起來,沈伯謙也一一的介紹著每樣東西的功用。
從脫棉籽的攪車開始。
接著就是改進的大彈弓,不但可以提高彈出來的棉花的質量,還能提速度;
然後就是劉近南一眼就看到的那輛紡車。
這可是黃道婆的得意之作——腳踏三錠棉紡車,能同時紡出三根棉線,這為棉布的織就提供了基本的原料可能。
而且,考慮到現在用的紡車主要是用於紡制絲麻,沈伯謙特意介紹了三錠棉紡車的另一個特別之處。
腳踏紡車漢朝就有了,劉近南他們肯定見過。
但棉花與絲麻質地不同,紡棉時錠速受纖維充分牽伸條件的限制,腳踏輪徑必須適應紡棉紗工藝的要求。
沈伯謙所做的這個黃道婆款的腳踏紡車就是從改小輪徑著手,更加適合紡棉。
這個小竅門,若不是沈伯謙說,劉近南和劉老爺這兩位專家根本看不出來。
這不由讓他們對沈伯謙「這些都是從那本被燒掉的書上看來的」的借口多了一些認同。
畢竟,就算他再聰明,但對一個幾乎沒接觸過紡車的人,怎么可能想到這么細節的東西?
除非是從書上看的。
這只有無數代人一點點兒琢磨,才能想到這么細的東西。
劉近南忍不住追問:「沈大哥,那本書上可還有什么紡制棉布的工藝?」
沈伯謙想了想,倒還真有。
當初為了參展,這些東西他可是背的滾瓜爛熟,相忘都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