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八十六章(2 / 2)

安義只勸他們:「這是民間土方,如今請不得太醫,殿下和兩位公子就湊合著用一下,回頭再讓太醫給開葯方吧。」

賈瑚徒宥昊三人都有地方燙傷,先頭忙著逃命沒功夫理會,這會兒坐下來了,都覺得傷處是火辣辣的疼,安義這般苦勸,都不是那種視外表如糞土的,猶豫了一會兒,到底是擦了。那黑乎乎的醬油擦在傷處,也就是那么淺淺一層,倒不很黑,不過也沒什么感覺。

徒宥昊手背被火苗燙到,紅了一大片,疼得緊,稍微碰到,更是難受得厲害。安義給他上葯,動作雖輕,可安義是干慣了活兒的,手指粗糙,不過輕輕碰了下徒宥昊的傷處,就叫他疼得厲害,直覺一把就把手抽了回來。等思及不對,安義已經忙忙給他請罪道:「奴才手腳粗苯,還請殿下贖罪。」

看著安義戰戰兢兢的模樣,徒宥昊不知怎么的,頗有些心虛的感覺,再一看韓昹賈瑚,韓昹那斜瞟過來的眼里,怎么看怎么帶著股深意。徒宥昊待要惱,莫名腦海里又出現了方才鑽在床底下看到的安義撞在柱子上倒下的模樣,那紅艷艷的鮮血,染紅了他略帶了蒼老的臉龐,整個人躺在那里,一動不動,仿佛真的死了一般……頓了頓,徒宥昊沒好氣道:「我說你什么了,戰戰兢兢的,起來做你的事,我個男子漢,還怕這點疼!」感覺韓昹賈瑚的眼神都往這邊看,徒宥昊越發挺直了腰桿,等安義倒了醬油在他手上,輕輕抹開,雖然還有些疼,徒宥昊硬是半字不吭,連眉頭都不皺一下,裝出了雲淡風輕的樣子。

韓昹看了賈瑚一眼,他已經閉上眼睛在那里休息,嗤了一聲,倒沒說什么。等到安義過來給他擦醬油,他沒讓,自己拿過擦了,自然少不了覺得疼,不過徒宥昊死死盯著他看,他愣是咬著牙扯著笑給自己的傷處抹了一遍醬油,回頭把醬油瓶子往安義手里一塞,滿不在乎道:「我用著一點感覺都沒有,什么土方子,也不知道有沒有用。」話是這樣說,倒沒擺什么架子。

安義賠笑:「這奴才也不知道,只是當年年幼時鄉里人都這么用,效果自然比不得太醫的膏葯的。」

韓昹就沒再多說,問賈瑚要不要擦一點:「既然民間有人在用,這會兒也顧不得這許多,你也擦點吧。」

賈瑚沒拒絕,沉默著擦了一遍,韓昹看安義縮在角落里,把大半空間讓給他們,便讓他不要拘謹著:「你傷的不輕,也不要太虧了自己,這么大個地兒,我們三兒能占多少,你自己看好了自己的傷處,別耽擱了傷。」

安義見徒宥昊賈瑚都不說話,就小心移動了身子,弓著身子謝了一遍三人,背過身去,小心給自己燙傷的地方也擦了一層醬油。

一時眾人皆無話,默默坐著,外面遠遠傳來一兩聲喊叫聲,很快就有消失不見了,倒有那煙味不時飄過來,帶著些漆水的味道。每次人聲響起,四人都是心頭一驚,等久了不見有人過來,這才又長長舒口氣。

賈瑚半躺在柴堆中,想要開口說點什么,「我……」一個字出口才發現聲音嘶的厲害,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的,嘴唇也干得緊,咽了口唾沫,賈瑚讓韓昹起來四處找找:「你先頭來這里搬東西的時候,可看見了干凈的水?」

韓昹自己也干得厲害,努力想了想,點頭道:「我恍惚記得有水的,不過不多,就那么半缸子,不過那缸比較大,取水不易,我當時就沒動。看著倒挺干凈,應該能喝。」

賈瑚點點頭,表示明白:「這檔口,咱們也不好去打水的,被人看見不好,先躲過這一兩天再說。廚房里有水就最好了,咱們總不至於渴死。」

韓昹見他說話時一直舔著嘴唇,忙站起來去給他倒水,安義緊跟其後,一會兒回轉回來,手上多了四海碗水,韓昹分了一碗給賈瑚,自己留了一碗,安義則把兩碗都給了徒宥昊。

徒宥昊眼神復雜地看了眼韓昹賈瑚,接了一碗,另一碗推回給了安義:「這碗就賞給你了。」

安義意外地看著他,只見徒宥昊臉都漲紅了,似乎要惱,不敢多說,忙謝過了,小口喝起來。他是太監,剛才一起去打水的時候,可不好越過主子自己先喝水,這會兒沁涼的水喝入口中,只覺全身都舒服起來了。

稍後幾人在廚房里找到了些蔬果米面,這會兒也不敢生火,挑了些能入口的草草吃了點,疲倦襲來,皆撐不住睡意,半躺半坐地直點頭,可心里存著事兒,哪真敢睡?稍有些動響就驚醒了過來,等到晚上,萬籟俱寂,旁邊偏殿正殿梁柱都燒起來了,木頭燒得嗶嗶啵啵的聲音傳過來,四人輾轉反側,難以安枕。

第二日日出東方起來,眼下一片青黑,臉色發黃,好不憔悴。外面,卻是安安靜靜,半點人聲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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