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一章(1 / 2)

安雅本姓凌,出生在京城外三百里開外的凌家村,這里背靠著山脈,村民靠山吃山,平時種田外,也時不時進山打些獵物找些山珍回來補貼家用,相比起來,村子里的大部分村民生活都還算可以,只要風調雨順,總能衣食無憂。

安雅的父親打獵的功夫就很不錯,是當地一個比較好的獵手,每年總能從山里帶回不少獵物,家里家境很是不錯。本來,安雅的日子過得應該是很不錯的。可惜,她的命不好,才四歲時,就沒了娘。

沒娘的孩子像顆草,凌父是個粗魯漢子,怎么可能照顧好個娃娃,凌家家境又不錯,很快的,凌父就娶了繼室,有了後娘,也就有了後爹,在安雅的後娘懷孕又生了下個男孩兒後,安雅的日子便越發難過起來,五歲多,就要照顧弟弟,幫著干家里的活,小小的身子,每天被支使得團團轉,身子越發瘦弱。偏就這樣,她後娘還不甘心,安雅七歲那年,年景不好,她後娘便找了個借口把安雅賣了出去。本來為了多拿錢,是想直接把安雅往那臟地方賣的,可巧人□了幾天,那人牙子搭上了京里的同行,要把孩子往高門大戶里賣,那人牙子一瞧,賣的錢不少,還能搭上人脈,趕緊把這一批孩子里拔個的挑了出來送進了榮國府,這才有了後來的安雅。

安雅也是個有氣性的,到了榮國府後,便再沒有跟家里人聯絡,只埋頭做事,一心一意當自己是賈府人,這才最後引起了管事的注意,最後被派到了賈敏的屋子里。

當初,便是賈母也是贊過安雅懂事忠心,是個好的。沒想到最後卻是……

賈瑚很不解,安雅這些年得到了府里大部分人的交口稱贊,那就表示要么她心機深沉騙過了大多數人的眼睛,要么她是真的對賈敏忠心耿耿盡心辦事才得了眾人的好感,但不論是哪一樣,她都不該這樣輕易地挑了這個時間點去勾引林如海才對!

林老夫人才給林如海塞人,安雅是賈敏身邊的侍女,應該知道賈敏的態度,可她偏在這風口浪尖的往上湊,若她忠心,勾引的事就不會發生。若她真的心機深沉,就該知道自己這一去絕對討不了好,賈敏憑著肚子里的孩子,也絕不會饒了她。當然,這結局可能不一定是死,但被賣出去、賣到貧困山里、青樓骯臟地兒的可能性卻極大。安雅小時差點被賣到那種地方,應該很清楚這種地方的苦才對,怎么會在明知道這樣的情況下還往上湊?

如此奮不顧身,為的是誰?!

賈瑚派出去的人在五天後終於回來了,賈瑚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向他們詢問打聽到的消息——這幾天里,賈母對著張氏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處處刁難,賈代善的態度也漸漸變了,從開始還會阻攔賈母一些到如今幾近於袖手旁觀,賈瑚知道,要再不趕緊翻盤,只怕張氏的名聲就要徹底臭了!

幫賈瑚做事的兩個人都是徐家招攬的護衛,其中王午還是在徐家呆了二十幾年的老人,林端早年則是跑鏢的,都是極干練的人物,門路也廣,只是說起賈瑚交托的事,還是不由得嘖嘖嘆息,「忒的是最毒婦人心,老話說的,可真沒錯!」給賈瑚細細說起他們在凌家村遇到的事。

「公子吩咐後,我們就日夜兼程去了凌家村,路上趕得急,所以到的時候也比賈家人去得早,也是湊巧,我們在路上還遇到了林家派出來的人,到了地兒,就干脆化了名,一會兒扮作賈家的,一會兒辦成林家的,都是私底下給了好處問人的,公子放心,絕對不會有人知道還有第三撥人去打聽了安雅家。」王午給賈瑚解釋了一遍,賈瑚笑笑:「王大叔辦的事,我還能不放心?師傅就說,有您在,什么事都能辦得妥妥當當的!」

王午笑了笑,很明顯的心情大好:「老爺謬贊了,我一個粗人,哪當的老爺和公子這番話?」話歸正題,又說起了凌家村的事。

「我們仔細打聽過,安雅家里這些年過得還不錯,凌家家里田地雖少,養活幾口人卻沒問題,凌父是個不錯的獵手,又正當年,一把子力氣,平日進山打獵上街叫賣,閑時再去街上做點工賺錢,家境還算不錯。他續娶的那個婆娘在這些年里給他生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性子挺潑辣,又喜好占便宜,在當地的名聲卻是不怎么樣。這幾個孩子如今年紀最大的也不過十一歲,根本做不得重活,所以凌家的家計還全擔在凌父身上,日子過得去,但也不能說很寬裕。」

