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蠹魚齋漫綠 馮慶祺 14026 字 2023-03-11

其六,「好剛不好學,其弊也狂。」是說,愛好剛強而不好學習,其弊端是狂妄不羈。爭強好勝這本不是什么缺點,人總是要求進步的。但人就怕自恃強威,鋒芒畢露。這樣的人,往往目空一切,唯我為是,到頭來,把自己架空。而知識修養,正是培養謙虛的品質,以克制狂妄自大。

孔子在《論語·陽貨》中提出的「六言六弊」,其主旨就是勸誡人們多通過學習提高修養,克服天生的弱性,使人生達到更完善的境界。

陰去其弊說

「陰去其弊」,就是采取措施,讓事物的弊端在不知不覺中去除,使事業得以成功。《治國方略》一書中有這樣一句話:「夫天下之弊,貴乎陰有以去之,則事無有不濟者矣。」「陰有以去之」,實際就是疏導的策略。

五代時,楚人不願意從事養蠶事業,強行讓他們從事養蠶,也未必心甘情願。楚王馬殷的謀臣高郁建議,讓百姓在繳納稅租時以帛代錢,解決了百姓盡心養蠶的事。唐德宗時,屯兵邊塞,敵人來了就棄地逃跑。宰相陸贄建議,征集有勞動能力的男子到那里定居,敵人來了,人們會自覺投入戰斗。這就是「陰去其弊」的做法。

永嘉先生在《治國方略》中是針對「天下之事苟有當於理,雖拂乎人情,勿怕也」這種說法而提出「陰去其弊」的方法的。他認為:「事雖當於理,而情則拂乎人,而事不能以終濟。莫若陰有以去之,使人由知而不知,而怨亂不作之為愈也。」是說:事情即使符合道理,卻違背人之常情,事情就終究不能取得成功。不如暗中去掉違背人之常情的因素,使人自覺服從統治者的意願而又不易察覺出來,以至達到人民不怨天尤人,社會不發生動亂為妙。這里引出兩種工作方法。一種是當人們還未認識到做某項事業的利益時,是不是等人們認識以後才去行動呢?那恐怕歷史發展的進程要緩慢得多。歷史允許一部分先知先覺的人走在前面,帶領未覺醒的人向既定的方向努力。在這當中,歷史的潮流會裹挾著一些人前進。許多改革都是在這種情勢下進行的。如果等到人們都覺醒,都統一了思想(所謂的),歷史的機遇會一而再錯過。如農村土地承包制剛開始施行時,許多人轉不過彎來,「辛辛苦苦三十年,一下回到解放前」就是這種心態的寫照。中央下文件把這一策略推行下去,現在看來受益無窮。如果光照顧人的情緒,那么什么事情也做不成。另一種是「錦上添花」的方法,既能達到完成某項事業的目的,又能把事業進展中的弊端和負面效應策略地彌除,豈不更好嗎?這是說,施政者在施政過程中要多動腦,多想出幾條解決問題的方法,既體現原則策略,也不要忽略感情因素,於情於理都周到些,事情的結果會更圓滿。

美國人耐爾·尺·斯威尼在《致未來的總裁們》中指出:領導方式的選擇,實際上就是激勵方式的選擇。專制的領導發號施令,人們只按照他的指令行事;民主的領導同人們在一起工作;自由放任的領導讓人們按照自己的計劃,在相當程度上按自己的意願工作。我們要做開明的領導,就要多用民主的方法和放任的方法,不要強硬地施用權力,多做一些疏導工作,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用人而愛人

毛澤東同志雅好歷史,尤能從中吸取經驗和教訓。他在閱讀《南史·韋睿傳》時,在「睿雅有曠世之度,蒞人以愛惠為本,所屬必須有政績。將兵仁愛,士兵營幕未立,終不肯舍,井灶未成,亦不先食」一段旁,寫了一段批語:「我黨干部應學韋睿作風。」韋睿作風,就是吃苦在先、用人而愛人的作風,這是古往今來善於選賢任能的政治家們共同遵循的一條原則。

孫權在三國鼎立之時能雄霸一方,手下人才濟濟,和他有這種作風有關。他和手下將領同甘共苦,對他們關心備至。大將呂蒙病重吋,他把呂蒙安排在自己住所之側,常穿壁觀之,不然,就「夜不能寐」。手下將領周泰出身寒微,被委以重任時,諸將不服,孫權借大宴群臣之機,讓周泰解開夜衫,指著他身上的傷痕,不禁流淚說:「卿為孤兄弟,戰如熊虎,不惜軀命,被創數十,膚如刻劃,孤亦何心不待卿以骨肉之恩,委卿以兵馬之事乎?」眾人皆感服他這愛人之心。

在當代老一輩革命家身上更能體現出用人而愛人之情。毛澤東非常關心身邊工作的同志。1937年初夏,羅榮恆與林月琴剛結婚半個月,即奉命到前線。毛澤東讓警衛員把林月琴找去,他開玩笑似地說:「你們新婚就離別,我是不是有點殘酷?」看對方沒有什么情緒,毛澤東高興地說:「今天你也是送郎參軍嗎?」這些話使林月琴感受到了關切撫慰之情。以後,當毛澤東得知羅榮恆在前線患病的消息後,即電示他到醫療較好的新四軍醫院檢查。不久,中央指示羅瑞卿到當時仍是國統區的上海繼續醫治。不料,中央來電剛到,毛澤東來急電:羅瑞卿身上有疤,易被敵人發現,不宜去上海。以後數年,毛澤東對羅瑞卿的健康牽念不已,多次催促診療,不時派人探視,寫信問候。

