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2 / 2)

賈瑚摔下假山,非但沒有死,反而跟開竅了一般,讀書越來越順暢。張氏難產,最後卻母子平安,張家出了孝,死了個張二爺,張四爺倒被外放到了好地方手握實權,便是張家大爺如今的靖遠侯,聽說身子竟也沒有再惡化,精神比以前好了許多。甚至連往日吃酒聽戲玩女人、京城有名的廢物賈赦,也跟轉了性子一般,每日里興致勃勃地教兒子功課,連去外頭吃酒都不去了。

然後,就變成他倒霉了。

銀紅的事,王氏小產的事,賈珠拜師被拒的事,還有,他落榜的事!

賈政恨死了賈瑚,要不是他一直一直拿著曾颯的文章來打擊他,消磨他的自信心,他未必就會落榜。

什么勉強才能中試!賈政都知道了,曾颯那名次,都都在前三十呢。可笑他當時,真以為曾颯的水平不好,見到自己比他略略差些,便慌了手腳,一心開始謀算要是真落榜了該怎么辦,倒把復習功課也落了下來,身子也受了累,考試時,根本是雲里霧里,半點考試的感覺都找不到。

唯一能叫賈政安慰一些的,就是在他一番精心的安排下,總算賈代善賈母對他沒有失望,不但沒有苛責他,待他反而比以前更好了,這才叫他稍稍放下了心。

誰知沒幾日,很快就出現了下人在背後嚼舌根的事,今兒出門散心,卻聽到了他自以為是朋友的在背後這般詆毀他!

以後,他還有什么臉出去應酬交際?

賈政想到以後會受到的恥辱,只覺眼前一黑,天旋地轉,差點沒昏過去。饒是這般堅持,他為了討好賈代善賈母,故意弄病了的身體在這一刺激下,也是一陣陣的難受,直叫他難受的連脊梁骨都痛了。

一定是賈赦賈瑚兩父子聯合起來算計他的,一定是的,前面他必中的流言傳得那么廣就很可疑,賈赦今兒帶他去酒樓可是把他的用心暴露出來了,他就指望他出丑呢。還故意叫賈瑚來擾亂他復習功課的心境,這對父子,委實陰險!

賈政想到此,對外面小廝吩咐道:「一會兒我要去見太太,你讓人准備好轎子!我這不太舒服。」

小廝緊張問道:「不舒服?不用我先去找大夫嗎?」

賈政不耐煩的說道:「我讓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旁的無須多問!」那小廝當即再不敢多話了,賈政想了想,從袖中掏出了個小瓷瓶,看著這精致的小東西,他臉上略有些猶豫,一會兒便又堅定起來,拔開瓶塞,倒出了些粉末,拿起車廂里的茶壺,里面只有冷茶了,賈政微微有些皺眉,不過也只能這么罷了,把那粉末活進水里,一口悶了下去!

下馬車時,那小廝給扶賈政下車,卻感覺到,賈政搭著他的手,溫度高的有些不正常,再看臉上,已經是潮紅一片了……

賈赦被緊急叫了回來,路上他問出了什么事,傳話的下人先頭還不肯說,賈赦扔了塊碎銀過去,便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全倒了出來。

賈赦聽罷冷笑:「又是老二!我就知道,要不是為了他,府里還會管我死在哪個角落!」又想著,怕是賈政回去告狀了。以前就是這樣,他只消回去擺個低沉的表情,賈母就會巴巴的聞訊原因,再然後,責任或多或少都會變成他,他就該挨罰了。賈政再假惺惺地出來給他求求情,有時候他可能會減輕處罰,但更多的時候,卻反而會被賈代善賈母教訓地更加厲害,罪名就是,不懂友愛這般好的弟弟!

呸個好弟弟!

賈赦滿不在意地讓車夫不要走得太急:「太快了不穩當,顛的我難受!」

那車夫不敢得罪他,只搬出來了賈代善賈母:「大爺,這可是太太吩咐的要盡快帶您回府,小的……」

賈赦罵他:「太太這會兒在這里嗎?你慢點,誰看得見啊?爺的身子就不重要了?你趕車趕得這么快,把我顛簸出了毛病,你有什么好處?!」呵斥他趕緊慢下速度。那車夫見說不通他,也只得算了,慢慢放緩了速度。

賈赦優哉游哉地拿起了泰明樓里打包回來的兩包點心一包招牌醬肉,確定上面做的記號:「這描了花的是給瑚兒他娘的,素的是瑚兒的。可不能弄岔了。」放到一邊,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啜飲,溫熱的茶水順著食道下去,整個胃都暖了。想到賈政剛才急匆匆回去,怕是享受不到這待遇,不由得意:「老話說得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這么著急回去干什么,馬車上的水都沒換,冷茶喝著可澀口呢!」歡歡喜喜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要等他?那就等著吧!好好安慰安慰你那心愛的小兒子!賈赦才不著急呢,他既然敢做,那就有了心理准備,不就是被罵一通,他早習慣了,反正能叫賈政不舒坦,罵就罵了!徐大人說了,他眼光得放遠些,榮國府算什么,你現在就是罵了我,以後我還是府里的繼承人,外面人知道這事,回頭也不會說我的不是,怕還得指摘賈母偏心太過呢!

