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2 / 2)

晉地一家人 莫洛者 940 字 2023-03-13

曾瑜韞聞言一窒,半響無言之後,似乎想到了什么,諷然一笑道:「咱都別裝了行么?父親,看在我還叫你一聲父親的份上,別再繼續打擾她了,她早過了需要你護持的時候,現在再去展現你那虛偽的父愛,只會令人惡心!」

曾瑜韞一反平日里的儒將形象,滿懷惡意地說出刻薄惡毒的話來,仿佛他面前站著的根本不是與他血脈相連的父親,而是刻骨的仇敵,那雙平和的眼眸,此時也盛滿了濃濃的諷刺。

曾培嚴聽著他話里有話,好似被探到心底的秘密一般,面上絲毫不露,不動聲色地問道:「把話說清楚!」

有些話,曾瑜韞藏在肚子里好些年,本打算爛在肚子里的,既然父親問了,他也覺著是時候把那些東西拿出來晾晾了:「二弟一個庶子三歲就離了他的生母劉姨娘,搬去了外院,他四歲時候是父親親自起蒙,六歲時候就為他延請名師,十二歲親自帶他拜訪京山書院的山長指點他的文章。而我,曾家長房嫡出的大少爺同母親住到八歲,才被祖母遷出內宅,九歲入族學啟蒙,即便是這樣,身邊也時刻圍繞著一群愛玩會玩的小廝們,二弟一個庶子,貪玩會挨手板,我曾家的嫡長子,整日里就只會跟著小廝們尋花問柳,斗雞打狗,一言不合,小廝們就會傾身而上為我出氣,」說著曾瑜韞紅了眼眶,兒時的記憶越發的清楚起來,「二弟十三歲中秀才,頗有才名,而我,曾瑜韞十歲就玩遍賭場,是京城里聞名的紈絝,卻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若不是祖母過世,我只怕到了到老都只是賭場里的一只老賭鬼。」

曾培嚴心里暗自翻騰,面上卻不顯,仍舊肅著一張臉,便是頷下花白的胡子都未有一絲的顫動,聲音也依舊平靜:「你自小便頑劣不堪,又豈能怪我不加教導?如今你已官至正三品,雖是武職,卻比你弟弟至今仍是翰林院里一個小小的七品編修要有前途的多,你又何必再斤斤計較過去的些許往事呢?」

曾瑜韞諷然一笑道:「我母親恰恰在臨產前被一個須發皆白的得道高僧主動批命,又恰好能算得出我母親的生辰八字,還能算出我母親腹中懷著雙胎,身子一向強健的母親生產時竟然難產,妹妹一落草就背上克母的惡名,我自小長大,身邊不論是丫頭還是仆婦都時時在我耳邊提醒,妹妹生來克親,妖孽一般的存在,切勿與之親近,這話,從我記事起一直說到長大……」

說著曾瑜韞哽咽聲起,再也說不下去,只憤恨地看著眼前與他血脈相連的父親。

曾培嚴眼皮都未抬一下,平靜的說道:「這卻要怪你母親耳根子軟,太過輕信於人,又欠缺管家的手段,偏偏好掌權,家里事事過問,他既厭惡瑤光,下人們跟風一樣自然也不會說她一絲的好話。」

曾瑜韞怔怔地看著眼前越發陌生的父親,噗嗤一聲笑了,他哈哈大笑著,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了出來,多少年了?多少年未流過眼淚了:「我比二弟大半歲,每每看到亦步亦趨地跟著父親的二弟,羨慕不已,父親下衙回府,無論早晚,都會帶著二弟去書房,或教他寫字念書,或父子二人含笑談話,我每每跟著進了書房,父親都讓小廝領了我出去玩耍……」

「我一直以為父親那樣是愛我,不愛二弟才會硬逼著他進學,疼愛於我,才會不加拘束,我便那樣放肆地活著,像母親和我身邊所有人的期盼的那樣厭惡妹妹,疏離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