「欲人之愛己者,必先愛人、《國語·晉語》當領導的只有用人而愛人,才能建立更融洽的上下級關系,才能增加下屬的信任感和理解心,更充分地調動他們的積極性,也影響到周圍的人。這在工作和生活中是十分重要的。我們的領導者,應對身邊的同志政治上關心,生活上體貼,工作上創造條件,建立平等和諧的人際關系而不是「役使」關系,那么,「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孟子·梁惠王上》)上下就會同心協力,把事業搞得更好。

也要「知人善免」

「知人善任」這句話容易為人接受,不外是「舉善而任之,擇善而從之」。(唐·吳兢語)而提「知人善免」,似乎違反了人們的思維定勢,不好為人接受。不過,當前改革中,有必要把這個問題提出議一議。

在現實中,「官本位」的優渥對人有很大吸引力。其中原因之一就是當了官可以穩坐鐵交椅,只要不出大問題,無過,便是功勞,即使工作平庸,毫無進取,也保你在鐵交椅上磨破屁股。一些人把單位搞糟了,把企業搞垮了,換個地方照樣當官。而用人者偏不肯打破面子,總有些借口:「干這么多年了,沒功勞還有苦勞」,「熟悉情況,老經驗多」等。或因是老關系,有「根」子人物,以及有不可言明的藕斷絲連的聯系,於是,「寧用不才以曠世,不肯變例以求人(宋·包拯語)致使一些庸才屍位素餐,為官一任,糊塗一方。這類人你還指望他去改革嗎?

要想成就一項事業,擇人必善,尤其要搬開那些興業不足、敗事有余的絆腳石。任何明智之人都不會任用庸才誤事。包拯是宋代名臣,他為官時,針對當時「居官者,不知其職者,十常八九」的現象,向仁宗皇帝直言:「欲救其弊,當治其源,在於減冗雜而節用度。」他尤其主張對那些飽食終日、無所用心,「固位無職」的官員,不論職位多高,即使沒有什么過錯,也毫不留情,堅決予以糾彈。他在知諫院時,曾上書彈劾做了七年宰相而又毫無建樹的宋癢,認為他是「竊位素餐」,極不稱職。包拯所為,是順應時勢之舉。而我們在這不可逆轉的改革中,尤需此種精神。對那些平庸無能、缺乏創新精神,打不開局面的干部,應堅決把他們從領導崗位上撤下來,把真正德才兼備的人提拔上去,這是搞好改革的關鍵一環。

做到這一點,也絕非易事。舊有的觀念,盤根錯節的糾葛,勢必阻力重重,需要拿出動真格的勇氣。應該象安徽省蕪湖市委書記金庭柏提出的那樣,敢於用「三鐵」破「三鐵」。所用的「三鐵」是:鐵面孔,鐵心腸,鐵手腕。能有這種魅力,才能杜絕「無功者而祿厚,不能者而爵尊」的現象,使改革健康發展。

用人當舉其所長

文壇上曾研究過一種「何其芳現象」,是說一些大作家從政後,其創作才華大減,連作者本人也為之喟嘆。不由得想起南唐詞人李煜來。

以作詞而論,李煜堪稱一代巨匠。據《唐音戊簽》記:「煜少聰慧,善屬文,性好聚書。」他一生寫下許多悲戚哀怨感人至深的作品。以治國而言,李煜只是一個庸才,丟了半壁河山。宋太祖曾說:「李煜若以作詩功夫治國,豈為吾所俘也。」其實,作好詩的功夫未必能成為治好國的本領。有的人有學士才,未必有宰相器。這是因為人的氣質、興趣和修養不同,而各有不同的特長,在社會中發揮著不同的作用。在社會生活中,每個人都有所能有所不能,我們應選擇發揮其特長的有所能,不強求不能發揮其特長的所不能,使每個人都能有所建樹。生活中偏有逆於此理的,某些人在專業上一有點小名氣,官帽就要扣到頭上,仿佛唯此才尊重人才,使這些人學術問題鑽研不了,政事又忙得焦頭爛額,真是苦不堪言。

在我國,官本位的優渥固然有很大吸引力,但未必能使每個人在精神上獲得充實。在人生的座標上,每個人都應找到最合適的位置。歐陽修曾說:「凡人才性不一,各有長短,用其所長,事無不舉;強其所短,政必不逮。」用等號聯接管理才能和專業技術才能,這也是亟需改變的不合理使用人才的一種現象。

墨守成規者戒

鄧小平在視察深圳時指出,改革開放膽子要大一些,敢於試驗,不能象小腳女人一樣。看准了的,就大膽地試,大膽地闖。深圳的重要經驗就是敢闖。沒有一點闖的精神,沒有一點「冒」的精神,沒有一股子氣呀,勁呀,就走不出一條好路,走不出一條新路,就干不出新的事業。鄧小平講話的主旨,就是要我們抓住有利時機,加快改革步伐,把經濟盡快搞上去。每一個公民,都應「以國家之務為己任。」(唐·韓愈)應有緊迫感和責任感。一些習慣墨守成規的人,在那里徘徊觀望,包括一些能左右一個地區單位局勢的人,鑼鼓已敲了幾遍,仍不敢上陣,拿不出具體可行的改革措施和行動來,對這種人有必要對他猛擊一掌。

墨守成規的人,一是對改革的認識不足,缺乏足夠的信心。他們只看到不利的條件,看不到有利的條件;只看到局部的形勢,看不到全面的形勢;只看到個人的力量,看不到蘊藏在群眾中的改革的能量;只津津樂道於眼前既得的和回味過去的,而不思考將來的。他們不知道失去當前這千載難逢的時機,就永遠處於被動,永遠處於劣勢。二是思想僵化,跳不出既定的思維定勢。改革需要改革者具有全新的思維方式和思想觀念,才能闖出新路。而這種人喜歡用經驗把自己束縛起來,一旦跳出既定思維的圈子,就沒有安全感,只有失落感。於是劃地為牢,不肯前進。