賈瑚理解的點點頭:「一個人要養活一家七口,也是不易。」

林端嘖嘖搖了搖頭:「七張嘴巴,要養活可不是不容易?凌父平日能打獵還好,他廢了,這一家子可就廢了!」

賈瑚忍不住笑道:「林大叔可是話中有話啊?怎么凌家出事了嗎?」

王午和林端對視一眼,都忍不住露出了復雜地神色,道:「要不是公子吩咐,又提前說了這里面一定有貓膩,指不定我們就把這事當成意外了,倒是沒想到,那個死了的丫頭,手段這么狠辣!」

賈瑚奇怪:「這是怎么說的?」

林端江湖上混慣了,這次也有些被驚到了,看著賈瑚道:「公子可知道,凌家出什么事了?」賈瑚疑問的望著他,林端才嘆息道,「那凌父進山打獵,誰知道從哪里竟跑出來一只成年野豬,好似是受了驚,凌父根本敵不過,雖然極力逃跑,到底是受了傷,被野豬撞斷了腿,後來凌父為了逃命,拖著傷腿又爬樹,傷上加傷,回來的時候,又倒霉被蛇咬了,不是很毒的蛇,卻也有毒性,恰好咬在傷腿上,那條腿,徹底沒救了!」

賈瑚被他話里透出的意思驚住了:「怎么你的意思是,這事兒是安雅……」

林端沒說話,王午是親眼看見了凌家如今的窘境的,不由對安雅有些看不慣道:「凌父這一傷,首先便是要花錢,他本來就腿部重傷,又中了毒,請大夫吃葯,家里的積蓄就去了大半。誰知道,禍不單行,不幾天,他家的大兒子在塘里游水,被溺死了!」賈瑚擰起了眉頭,卻又聽王午道,「問題就是,這大兒子是和二兒子一起游水的,兩人本來玩得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的小孩子起了爭執,那大兒子溺水喊救命的時候二兒子根本沒往心里去還當他是在玩笑,等後來去救時,什么都晚了!」

賈瑚看林端王午的臉色都不對,狐疑道:「難道這二兒子還有什么不對?」

王午點頭:「可不是?這老二在凌家排行第三,上頭有大哥大姐,當然,不是指安雅,大哥大姐排行為長,最得凌父看重,後面的小妹小弟年紀小,嘴巴甜,也很招凌氏夫婦的喜愛,就只有這老二,從小木訥又聽話,凌父凌母並不很喜歡他,大兒子死了以後,凌母傷心之下,拿棍子把這老二打了個頭破血流,還是村里人來勸,這才止住了!」

賈瑚不由得心驚,要是這一切都是安雅在背後搞鬼,哪怕是有怨有恨,畢竟是生父弟弟,安雅能下得了這手,果然狠辣!

誰知王午又接著說道:「凌家老二被打後,受了驚,傷勢也重,得了場風寒發高燒,差點命都沒了,凌家又花錢去請大夫給他看病,雖說沒花多少錢,可畢竟也是支出,加上凌父那邊的開銷,凌家的積蓄可是徹底沒了。」

「凌父的腿經大夫診斷再不可能好了,身體中了蛇毒後也傷了元氣虛弱下來,以後怕是不能再長期辛勞,這一來,凌家就沒了進項,只靠著那幾畝薄田,根本嚼用都不夠。六口人吃飯,四個小孩子,一個病人,全靠凌家那婆娘照料,忙起來,孩子便疏於照顧,結果一天晚上,最小的那個女兒和兒子一起玩時,不小心濺了火星出去,燒著了屋外的茅草,結果起了大火,凌家的房子全燒了,雖然人沒事,可里面大多東西都救不回來了,家居擺設統統燒了個精光,凌家,徹底毀了!」林端和王午說完這些的時候猶自面有余悸,「現在凌家在當地村子里,那是數一數二的倒霉人家,現在住的破茅草屋子還是親戚朋友幫襯著建的,為了給凌父看病,家里的地都賣了兩畝,以後吃穿還不知道從哪里來呢。一家子,如今是面黃肌瘦,凌家那婆娘風評又不好,如今滿村子的人都說是這婆娘招來的孽債,克夫克子呢!」

賈瑚越發奇怪了:「下這么重的手,要說只是記恨後娘虐待,這未免也太過了,難道凌家還做過什么不成?」

說起這個,林端倒是緩和了些對安雅的鄙棄,嘆口氣,道:「公子說的是,我們找了個村里土生土長的老人打聽,才知道,原來安雅,還有個同胞弟弟!就跟她同一撥,被賣了!」

賈瑚眉間一跳:「她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