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三章 另一種宮斗(2 / 2)

獨家皇後 海的挽留 4306 字 2023-03-14

她訕笑著應了一聲,隨即又道:「娘此次前來有何事?」

金氏臉上的神色一頓,掃了殿內的宮人一眼,轉頭笑道:「女兒,能不能讓他們先回避一下?娘有些體己話要跟你說。」

她依言揮退了宮人,正要問金氏是什么話,卻見她神秘兮兮地拉著她坐到了一邊的軟榻上。

「這是……」她看了看金氏塞到她手心的一包葯,不解地看向她。

「只要想法子讓陛下服下這三貼葯,包你一月之內懷上龍種。」金氏壓低聲音道。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她蹙起眉頭。

「看你那是什么反應,難道娘會害你不成?」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一紅:「女兒不是這個意思。陛□子本就不好,怎么能再亂服葯?娘還是拿回去吧,女兒這里用不著。」

「怎么會用不著,」金氏不滿地瞪她一眼,「女兒你是真傻呀還是要死撐面子?你不知道你眼下最缺的就是一個孩子么?」

金氏見自家女兒低著頭不說話,不由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拉著她的手就開始循循善誘:「如今你皇寵正盛,陛下又沒妃子,要是你再生下龍子,那你這位子可就穩穩的了!就算陛下日後納了妃嬪,你有嫡長子傍身,這正宮娘娘的位子誰能撼動?你可別因為陛下暫時不納妃就大意了,娘是過來人,這男人有哪個是不偷腥的?你爹不還納了個姓湯的么?陛下充實後宮是遲早的事兒,你可要早作打算。」

金氏看著女兒一副愁雲慘淡的樣子,以為她已經被自己說動,於是再接再厲:「自從咱家出了你這只金鳳凰,那些個過去瞧不起咱家的族親哪個不是舔著臉地上門巴結?難道你想再跌回去么!陛下皇恩浩盪,賞了咱們家那么多東西,還不是因為你?所以呀,女兒你還得會耍些手段,把陛下套牢些。只要你能抓住陛下的心,那還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聽著自己娘親的話,她手里握著那包葯,抬眼看看周圍精致奢華的陳設,盯著銅鏡里自己那張和另一個人一模一樣的面容,陷入了沉思。

炎炎夏日,本該呆在屋子里納涼的,但卻又逢著大開經筵的日子。原本按規定遇酷暑天是可以暫免的,可一些大臣認為天子還是勤奮一些好,小小酷暑怎能阻擋君王追尋聖德聖學的腳步?於是照開不誤。

可事實證明,天子絕對不是鐵打的,天子也是會中暑的。

「快宣太醫呀!你,去打一盆涼水來!你,去多取些冰塊!還有你……」文華殿里,蕭敬急慌慌地給眾人分工,一遍遍地擦汗。

等到太醫滿頭大汗地趕來,又是施針又是奮筆疾書開方子地折騰了半天,榻上那已經昏迷過去的人的症狀才算是緩解了下來。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祐樘悠悠醒轉。他稍稍一動就覺得頭昏眼花,四肢乏力犯麻。

「陛下你醒了?」一個滿含驚喜的聲音傳來,他偏頭望去,不意外地看到了一副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臣妾守了好一會兒了,」她低頭訕訕地笑了笑,見他要起身,忙道,「陛下如今身子虛,讓臣妾扶著吧。」