墨守成規的人,不肯冒風險。向前邁進一步,總要看看別人怎樣做的,文件上怎樣寫的,上面怎么說的、,做事總想到反面意見的壓力,因此永遠邁不開步子。

改革是一項前所未有的事業,沒有固定的模式和經驗,只有靠我們去闖,深圳等特區靠闖勁,殺出了一條「血路」,成為帶動中國改革的龍頭。

闖,需要一部分「敢吃螃蟹」的人走在前面,不要等群眾都認識到了才去做,而是要用我們的行動去帶動他們。這些走在前面的人必須有膽有識。有識,能認准方向,不盲干;有膽,能排除阻力,闖出新路。

我們還要造就一種文化氛圍,更新思維,改變人格中懦弱、保守的一面。一個人在生活中處處唯唯諾諾,時時恭謙,他的生活不會豐富多彩,屬於他的世界太渺小,這種人只能是改革中的守舊派,只有在生活中勇於打破清規戒律,磨煉思想的敏銳,促進思想的不斷圖新,才能走在社會改革前列。

「削足適履」與個性發展

人都是有個性的,人的個性又都是豐富多彩的。

一個充實的、有獨自特點的個性,既需要主觀上不斷加強修養,也需要外部良好環境的熏陶。但在一些不正常的生活環境中,缺乏使個性充分發展的條件,世俗的觀念常常限制人個性的發展。人們總是用習慣的標准要求他人的言行——你只要表現出隨和大家,這「隨和」,不管有無社會意義和價值,你就是一個標准的人,就會獲得穩重、忠厚、嫻淑……的稱譽。而你順應個性去做一些事情,盡管是理智的,不違背社會公德的,也會被認為「出格」了。「愛出風頭」、「魯莽」、「放縱」的毀譽也隨之而來,以至生活中使人不得不「削足適履」,壓抑自己的個性去順應別人。

實際上,個性是不應受壓抑的,個性受壓抑,就會畸形發展,失去生活的樂趣和色彩,也於改革不利。因為一個單位要充滿活力,能創造性地開展工作,單位的成員並不是「千人一面」的。試想,在一個機關內,如果都用同樣的個性標准要求人的言行(這是封建家長式的做法〉,人人都溫順恭謙,都唯唯諾諾,誰也不敢跳出某些保守觀念模式,還談什么創造才能,也無從談起改革的出路了。

在改革時代里,應允許干部有個性,干部身上有明顯的個性特點往往是最可貴的東西,不能把干部的個性特點看成是缺點。領導者應容得下干部的個性,並加以尊重和愛護,而不應把他們變成「和我一樣」。在生活中我們既需要有群體的依賴性和趨同性,也要保持獨自的個性,保持個真實的我,無妄無畏無任何虛假成分的我。馮玉祥將軍的墓碑上題有「我就是我」的話,我們在生活中,何嘗不能塑造一個全新的自我呢?唯此這樣,才有全新的事業。這是對人生價值的肯定。

文人相輕·相重與人才

「文人相輕」是文學發展潮流中的一種逆現象。最早概括這種現象的是三國時期的曹丕。他在《典論·論文》中說:「夫人善於自見,而文非一體,鮮能備至,是以各以所長,相輕所短。」這種現象是由於作家思想、藝術修養不高而造成的。它對於人才的成長極為不利。

文人相輕的事,在歷史上不乏其例。曹丕在《典論·論文》中曾列舉班固輕視傅毅的例子,「傅毅之於班固,伯仲之間耳,而固小之,與弟超書曰:『武仲(傅毅〉以能屬事為瀾台令史,下筆不能自體。」傅毅和班固都是東漢時的文學家,不相上下,而班固卻貶低他的文章汗漫無統。唐朝孫光憲的《北夢瑣言》曾記白居易被李德裕壓抑的事。當時的白居易雖已文章冠世,但還「不躋大位」,和他同時的大詩人劉禹錫曾向李德裕太尉作過推薦。一天,劉禹錫拜見李德裕時說:「近曾得白居易文章否?」李德裕回答說:「累有相示,別令收貯,然未一披,今日為吾子覽之。」等到取出看,已滿箱笥,覆沒在塵埃中。李德裕告訴說,他不屑一顧的原因是「恐迥吾之心。」無怪當時的人都說李德裕「有學士才,非宰相器。」可見其心胸狹窄。居官在上,而輕視小人物,連宋代的大改革家王安石也有過這方面的過失。王安石當政時,有個叫郭祥正的,很有點名氣,連梅堯臣也稱他是「太白後身。」他認識到王安石變法的意義,上書給神宗皇帝,認為天下的大事都應由王安石來處理,有持異議的,即使是大臣也應當屏黜。神崇看了很驚嘆。一天問王安石:「卿識郭祥正乎?其才似可用。」並拿出郭祥正的奏文給王安石看。王安石卻認為自己受一個無名的小縣令薦舉感到可恥,矢口否認郭祥正無行,終使郭祥正歸隱青山。由此可見,文人相輕會抑制人才的成長。

