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我信你(1 / 2)

女道士下山 熄燈大師 1552 字 2023-03-11

似乎做了一個極其冗長的夢,冗長到仿佛要將我的前半生寫盡一般。

在夢中,我回到了第一次見到大師兄的那一刻;回到了大師兄背我過河的那一刻;回到大師兄滿江都城給我買十大名吃,然後將小吃捂在懷中的那一刻;回到了我發燒昏迷那次大,師兄守在我身旁不吃不喝的那一刻;回到了大師兄在漠北打獵,替我做了一件皮衣的那一刻;在夢中的最後,我看見自己手中的笛子劃傷了青煙的臉,然後看見大師兄抱著她跑進了太乙殿。

心口哞地疼地難以復加,眼淚也差點落了下來,但終究,還是任由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了半晌,又回旋進眼里去。

待到醒來,發覺是躺在自己的房中,而二師兄,則坐在我的床邊,一動不動地看著我,眼里的神情,頗為復雜。

比試的時候,還是上半天,瞅著外頭已近黃昏,看來,我是足足昏迷了好幾個時辰。

瞧見我醒來,二師兄眼神一變,道:「我真想一掌拍死他。」

我佯裝不知:「二師兄,你說什么呢,我聽不懂。」

二師兄見此,眼里有了幾許無奈,「我倒真寧願你什么也聽不懂,也寧願我自己什么都不知曉。自欺欺人了這么多年,我還能再欺騙自己到幾時?」

二師兄的眼里,除了無奈之外,還有一抹淡淡的憂傷。

仔細回想,這些年,他間或總是會用這般的眼神看我,經常看地我莫名其妙。

以前的時候,不大懂這其中的含義,但如今,多少有幾分明了。

這不單單只是憂傷,而是心碎,而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愫。

二師兄這是替我擔心,替我委屈,替我憤怒。

認識他已有將近十年,還是頭一遭見到他有如此大的反應。

二師兄的性格,不算穩重,但也絕不是輕浮之人,他雖在我面前時常有幾分嬉皮笑臉,可在別人面前,還是頗為沉穩內斂的。

氣氛頓時變地極為尷尬,趕忙轉移話題道:「二師兄,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叫東華的小道士,十七八歲的模樣,容顏極為燦爛。」

二師兄的神情,愈發無奈,「你又轉移話題,「然後嘆了一聲,「是不是在大樹下跟你站著的那一位?」

我答道:「對,沒錯,就是他。」

二師兄道:「從我們四個過來之後,就再也沒見到他了。」

我隨口道:「好生奇怪,這個東華究竟跑何處去了,為何會突然消失不見呢?」

心中陷入沉思,明白這件事怕是另有玄機和蹊蹺。

修道之人,面相好的,不在少數,但像東華那般面相的,實屬罕見。

本門修行,會影響人的相貌,道行越高,內心越澄明,容貌則會愈出眾。

東華那孩子,該具有多么澄明的內心,才能修得出一副這般明媚燦爛的面容來。

「你說,那么大一個活人,能上哪去呢?」

二師兄許是見我將話題轉到東華身上不放,盯著我半晌,:「我不能再由著你了,你若是再不告訴師父,那我就帶你三川四岳走訪名醫,我就不信沒人醫得好你。」

身體是我自己的,可二師兄誠然比我更加擔心。

心痛並非大病,然而,我的心痛與他人不同,即便華佗在世,怕是也很難將我全然根治。

沉思了片刻,我答道:「有,吳天或許就能治好。」

能把我從陰曹地府給救活,擁有這等本事的,治個小小的心痛症豈非小菜一碟呢?

二師兄見我提起吳天,臉色頓時極為難堪:「我找誰,也不找他,就是他害得你,你還敢再提起他來?」

我不以為然,反駁道:「你別忘了,救了我的,也是他。」

我與吳天之間,注定只是一場孽緣。

二師兄道:「他虧倒是救了你,若不然,我絕不饒他。」

發揮毒舌的本領,我打擊道:「你殺不了他,別說你,老頭子只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二師咬牙切齒道:「殺不了我也殺。」說完之後,又關切地看向我:「此時覺得如何?心口還痛嗎?」

「若是痛,我還能好端端坐著么?」我反問道。

「自己的身體,自己都不知道愛惜,還信誓旦旦讓我放心,你說,我能放心么?」二師兄的臉,可謂是六月的天,說變就變,立即又變成了一副恨鐵不成鋼樣。

我都醒來這么久了,他還為此事耿耿於懷著,弄地我是極為不自在。

我並非不愛惜自己,只是低估了青煙的道行,同時也高估了自己的道行,以為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以為自己就算只用一兩分的功力,對付青煙,也綽綽有余。

我怎忘了,如今的自己,早已今非昔比。

我怎忘了,如今的青煙,更是今非昔比。

我怎忘了,青煙早在數日前,便對我拉開了宣戰。

之所以會支撐不住,並非只是因為身體的局限,更重要的是,則是因為心靈的憔悴。

二師兄太了解我,太了解我的個性,知曉什么話該說,什么傷疤不能揭開。

他的分寸,素來掌握地極好,今日也算是,我不願提到的話題,不願提到的人,他只言片語未曾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