雖然不想讓她碰他,但他此時確實覺得自己渾身無力,於是也只看她一眼,沒說什么。

她將他扶起來後,小心地詢問:「陛下可是仍有不適?太醫就在外面,不如讓他們進來再瞧瞧?這帕子都不涼了,要不臣妾再去換盆冷水浸一下?或者……」

祐樘一抬手,淡聲打斷她:「朕已經醒了,叫宮人進來侍應就行,天氣炎熱,你回吧。」

「可……可陛下這樣臣妾怎能放心……」她扶著他不松手,臉上的憂色倒不似作假。

「哎!陛下……」她眼見著他蹙著眉頭一臉要犯惡心的樣子,趕忙掏出隨身帶著的絲帕遞了過去。

祐樘掩口難受地干嘔一會兒,朝她擺了擺手。他只覺胸悶得厲害,原本泛著蒼白的面色此時帶著病態的潮紅,身體虛脫了一樣提不起什么力氣。

她沒有收回絲帕,而是很體貼地為他拭去了額頭上大片的汗珠。

祐樘看著眼前的情景,突然想起了他那次倒在浴房,漪喬扶他坐下來,為他拭汗擦干濕發的一幕。

同樣的動作,同樣的一張臉。

他用力晃了晃昏沉的頭,又拉回了清醒的神智。

他發現她近來似乎都對他十分殷勤,於他的飲食起居變得很上心,還會經常做一些喬兒以前做的事情,也不知是有意為之還是湊巧。

不過不管怎樣,他都不會將她當做喬兒。即使迷亂,也只是一瞬間的事。而她類似的事情做得多了,他心里反而開始反感。

夜幕降臨之後,暑氣消了不少。見自己症狀已經緩解很多,祐樘便又挑燈看起了奏疏。

沒過多久,一個小太監進來彎腰跟他耳語了幾句,他輕輕點了點頭之後,那太監又恭敬地退下。不一會兒,一抹纖麗的身影輕盈步入,隨後又畢恭畢敬地跪下來行禮。

祐樘遣退了周圍伺候的宮人,手下批覽奏疏的動作並未停:「老規矩,說吧。」

綠綺垂眉斂目地應了一聲「是」,而後便將皇後近來的一舉一動事無巨細地稟報了一番。

「張夫人曾和皇後密談過?」

「是的陛下。」

「你可聽到什么了?」

「奴婢恐有負陛下之命,斗膽在暗處聽了一會兒。」綠綺思索了一下,繼而將她當時聽到的一五一十地說了一番,末了略有些擔憂地道:「請恕奴婢直言,娘娘拿到的不知是何葯,陛下還是小心為上。」

「好了朕曉得了,你退下吧,莫被皇後看見。」祐樘到此時都一直埋首在成堆的奏疏里。

察覺到下面久久沒有動靜,他不由抬眸看過去,卻正瞧見一雙略帶驚慌的水樣美眸。

綠綺連忙低下頭去,白皙的一張俏臉微染紅暈:「奴婢失禮,求陛下責罰。」

「你還有何事?」祐樘輕笑一下,挑眉看向她。

「奴婢今日雖然隨娘娘去文華殿看望陛下,但只是在外間候著,所以不知陛下究竟狀況怎樣……奴婢方才本想問出口,可又覺得甚為不妥……但不問又實在心下不安,於是猶豫之下御前失儀……」綠綺咬著嘴唇,把頭垂得更低。

「朕已無甚大礙,你可以放心了?」

「陛下無事便好,」綠綺規矩地叩了個頭,「請陛下千萬保重龍體,奴婢告退。」

見綠綺退了出去,祐樘望了望窗外深沉的夜色,神色復雜地閉了閉眼睛。他緩緩站起身,由於牽動了後背上的傷,眉頭不由輕蹙一下。

又到了這一日。

這樣的日子他從來不會忘記,總是提前幾天就算好。就算手頭再忙,也會騰出工夫去做那件事情。將近一年以來,從不曾間斷。上次他的大同之行,也是掐著點兒去的,所以在意外受傷之後,他醒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詢問日子。

雖然他不確定是否真的有用,但這起碼是個盼頭,比完全無能為力要好得多。他現在既企盼著那最後的期限到來,又忍不住害怕,怕到時一切都是一場空。

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復雜的心情,第一次只能如此被動接受,而無法掌控。

祐樘不准任何人跟隨,獨自離了乾清宮。一個時辰之後,他又如從前一樣,拖著極度虛弱疲倦的身體獨自回來。

當他走到寢殿門口時,當值的太監告訴他,皇後已經在里面恭候多時了。

由於他平日做事從來滴水不漏,宮里的人都認為他極其寵愛皇後,故而皇後不得他允許直接進了他的寢殿,宮人們竟然誰也沒覺得不妥。

掩上門,轉身掃了面前的人一眼,祐樘正要開口說話,卻陡然見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陛下若是看不慣臣妾,不如早早地發落了臣妾的好。」她一臉委屈地看向他。