與文人相輕相反,也有文人相重的現象。如宋代的大文學家蘇軾就善於舉用人才。被稱為蘇門四學士的黃庭堅、晁補之、秦觀、張耒,都是由於受到蘇軾的選拔推薦而顯名的。據《宋史》記載,蘇軾看到黃庭堅的詩文,「以為超世絕塵,獨立萬物之表,世久無此作,由是聲名始震。」晁補之是通過帶著一篇描寫錢塘山川風物的賦《七述》謁見蘇軾,受到贊賞而顯身的。蘇軾讀到秦觀的詩文,認為有屈宋之才,「以賢良方正薦於朝」。後來聽到少游死在道路,深為感嘆:「世豈復有斯人乎!」對張耒,稱其文「汪洋沖淡,有一唱三嘆之聲。」對他們四個,都「待之如朋儔,未嘗以師資自予。」即使對不為人知的孤兒李薦,也不埋沒其才,收為學士,甚至「解衣為助。」難怪李廣聽到蘇軾死去的消息,「哭之慟」,作祭文頌之說:「皇天厚土,鑒一生忠義之心;名山大川,還萬古英靈之氣。」而蘇軾等人也受過梅聖俞、歐陽修的推薦。據《能改齋漫錄》記:「東坡初登第,以詩謝梅聖俞,聖俞以示文忠公,公答梅書略雲:『不意後生能達斯理也。吾老矣,當放此子出一頭地。」歐陽修在愛惜人才上,是深為人贊賞的。和歐陽修同時的一個文人江磷幾,晚年曾極力詆毀歐公。歐公從未計較。當江磷幾死後,「公吊之,哭之痛。」而且為他作祭文,沒有一字之貶。由此可見,文人相重,對人才的成長起很大的扶植作用。

以上所說只是文學領域的事,推而廣之到社會其它方面,都有借鑒作用。我們建設四化大業是前所未有的鴻舉,需要多方面的人才為她獻策出力。我們應該有「放人出一頭地」的精神來尊重人才。孟子說:「以善舉人者,然後能服天下。」如果全社會都能予人才以「善」,四化大業早日可待。

儲才以濟事

人才,歷來是事業成功的關鍵。尤其是改革之際,更需要卓越人才擔起大任。因此,有必要儲存培養一大批經世致用的人才。梁啟超先生曾說過:「變法之本,在育人才」。我們也可以說,人才是改革之本,是當務之需,更是關系事業發展與傳承的長久大計,萬不可掉以輕心。

為使人才脫穎而出,我們要獨具慧眼,確信「百步之內,必有芳草」,時時留意我們周圍的人才,及時發現,及時儲存,而不是臨需要時才象考古似地去發掘。林則徐在發現人才方面就很有方法。他在書齋里設了一個大櫃子,內設十八個小箱子,每個箱子代表一個省,箱內收集了該省豐富的人才資料,以便隨時推薦。這種儲才方式,使很多人才得以任用。當然領導者除具慧眼外,還要有接納人才的胸懷,有「薦賢當惟恐後」的伯樂精神。唐太宗能廣任賢良,「朕思賢之情,豈舍夢寐」(《貞觀政要》卷五)。唐太宗曾命群臣舉賢,身為尚仆行射的封德彝久久不能舉,受到太宗的詢問,封德彝辨解說,自己「非不盡心,但於今未有奇才耳。」太宗駁斥說君子用人如器,各取所長,古之致治者,豈借才於異代乎!(《資治通鑒》卷192)心有所偏見,視野被雍蔽,對人才就視而不見了。

當然,人才被發現後,還要創造條件,通過多種途徑培養,提供更多的機會使之成熟。但最重要的是善於發現,平時勤於「儲備」。明朝黃仲昭曾說:「國朝用人才,猶農家之積粟,粟積於年,可以濟飢,才儲於平時,乃可以濟事」。多發現培養人才,是濟我們事業成功的長久戰略。

王安石的用人之道

王安石是北宋時期著名改革家,他十分重視人才的作用。他認為,人才是「國之棟梁」,「得之則安以榮,失之則亡以厚」。尤其在改革中,得失人才更是成功或失敗的關鍵。他在《上仁宗皇帝言事書》中說,當今改革之勢不能成功,是因為「以方今天下之人才不足故也。」而「人才乏於上,則有沉廢伏匿在下,而不為當時所知者矣。」真正有用的人才沒有被發現,被任用。他提出要把那些「一道德於上」、「為國除憂」和「急其民之急」、「貌、語、行精,作風正派」的人選拔上來,擔當起改革的大任。對如何選用人才,他又提出了「教之、養之、取之、任之」的方法。

所謂「教之」,就是象古代聖賢的當政者那樣,「博置教導之官而嚴其選」。也就是說,不僅要嚴格選拔,還要注重教育培養,教給他們「朝廷禮樂刑政之事」,具備從政的基本素質和能力,以適應國家需要。所謂「養之」,就是要給他們一定的生活待遇,有物質生活基礎。對他們「饒之以財,約之以禮,載之以法」。「饒之以財」,「使其足以養廉恥,而離於貪鄙之行」;「約之以禮」,使他們不至於「放僻邪侈,無所不至」,對其行為產生制約力,不走到邪路上去;「載之以法」,使他們「皆順上之欲而服行之」。做到有令必行,行必到位;所謂「取之」,就是對他們審德知才,問以言行,考驗事功,命以爵祿;所謂「任之」,就是根據其德才高下,分別任用,發揮所長。對那些經過實踐檢驗是無能的官吏,要堅決罷黜。

王安石還提出對人才要「推己之心而置於其心」,也就是我們說的「以心換心」,取得相互信任和支持,共同去創造業績。王安石這些對人才選用的方法,都來自切身的體會,有些未必妥當,但對我們仍有借鑒作用。

