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第一百六十章(2 / 2)

有了賈母這句話,許氏才算放下了心,其實以她和張氏的交情,賈蓉過府讀書的事她並不擔心,就是賈母,許氏嫁入賈家這么多年,最了解這個嬸娘的性子,但凡什么事,要不先通過了她,便是小事她心里也能存著疙瘩。人又是長輩,晚輩便是吃了虧又能說什么?許氏記掛著孫子,什么事都想到了前頭,萬不肯落下一點疏漏,最後叫孫子吃苦的。「嬸娘當真疼我,我在這里給我那苦命的媳婦謝過您對蓉哥兒的好。」說著,許氏還要給賈母作揖,被賈母急忙喊著張氏攔住了。

「你這是干什么,一家人還說兩家話!」賈母這般說著,看著許氏感激涕零的模樣,心底才算是徹底高興起來,對於賈蓉戴孝那點小小芥蒂,也消失無蹤神仙會所。總歸在這賈氏一族里,她的身份是最最尊貴的,便是宗婦、不也要求著她?

心里既然滿意了,說話時便多帶了幾分和緩,幾人在背後說說話,氣氛頗是過得去,只前邊靈堂那邊,賈蓉卻是哭成了個淚人兒,賈璉跟在一邊,想到黃氏平日待他的好,也不由抹著眼淚直哭。

賈瑚給黃氏上了香,瞧著兩兄弟坐在一起你說黃氏平日待人多好,他說黃氏平日有多和氣溫柔,雖是哭得聲嘶力竭,到底有個伴在,便也不多勸,自去找了賈敬賈赦賈敬等人。

賈瑚過去的時候就覺得氣氛不大對,賈敬坐在上首,雙眼闔著,靜靜坐著視若無人一般,臉上雲淡風輕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樣。賈珍坐在右邊下首,滿臉羞慚,臉上還紅通通的,聽見響動抬起頭來,見到是他,眼神閃躲兩下,又低下了頭。

賈赦賈敬怕是最正常的了,坐在椅子上唉聲嘆氣的,時不時看眼賈敬,滿滿盡是不滿意。

賈瑚看著腳下就放輕了力道,過去給賈敬賈赦賈政都行了禮,才勸著賈珍道:「珍大哥還請節哀。」話音落地,賈赦狠狠噴了口氣,安靜空盪的房間里,格外的刺耳。賈瑚一眼看過去,賈赦滿臉不高興,都沒理他。再看賈珍,也沒有什么憤怒的模樣,反而愈發低著頭不敢見人。

賈瑚便不多說,自己找了個位子坐了,聽著賈赦賈政在那里問黃氏的喪禮。

「怎么也是長房長媳,嫁進來後開枝散葉打理家務,沒有半點不好的,寧府又是宗家,這喪禮不能馬虎,回頭府里發喪貼,也記上榮國府一份,咱們兩家向來親厚,不分彼此,到時候侄兒媳婦的喪禮也好看些。」賈赦跟賈敬這般商議著。

賈敬一口答應,並不推諉,賈赦賈政說什么便是什么,賈珍要給媳婦風光大辦請水陸道場唱滿七七四十九天他也不說,只道:「既生前不得逍遙自在,去後多做些法事底下安享也是好的。」看賈赦賈政對著賈珍沒好臉色,還道,「萬般皆有命,人之定數,上天注定,你我凡夫俗子,總有退去皮囊重回天地的時候,蓉哥兒他娘早入輪回免受人間疾苦,也是大善了。」

聽得賈赦賈政賈瑚等瞠目結舌,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從寧國府回到自己家,賈瑚問起賈赦今兒在寧府的奇怪表現,賈赦冷笑著道:「要不是珍哥兒做錯事,他能這般坐著任由我數落?這個混賬,跟人在外面吃酒打架,為了個小倌鬧了好一通,黃湯灌多了,回家跟著媳婦吵了起來,所以蓉哥兒他娘的病情才又重了。」最後人就沒了。

張氏賈瑚都吃了一驚,問是什么時候的事,賈赦答道就是這兩天,張氏恍然大悟:「怪道今天敬大嫂子說起珍哥兒,恨得咬牙切齒的。蓉哥兒都這般大了,珍哥兒還這般不爭氣,難怪敬大嫂子心里不痛快。」

賈赦撇著嘴:「事情還有的麻煩呢,黃家也不是吃素的,能由著自家女兒就這么被作踐了?回來還得吵。偏敬大哥最近越來越迷戀道教,天天把道德經掛嘴上,說話雲里霧里的賣弄玄機,倒是越來越出塵了,家里什么事不管,珍哥兒荒唐也由著他去。敬大嫂子……唉。」許氏對賈赦一貫客氣,賈赦對這個嫂子也多份關心,此刻不由直為她可惜。

賈瑚卻是擔心賈蓉:「他若將來知道這事,怕要對珍大哥有怨氣呢。」

張氏止不住也道:「等著後面珍哥兒再續弦,蓉哥兒……」

許久賈赦才道:「放心吧,大嫂子不是糊塗的人,就沖著黃家,日後繼室生不生得出來還是兩說呢。」

黃氏父兄皆為朝中重臣,寧國府卻漸漸在敗落,黃氏之死黃家本就存著怨氣,兩家身份了,若再有個孩子壓在蓉哥兒頭上,可就真要結成仇了。許氏不是個蠢笨人,想來,應該心里有數了。

一家三口對視一眼,盡皆嘆氣,那邊府里,也是夠亂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