不得不說,徐渭給賈赦的勸誡作用是巨大的,賈赦有了人信任他,背脊一下子挺起來了,豁出去也要給賈政點顏色瞧瞧。

回到府里,他也不急,鎮定自若的下了馬車,早就有賈母派來的小廝催著他:「大爺你可回來了,太太都等急了!」

賈赦小聲嘀咕一句:「事關老二,她當然著急了!」

那下人沒聽清,奇怪道:「二爺說什么?」

賈赦斜眼他:「沒什么,你只管帶路就是!」

一路行至榮禧堂,賈赦進去時,賈政歪在一邊,滿屋子的葯味,賈母坐在上首看著下人服侍賈政喝葯,滿臉心疼。

賈赦當即吃驚道:「二弟這是怎么了?才多大一會兒工夫,怎么又犯病了?」

賈母賈政聽著都是刺耳,賈母當即冷哼道:「你還敢問為什么?要不是你存了壞心害你弟弟,他能這樣?」

賈赦表現得很是委屈:「母親為何這般說?我害弟弟?這般重的罪名,我哪里敢受?」

賈母越發生氣:「你還敢狡辯?你二弟都跟我說了,你故意帶他去酒樓,讓那些窮酸書生羞辱他,你還有沒有良心了,那是你弟弟啊,你怎么就狠得下心……」氣急敗壞的,賈母直把賈赦罵了個狗血淋頭。

賈赦越聽就心里就越不是個滋味,以前你老說賈政出息我比不上他,偏心也就算了,這回都證明老二不過就是個綉花枕頭中看不中用,你還這樣護著他,想到張氏說得,便是為了瑚哥兒,也要硬氣些,便高聲打斷了賈母的喝罵,道:「母親你一來就呵斥我,難道就不聽聽我的解釋?老二說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賈赦對賈母慣來尊重,以前向來是賈母罵什么他安靜聽著,便有不滿也忍耐著,這會兒竟然還敢打斷她的話了?賈政吃驚地抬頭看著賈赦,便是賈母也愣了一會兒,等及回過神,一股氣直沖上腦門,罵道:「你個逆子,你是要氣死我!」

賈赦只不理她,道:「我帶二弟去酒樓,讓窮酸書生羞辱他?二弟就是這般說的?那他有沒有說,這些所謂的窮酸書生可都是官宦人家子弟,雖不比咱們家勛貴豪門,卻也是有父兄長輩在朝為官,有些臉面的。對了,好幾個,還是二弟的好友呢?難道我還能指使了他們說二弟的壞話不成?」

這話一說出口,滿屋人俱皆驚異地看著賈政,賈政被看得有些難堪,狐疑地看著與平日截然不同的賈赦,低頭道:「也不是什么好友,不過是求了我幾次,央著父親幫忙拉一把的幾個認識的人。」

賈母聽完便說道:「都求到咱們家來了,可不是巴著咱們的?那跟窮酸書生有什么區別?都是等著我們賞口飯吃的!」

賈赦嗤笑:「既都是等著二弟賞口飯吃的,哪里會聽我的話?誰不知道我賈赦是榮國府里最沒用的,最說不上話的?!」

「你!」賈母手指著賈赦,一口氣哽在了胸口,差點沒氣背過去!

賈赦瞧賈母這樣,一瞬間有些難過,但很快,又被賈政臉上那驚怒交加的模樣壓了過去,只覺得終於出了口惡氣,看著賈母道,很有些傷心難過道:「再者說,母親忘了,可是你叫我領著二弟去泰明樓的?今兒出去也是你先決定的,怎么出了事,倒全是我的責任了?可不是我挑的日子!」賈赦黯淡下眸子,很是委屈!

賈母再忍不住,一個杯子扔了過去:「滾、滾!」

賈赦躲了開去,焦急道:「母親別生氣,要是氣壞了身子,兒子可真是不孝了。您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了!」又對賈政道,「母親年紀畢竟大了,有些事你要對我不滿意,只管來找我,別煩擾母親,免得母親急壞了身子!」活脫的孝子模樣,直讓賈政看得是目眥欲裂。

晚上賈代善回來聽說這事,在書房坐了良久,最後,苦笑一聲:「老二這次,不該落榜的啊!」

他這一落榜,可叫賈赦張氏再也壓制不住,跳出來要跟賈政相爭了!

賈代善忽覺得胸口一痛,微躬了身子,悶悶咳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大家說的拖沓,以後木璃會注意的,有些地方,能省的會省掉,加快劇情。不過前面有些地方是跟後面的設定有關,這里就不打算改了,後面會盡量讓節奏緊湊些,文風這種東西,還是要努力改變的,要是再犯錯,大家盡管指出來,一定虛心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