「百步芳草」與「遠來和尚」

「百步之內,必有芳草」,人們常用這一比喻來說明身邊就有人才,但在實踐中未必每個人都能深刻認識這個道理。

戰國時,田饒侍奉魯哀公,但是不被魯哀公所賞識。田饒於是對魯哀公說:「我將要離開君王,像鴻鵠一樣南飛了」。魯哀公說:「你的話是什么意思?」田饒說:「君子難道沒有看過雄雞嗎?它頭上戴著冠,那就是文宗:腳後附著利爪,那就是武器;敵人在前面,敢於和他們戰斗,這就是勇敢的表現;見到食物,互相招呼,這是仁愛的表現;從夜晚等到天明,按時鳴叫,這是守信的表現。雞雖然具備了這五種德行,但是君王還是每天把它煮了吃掉,這是為什么呢?這是因為來源很近的緣故。鴻鵠一飛,就能達到千里,停在君王的田園和池塘里,吃池塘里的魚鰲,琢田園里的菽粟。雖然它沒有俱備文、武、勇、仁、信五種德行,但是君王還是看重它,那是因為它從遠方來的緣故。所以我要離開君王,象鴻鵠一般高飛了。」魯哀公說:「你留下來吧!我把你的話記載下來。」田饒說:「君王有賢臣都不能用,又何必把他的話記載下來呢?」終於離開魯國,到燕國去。燕國任命他為宰相。經過三年,燕國的政治非常安定,國內沒有強盜和小偷。魯哀公知道後,深深地嘆息,為了這件事,三個月沒睡在床上,說:「不慎其前,而悔其後,何可復得?見劉向(見《新序·雜事第五》)我們的一些領導干部,常犯魯哀公式的毛病。往往抱著「遠來的和尚會念經」的觀念,不注重身邊人才的培養和能力的挖掘。在他們眼里,「天低吳楚,眼空無物」,「媳婦」是人家的好,自己身邊的人都是低能兒。這里邊有兩個客觀的蔽障,一是由於久處,把身邊人看得太「透」了,既看到長處,也看到不足,用起來總覺得美中不足。遠來的「和尚」初來,比較有活力,也願意拿出最高水平贏得信任,又由於新來特別謹慎,缺點一時還表現不出來,因而顯得比「坐地戶」高一籌。另一原因是熟視無睹,由於熟悉了,不願去挖掘深層次的東西,停留在表面一般認識,不肯給其培養鍛煉的機會,使身邊人的潛能發揮不出來。主觀原因就是領導者識別能力帶有很大的局限性,或心胸狹窄,或求全責備,致使人才被埋沒。

其實,「天下之人,材德各殊,不可以一節取也。(三國和洽語)看人要全面綜合地看,不要偏執一端。而且,對於人才,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培養問題。培養要敢於放開手使用,讓其在實踐中增長才干,在實踐中改掉不足。也要經得起時間的考驗,「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才須待七年期」,不要對人才急於下結論。不要因為有一點缺點,就放棄整個人,這樣的話,去請「遠來的和尚」也不會香。

「何代無人,特恨無識人者」。(明·李贄《初潭集序》)何地無人,特恨無識人者。我們不要讓身邊人抱有這樣的遺憾。不要做「不慎其前,而悔其後」的事。魯哀公「避寢三月」的自責精神倒值得敬佩,魯哀公失臂田饒的事更值得借鑒。

「你是誰?」

黎巴嫩著名詩人紀伯倫說:「只有一次把我窘得啞口無言。就是當一個人問我,『你是誰?』的時候。《沙與沫》)這句話道理深蘊:一個人真正了解自己很難。

說自己不了解自己,似乎在情理上說不過去。除非傻瓜,誰不比別人更了解自己——自己的性格、愛好、才智、能力……但這不是對自己的真正認識,只是一種本能的反映一一如同照鏡子一樣。這種人只知道自己的特征,不知道自己的價值;只知道了解自己是一種需要,不知道認識自己還有目的。那就是:真正認識自己的人,不僅了解自己,還要把握自己。這種人,對自己的優點和缺點看得一樣清楚,而且善於彌補短處,發揮長處;這種人,知道自己的能力和特長,能夠把自己放在適當的位置,選擇適當的目標進取;這種人,自信心十足,一旦認准了的事情,就毫不猶豫地做到底,因為他相信自己有能力獲得成功;這種人,善於充分利用時間,因為他知道,把握不住現在的我,就會失掉將來的我;這種人,不斷地完善著自己,他能夠駕馭自己在任何有利或不利的條件下幸福地生活……古希臘阿波羅廟頒布的神論中有這樣的告誡:「認識你自己」。我們也要問上一句:「你是誰?」你真正認識你自己嗎?

為官與讀書

陳政高在大連西崗區任區長時,該區是有40多萬人口、800多家企業的大區,工作繁忙可想而知。但他善於忙中偷「閑」,堅持每周逛一次書店,每天至少靜心讀書一小時。他當區長四年多,包括二十四史在內的古今中外書籍,讀了上百本,讀書筆記足有五萬字,資料卡片摘錄近萬張,他撰寫了25萬字的《治安百題》和20多萬字的《區街工作論》。

可以說,陳政高是一個「讀書種子」。與他形成鮮明對照的是,在我們的干部隊伍中,這樣「學者型」的人才是否太少了?那種「將軍不看地圖」一也即為政者不讀書的現象是否是一種歷史的悲哀。一個地區落後,一個民族素質低下,是否應該從文化層次和知識結構方面找一找原因。

「學者非為仕,而仕者必如學」。(《荀子》)縱觀歷史,哪一個有建樹的為政者不是借助知識的力量修身、治國、平天下呢?

「劉項原來不讀書」,漢高祖劉邦是個典型的無賴皇帝,他最瞧不起讀書人,甚至往儒生的帽子里尿尿,但後來他都告誡他的兒子:「吾遭亂世,當秦禁書,同喜,謂讀書無益。洎踐祚以來,時方省書,乃使人知作者之意,追思昔所行多不是。」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這句成語說的就是讀書使人進步的事。呂蒙是孫權手下的一員猛將,但缺少學問,孫權勸他:「卿當途掌事,不可不學!」呂蒙推說:「軍中多務」,沒有時間讀書。孫權說:「我難道是要你研究儒家經典,去做博士嗎?我只是要你去瀏覽群書,了解過去發生過的事情。你說事多,但誰會象我這樣忙?我經常讀書,自以為得到很多好處。」於是呂蒙開始讀書。後來魯肅過潯陽時和呂蒙談話,大吃一驚說你今天的才干謀略,再不是從前的你了。」呂蒙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宋代的冠准,自小就通讀《春秋》三傳,十九歲時考中了進士,但當他拜相時,他的好友張詠還惋惜地說:「寇公是個奇才,只可惜學術不足。」規勸他要廣學,冠准誠懇地接受了意見。