祐樘眸光一轉:「梓童此乃何意?」

「陛下是否懷疑臣妾在膳食里做了什么手腳?為何臣妾精心烹制的夜宵陛下卻每次都分毫未動?」

「朕說你做手腳了么,」祐樘好笑地看著她,「梓童何必往自己身上潑臟水?」

她噎了一下,隨即咬了咬牙:「事情是這樣的。那日家母前來坤寧宮探視,私下里和臣妾說了些私房話。可是居然有人躲在暗處偷聽,不過等臣妾發現時那人已經走了。臣妾忖著反正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話,也就沒有追查。可是如今想來,怕是不知哪個跑到陛下面前亂嚼舌根,才會起了嫌隙……」

她說著掏出了一包葯,一臉坦然之色:「家母不知內情,當時將此物交給臣妾,說是固本培元的偏方,能幫臣妾早日……早日懷上龍嗣。此葯雖是她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但臣妾又豈會讓陛下服食?求陛下明鑒。」

祐樘暗暗扶了扶身旁的幾案穩住有些搖晃的身體,漫不經心地打量她一番:「你莫要想得太多了。況且,你到底是怎樣的身份你自己最清楚——朕信任你與否,很重要么?」

她緊綳著唇不說話,一雙大眼睛盈盈望向他,似乎受了極大的委屈一樣。她忽然膝行到他面前:「陛下可是因著臣妾與那蒙古小王子從前的糾葛,對臣妾心懷芥蒂?」

她見他神情寡淡,不由拳頭攥了攥,眼里已經有了淚意:「上次刺了巴圖蒙克一刀之後,臣妾就突然醒悟了。其實臣妾對他的心思並非愛慕,只是一種迷戀,及至後來長久以來的憎恨,不過是由於臣妾心有不甘,偏執地一意要報仇解恨而已。是臣妾糊塗!居然還因為自己的私怨讓陛下負傷,心里愧疚著實不已。這些話臣妾原本想埋在心里,但是今日……」

「那么你如今向朕解釋為是的哪般?」

她垂眸盯著自己這套華服上精致絕倫的刺綉,似乎有什么話不好意思說出口。

祐樘容色仍泛著蒼白,暗暗喘息調整一下,隨即俯身,伸出玉雕一般的手,一點點抬起她的下巴,眸底鋒芒一凜,面上卻是帶笑的:「你以為朕為你擋了一箭,能說明什么?你可切莫想到別處去了。抑或——你、後、悔、了?」

立夏之後,天氣逐漸炎熱起來。不過因為尚不到盛夏,走在校園里的林蔭小道上,路過的風似乎也揩了些涼爽,拂面一吹,倒也令人感受不到多少暑氣。

「小喬,你端午節回家不?」琳雪偏頭看向身邊一直緘默不語的人。

漪喬收回有些怔忡的目光,輕嘆口氣:「回去,我想多看看我媽。」

「多看看阿姨?你這是什么話,太不吉利了啊。」

「不知道為什么,我心里總有一種微妙的預感,而且最近越來越強烈,」漪喬眼望前方,聲音很輕,似是在自言自語,「或許,我和他真的緣分未盡。」

琳雪只聽到了她前面的話,滿臉好奇,賊兮兮地笑看向她:「什么預感?難道你預感到自己最近又有桃花運,要回家躲躲?」

漪喬不由失笑,暫且收拾心情,轉頭輕飄飄地斜睨她一眼;「還真被你猜中了。不過你只說對了一半,我是要去主動摘桃花的。」

琳雪看著她佯裝惡狠狠的樣子做了一個抓取的動作,一雙水靈的眼睛瞪得老大:「小……小喬?你居然……沒看出來啊,快告訴我!你看上誰了?」

漪喬緩緩呼出一口濁氣,含笑看著她:「這個,真不能說。」

琳雪見她繼續往前走,仍是抑不住好奇,帶著一臉揶揄的笑快步趕上:「哎哎!小喬你倒是快說啊!那男生是不是穿著白襯衣,有著一頭亞麻色的頭發?然後還是個高大威猛會打籃球的陽光男孩兒?你不說我就繼續猜了啊!說說嘛……」

和風微醺,枝葉也醉了似的輕輕搖晃,攪亂一地光影。溫柔窩心,恰如誰的等待。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有多少妹紙讀錯了陛下的名字?咳咳,木關系,乃們該腫么讀還腫么讀就成鳥,我知道一下子改過來很別扭的……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