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 / 2)

遇劫 周乙 1901 字 2023-03-14

劉玉潔擦了擦嘴巴,神情一怔不怔的,仰面躺在床上。

她在想:爆炸聲那么大,沈肅肯定發現了,他會不會以為我死掉?

這個恐怖的想法嚇得她不敢合眼,念頭一轉,不禁笑了,沈肅是誰啊,連她都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怎會被這種膚淺的表象蒙蔽?

她的手指在心口輕輕按了按,沈肅送她的綠色小吊墜還在,大概是太小了又被掖在肚兜里,僥幸未被韓敬已發現。這是個好東西,譬如遇到隱藏在人群里的控鶴樓暗衛,他們就會主動與她聯系。

可她出不去,更無人知曉自己身在何方,劉玉潔像是被一只巨大的籠子再次網住,孤立無援。

擦擦,窗子有輕輕的摩擦聲,像是貓爪兒撓過,緊接著她聽見了一聲細微到快要隨風飄散的「喵」。劉玉潔赫然睜大眼睛。

她果然要殘廢了,廢了好大得勁才從床上挪下,又直愣愣的朝那朱漆的棱格雕花木窗移動。

半透明的窗戶紙果然印著一個毛團子,掀開些許空隙,一股酸澀直沖眼眶,劉玉潔淚盈盈的將山耳貓拖進來,臭臭的,她多想親近它但又有點嫌棄,只能淚汪汪的盯著它,「小灰,你怎么來了?這些天都跟著我的嘛?一定要小心啊,千萬別被人捉了去,嗚嗚,你好臟,怎么搞成了這樣,餓不餓啊?」

貓不會說話,只用腦袋不停噌她手,喵喵叫。

這么晚了她沒處尋飯菜,好在點心盒里還有些零嘴,太甜和太咸的都被排除,她挑了鑲核桃仁的雲片糕兒掰開喂它。

山耳貓低頭優雅的吃,不時揚起貓臉對她叫一聲。

定睛觀察,劉玉潔才發現異樣之處,小灰脖子上的小金鈴沒了,被一根眼熟的緞帶取代,黑色的緞帶尾部鑲銀,蜀南的暗花紋,這不是九安綁頭發的發帶么!

「你見過九安!」劉玉潔驚訝,「他給你綁上的對不對?」

她心口撲撲撲的跳起來,小灰能見到九安,說不定也能見到沈肅,它是一只貓,誰會在意一只貓在草叢出沒!!

好在韓敬已怕她無聊,在里間的案上留了些筆墨紙硯,她艱難的挪過去,痛苦的磨墨,疼的不停抽氣,選了最小的一管毛筆在紙上寫道:我被關在青瓦粉牆的院子,站在廊下能看見正南面一顆巨大的老槐樹,樹上有三只鳥窩。你現在在哪里?

她把紙小心的揉成指甲大小的團兒,用緞帶仔仔細細的纏了幾圈,確保萬無一失後重新綁到小灰脖子上。

門外卻傳來幾聲叩響,韓敬已冷聲道,「這么晚了你還不睡?」

原本就緊張的弦欲斷,劉玉潔登時嚇出一身白毛汗,小灰停下咀嚼,警惕的豎起耳朵。

「小灰乖,快去找緞帶的主人,我就靠你了,走吧,快走!」劉玉潔慌亂的將山耳貓推出窗,它是有靈性的,居然一聲不吭的溜走,跳上樹梢時還回頭瞄了她一眼。

門外韓敬已見屋中點了燭火,卻沒有回應,眼神一暗,「阿玉,你不困嗎?」

這正是她想問他的問題:你不困嗎,干嘛在我周圍游盪,點個燈都被你發現?但她沒敢吭聲,連筆也不敢洗,僵著身子往床邊挪,剛繞過圓桌,毫無耐心的韓敬已便推門而入,帶來一陣微涼的夜風與草木的氣息。

韓敬已上下打量古怪的她一圈,神色復雜無比。

劉玉潔垂著眼,專心往前挪,可他迎面走過來,擋住了去路。

「你在干什么?」

「你說呢。」

「大半夜寫字?」

「你說呢。」

「還吃東西?」

「你說呢。」

她來來回回就這一句。韓敬已皺了皺眉,「除了放你走,到底要怎樣你才不生氣?」

「把九安放了。」

「好。」

他這回答嚇了劉玉潔一跳,還以為聽錯了,不過下一句就讓她想把茶壺砸他臉上。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韓敬已上前半步,右手輕扣她後腦勺,將她擁入懷中,這一夜他沒走。

他將手伸進她衣襟,她沒反抗,甚至是無所謂的表情,可那雙淡淡凝視帳頂的杏眸到底泄露了一絲波瀾,原來她還是怕的。

韓敬已收回手,親了親她臉頰,閉上眼,呼吸均勻,沒有一絲起伏。

就在她以為他睡著了,悄悄轉過頭,一面警惕盯著他一面摸出藏在枕下的玉簪瞄准他脖頸的時候,他忽然說話,「如果你不困,那我只好睡你了。」

叮——

玉簪墜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當清晨的光線朦朦朧朧的穿進來,韓敬已睜開眼,有瞬間的恍惚,還以為這是阜南道,如若不是她怎會躺在他懷中,重又閉上眼,腦子卻清醒了。

眨眼又過了一個月,九安杳無音信,小灰來過一次,脖子上的紙團不見了,起先劉玉潔有點害怕,莫不是被人截獲?轉念一想,不應該啊,倘若被人發現韓敬已斷不會饒了她,那么就是九安收到了消息卻因為某些原因一時沒法回復。

反正紙團被人為的取走,因為捆綁的時候她用了些技巧,就是為了這一天好用來分辨。

養傷的五十多天里,劉玉潔終於摸清了大概地形,山庄地勢險要,大院子套著小院子,一環扣一環,規模自是小不了,這些山匪未免也太有錢了,也難怪官兵久攻不下,這里的地形怎么看都是好出不好進。

而韓敬已一直沒動靜,也讓劉玉潔看到了希望:一旦有機會他比誰都想撤離,如今一點離開的風聲都沒有,想必是被沈肅圍住了吧,只要沈肅不放行,他就別想輕易離開秦州。

骨裂的恢復期比骨折要快許多,想必韓敬已給她用了最好的葯,在養傷的第一個月除了稍用力按壓傷處,平時做點正常事已經感覺不到痛苦,之後的日子基本以食補為主,如今統共過了五十六天,她已經可以像正常人那樣行動。但為了防止韓敬已圖謀不軌,她不得不裝出一副虛弱的樣子,好似一碰就疼。

阿如將熨好的衣裙抱進屋中,坐在榻上仔細分類疊整齊,見劉玉潔歪在床上困懨懨的,不由搖了搖頭,起身來到她身畔小聲道,「娘子,殿下讓您出來曬一會子太陽,這個時辰的陽光不燙人,再晚一些可就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