一位哲人說:「一切才能都要靠知識來營養。」知識是人類智慧的結晶,我們通過讀書獲取知識,是對智力的最直接開發,是提高思想水平的最有效途徑。避免了獨自摸索而空耗時間和精力,避免了走彎路而可以直接「登堂人室」。同時,我們對生活的直接體驗,由於自身經歷的局限而顯得狹小。通過閱讀,我們獲得了間接體驗,從而在我們面前展開了更廣闊的領域。可以說,人類的每一進步,都來自於對知識階梯的攀登。一個國家,只有追求知識的人越來越多,才能給她帶來發展和繁榮。而作為先進階層的從政者們,理應當首先用人類最寶貴的精神遺產武裝自己,以先進的思想和方法去創造,去進取,而不是把自己禁錮在經驗主義的圈子里,以為僅憑一己經驗就可以在所轄的天地里造一座金字塔。歷史絕不會把自己的命運托付給這樣的人。他們在浩瀚的人類知識面前顯得太渺小,他們在瞬息萬變的信息時代里顯得太軟弱,無所適從。這樣的為官者,只能是守攤者,不可能是拓荒人。

歷史給了我們很多機會,只有充分做好准備的人,才能把握住機遇。只有那些掌握了更多知識的人,才最有競爭力。而那些連「地圖」都懶得看的「將軍」們,歷史將如何選擇你呢?

(陳政高現為遼寧省副省長兼沈陽市委書記)

保持讀書人的本色

清人王國安初登科第,謁見大學士朱軾,朱軾告誡王國安說:「學人通籍(當官〉後,惟留得本來面目為難。」王國安終身背誦這句話,堅持讀書人的清貧生活。即使後來當了大官,所用的衣食器物仍然不改舊有的。

朱軾的告誡是十分有深意的。讀書人畢竟經過了知識的熏陶,應該有高出常人的思想境界,也即用知識的充實顯現出的一種特有的本色。所要堅持的本來面目是什么呢?概言之,就是「安貧樂道」。安貧,並不是說追求貧困的生活,而是要保持一顆平淡的心,不為名利、地位和奢侈的生活所累,在平淡中實現美好的理想和追求。許多讀書人在汲汲求知之時,大都能保持這朴實的本色。一旦走上仕途,當年的刻苦鑽研精神,甘於淡泊品質,都被官場上的習氣所取代。貪圖享樂,追求安逸,幾乎是這類人的通病,仿佛當初的奮斗就是為了今天的享受。久而久之,便俗氣滿身,成為官場小政客,而非學問之人。

讀書人的「本來面目」是很可貴的,它保持一顆不受世俗污染的心,不受官場惰氣腐蝕的靈魂。這種本色是執著的、率真的、勤勉的。使人生有活力、有動力。唯此,才把人生境界帶到一個新的高度;唯此,社會才有一片凈土,人類精神才有一片寄托;唯此,文化之流才能源源不斷,科學事業才能發揚光大。如果說,在一個環境乃至一個社會,讀書氣氛很濃而不是銅臭氣味襲人,那么,這必定是有利於人身心健康成長的清新環境,這個社會必定是進步社會。

讀書人保持本色,就是以追求知識為己任,不玩物喪志。明朝人孫交,《明史》稱他「清慎恬愨(清廉謹慎,恬淡誠實〉,始終如一。」在南京就職時,同僚因公事少又容易處理,空閑時間多,就一起談天逗趣,飲酒或下棋取樂。只有孫交在一間屋子里讀書不出。有人為此說他,他回答說:「對聖賢語,不愈乎賓客、妻妾乎?」也是明朝人李材,明紀宗嘉靖四十一年考取進士,授官刑部主事。他自認為學業未成,竟然請假回到故鄉,遍訪當地學者,同他們探討疑難問題。(見《明史·李材傳》)這種人,把求學看得比為官重要,能夠找准自己的位置,認清自身價值取向,不留戀扭曲人生、壓抑理性的環境,讓人生過得更灑脫。

讀書人保持本色,還要不被利益所引誘。清人張伯行說:「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老氏貪生,佛者畏死,烈士徇名,皆利也。」(《清史稿·張伯行傳》)這里說,道德品質高的人懂得並追求道義,道德品質低的人只懂得並追求利益。老子學派貪圖生存,佛家學派畏懼死亡,有志建功業的人獻身名譽,這些都是在追求利益。讀書人是一個很先進的階層,應當有更高層次的追求。也就是讀書做學問,不要抱著功利主義的目的。過去說「書中自有黃金屋」,這就是功利主義的誘導。個人名譽利益摻雜其中,就失去了讀書人的本色。宋人馬伸說:「吾志在行道。以富貴為心,則為富貴所累,以妻子為念,則為妻子所奪,道不可行也。《宋史·馬伸傳》)讀書人要有一顆清心,不要背太多的包褓,不要對世俗有太多的牽掛,才堪當行道的重任。

「透得名利觀,方是小歇處」。追求名利外的高尚境界,這就是讀書人的定位。

要讀好書

讀書也要有「精品」意識,這就是要讀好書。

「好事流芳千古,良書播惠九州」(郭沫若語),只有真正的好書,才給人以精神上的享受。書籍雖然是人類智慧的結晶,但並不是每本書都是玲瓏剔透的寶石,有的也瑕疵難掩。有這樣一則故事:亞力山大國王正在與臣下讀書,一位國王喜歡的車夫問:陛下,您讀的書里都有什么?國王說:都是聖賢的話。車夫問:他們都死了吧!國王說:那當然。車夫說,那您讀的都是糟粕呀?國王震怒了,訓斥車夫說:你要是解釋不清你說的話,就殺了你。車夫說:陛下息怒,我是根據經驗看這件事的。國王都承認我是一個優秀的車夫,我知道對待馬匹太寬容了馬會偷懶,但太嚴厲了馬也要傷了自尊心從而怠工。我能掌握好這個尺度卻無法准確說明白,甚至連我的兒子都教不會。同樣的道理,古人不也是帶著他們最好的東西進了墳墓,只留下了糟粕嗎?車夫的話是說,話語是不能完全達意的,表現出來的東西並不一定就是最好。每一位作家都想把最好東西留給讀者,每一位作家又都有這樣那樣的遺憾。更何況還有一些蹩腳的作者充竽其間。因而他們留下的作品也就參差不齊。羅家倫先生把書分為兩大類:一類是智慧的,一類是無智慧的。智慧的書,是每字每句都如珠玉似的晶瑩,斧鑿般的犀銳,可以啟發人的心靈,開辟人的思想,有時可以引申成一篇論文,或成一本專著。這就是英文中說的燦爛的書。無智慧的書則是材料堆積,「晦澀的書」。在著者是「博而寡約」,在讀者是「勞而無功」。我們在閱讀中也有這樣的感覺:一部燦爛的書,令人愛不釋手,往往「手之而惟恐其易盡,盡之但覺其可思。」而「晦塞的書」,則「開卷無幾,輒思掩去,」有的甚至撇之如屐了。

許多先哲都得力於好書的滋潤,博而不求其多,但求其精:

「太白不讀非聖賢之書」。(李陽冰《李翰集序》)。韓愈稱:非三代兩漢之書不敢觀,非聖人之志不敢存。(《答李翊書》)。

元武宗認為:「大學衍義。治天下此一書足矣。」清人姜國林雲:「《論語》終身味之不盡。」

粱實秋先生認為,讀書就要讀第一流的書,因而他選中了翻譯莎士比亞的書,一本仇兆鰵《杜詩詳注》,跟了他五十年。

那么,好書的標准是什么呢?

西方學者有「試金石」一說,認為以五十年為期,經過五十年而仍不失閱讀價值的為佳作。這就是說,時間和人們的賞識力是最好的試金石。以此標准,許多流傳下來的名著當然是我們的最佳選擇。那么,以此為標准,是不是就忽略當代那些還未經時間選擇的佳作呢?當然不是,我們可以把眼光放在大家的作品上。其實,好書的標准具體的話,也是因人而異的。每個人有不同的文化層次、不同的生活環境和經歷,對書也有各自不同的需求。每個人隨著閱讀的深人,隨著識別力的增強,標准也當然隨之提高。每個人的識別力都有這樣的飛躍過程。只是有一點是必須保持的,那就是用自己的眼力去讀書,你必然發現屬於自己的「寶藏」。

郭沫若先生在一首詩中寫到:一本有價值的書,算起來總是年輕的,讀了這樣的書,似乎也能夠使人年輕。願書籍給我們帶來永遠年輕的心,永遠年輕的生活。

「讀易書難」與「讀難書易」

「讀易書難」指兩種現象。一種是有些人連最容易讀的書都不去讀,對求知毫無興趣,把讀書當作非常難的事。另一種指有些人讀了較容易讀的書,但不得要領,沒能把握其中的精髓,這是一種淺嘗輒止的讀書。這種人往往剛及表象,就自以為懂了,不肯再費氣力,結果對知識的了解總是膚淺的。曾國藩在給紀澤的信中就曾指出過這種現象:「爾讀書記性平常,此不足慮,所慮者第一怕無恆,第二怕隨筆點過一遍,並未看得明白,此都是大病。若看明白了,久之必得些滋味,寸心若有愉悅之境,則自略記得矣。爾不必求記,卻宜求個明白。」好些人連「求明白」都做不到,也就無從談個中滋味了。

「讀難書易」,是說遇到最難懂的書,如果能深人進去,也變成很容易的事。宋朝有個叫蔡元定的人,是個「人讀易書難,季通(指蔡元定)讀難書易」的讀書怪才。他「於書無所不讀,於事無所不究」。「義理洞見大原,下至圖書、禮樂、制度,無不精妙。古書奇辭奧義,人所不能曉者,一過目輒解。」(見《宋史,蔡元定傳》)連朱熹注疏《四書》、《易》時,遇到難題都要與他商量。他之所以這樣善解難題,就是因為深人進去,能「義理洞見大原。」朱熹說過:「造化微妙,惟深於理者能識之。」如果人於理,就能,深人下去;如果隔膜理之外,知識對你來說永遠是深奧不可知的。

這個「理」,可以說是書中最根本的東西。做到「讀難書易」,必須抓住根本的東西,主題,脈絡,或主要人物,或主要情節,或主要觀點,抓住這些「本原」,就會收到順源而流下,循根而舒其葉的效果。王守仁在《傳習錄》中說:「為學須有本原,須從本原人手,漸漸盈科而進。」「盈科而進」,就是循著一定的規律和方法,登堂而人室。

「讀難書易」,還可以選擇不同的點來突破。我們不妨學一學梁啟超先生的讀書方法:「讀一遍,專取一個注意點;讀第二遍,另換一個注意點。這是最粗的方法,其實也是最好的方法。」

讀書能深人進去,還有一個好處,就是能幫助記憶。清人梁章鉅在《退庵隨筆·讀書法》中曾告訴我們練記憶用「精熟一部書」之訣。「不拘大書小書,能將這部爛熟,字字解得道理透明,諸家俱能辨其是非高下。此一部便是根,可以觸悟他書。」達到「同類相感,無不通徹」的效果。能「精熟」,能「辨其是非高下」,當然是深人進去了。以這種熟讀一本書為根基的方法,或可戒讀書浮躁病。

「學者功夫,寧下而勿高,寧沉而不浮。」(明·胡居仁《居業學問錄》)我們讀書,要有一個起點,要有一種「鍥子」精神深人進去,而不是浮在上面。如此讀書對我們來說就不是什么難事了。

講學習著眼於知識經濟時代的需要

同上個世紀相比,科技進步日益成為經濟發展的決定性因素。世界的競爭已成為以經濟為基礎、以科技為先導的綜合國力競爭。也就是說,以「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的知識經濟時代已經到來。

所謂知識經濟,就是以智力資源的占有、配置,以科學技術為主的知識的生產、分配和使用(消費〉為最重要因素的經濟。它有別於以前的以傳統工業為產業支持,以稀缺自然資源為主要依托的傳統經濟的新型經濟。在這種新型經濟中,誰占有知識,誰重視科技投人,誰就處於競爭的優勢地位。聯合國科教文組織發表的《世界科學報告》中指出,當今世界貧富差距就是知識的差距。目前89%。以上的科研活動都集中在工業化國家,它們每年用於科研的經費占國民生產總值的2.9%,而發展中國家所占的比例還不到發達國家的1/10。日本用於研究發展的經費最多,平均每人每年700美元,美國600美元,歐共體每人300美元,而發展中國家有的人均只有0.22美元。可喜的是,我國政府逐年加大對「知識創新工程」的投資,這是加大對科技的有效投入,加快建設國家知識創新體系,大力發展高新技術及其產業,迎接知識經濟挑戰的重大舉措。

知識經濟的到來,對我們來說,無疑是一種新的機遇和挑戰。有人把機遇比作兔子,每個人都要做優秀獵手。當機遇來臨時,你沒有練就百發百中的本領,機遇就會稍縱即逝。因此我們必須加強學習,更新觀念以適應新形勢的需要。在知識經濟時代,是以知識的創新、知識的組合、知識的使用、知識的管理來調整政治關系、經濟關系、思想文化關系的。一旦以知識作為人類發展的中心,整個經濟生活、政治生活、精神生活,其結構、格局、規律、運行都會發生根本性的改變。人們的知識結構、生活方式必須隨之改變。不加強學習,就會有被歷史淘汰的危險。現在我們的一些干部不注重學習,連眼前的工作都很難勝任,更不用說適應知識經濟的需要了。另則,在知識經濟時代,知識對權力是一種挑戰,也就是說,那種以行政發號施令的管理方式不足以顯示權力的威嚴性,而更多地是應賦予權力以知識的內涵,才更有說服力和導向力。有一則事例很能說明知識與權力的抗爭。英國溫澤市政府大廳是建築師克里托斯·雷恩於1869年設計的。大廳天花板只用一根大柱支撐。工程竣工後,政府權威人士擔心不安全,責令雷恩多加幾根支柱,雷恩照辦了。300年過去了,人們發現,後加的四根支柱,實際並沒有與天花板接觸一一純屬虛設。在知識經濟社會里,我們還做這樣的「門外漢」嗎?

不要「權令智昏」

很顯然,「權令智昏」是從「利令智昏」衍化來的。其實,有了一種現象,就該用相應的詞語來概括。

古時雖沒有創造這個詞,但對成功之後獲得權力就頭腦發熱,容易走向反面的現象有過告誡。

唐太宗和魏征討論「創業」「守業」孰難時,魏征認為,成功之後往往「失之於安逸,守成難矣!」

《韓詩外傳》中說:「官急於有成,病加於小愈,禍生於懈怠」。

「天下稍安,尤須兢慎,若便驕逸,必至喪敗。」這是吳兢在《貞觀政要》中總結的。

「官久漸覺民命輕,耳熟寧聞冤號聲。」明代錢澄之簡直忿忿於那種「官久」視民命為兒戲的現象了。

清朝王豫說得更干脆:「成德每在困窮,敗身多因得志。(見《蕉窗日記》)縱觀歷史現象,一個人在創業和走向成功之初,往往能嚴格地求己,恭謙地待人,冷靜地處事,「其操心也危,其慮患也深,故達。」一旦有所成就,或久在一個權位上,有的人便漸漸產生「怠政」情緒,「望輕而法玩」,放松對自己的約束,滋生居功自大的心理,權勢意識濃厚,自我意志膨脹,以至達到「權令智昏」的地步。所謂「權令智昏」就是權力獨攬,唯我為是,為所欲為,「動目以指物,出氣以使人,」甚至以權代民主,以權代法。這種人認為:反正我手中有權,凡事要圍著我轉。這種轉,不是和社會利益、人民利益同軌轉,而是圍繞個人私利轉,他們要在自己周圍培養一種奴化、私化的風氣。這種人身上沒有一點「王道」,而獨擅「霸道」。所謂「王道」,是仁世之風范。它能寬宏於人,澤被於廣大眾生。處事遵循公認的社會道德、法紀及人情標准。而「霸道」,則依靠權勢,蠻橫獨斷,居官自大,目無群眾,聽不進去批評,也聽不進去好的建議,最後架空自己。一個人到了「權令智昏」的地步,便是走向衰亡。毛澤東曾說;「那種個人意見第一,一人稱霸、獨斷專行,是嚴重違反民主集中制的。」並說:「凡是取這種態度的人,總是要失敗的。「「權令智昏」比利令智昏更具有危害性。它可以借用手中權勢把人心搞散,把單位搞糟,把事業斷送。因此,對「權令智昏」者尤須給以警惕。孫中山先生曾向國人指出:必須由見識高遠、才能卓絕、品格高尚的人來管理國家大事。一旦有才干的人因深居高位而受到權力的腐化,變成專橫獨斷、欺壓人民時,人民立刻就須撤換他。

我們應謹記先哲的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