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2 / 2)

遇劫 周乙 3220 字 2023-03-14

誰知這太子妃竟是個貪財的貨,只認錢,沒過多久便將劉玉筠的體己搜刮大半,可宮里的應酬哪一樣不是要錢。劉玉筠這才想起了大房的好處,不禁更恨多嘴的母親,若不是她存心挑撥大房夫妻關系,大伯父怎會明知二房舉步維艱還袖手旁觀?!

劉玉筠沒辦法,只好去向佟氏要錢。她是佟氏的心肝兒,更是佟氏的驕傲,佟氏縱然砸鍋賣鐵也不會放棄她,可是就在這般緊要的關頭,劉漢川竟騙了佟氏一大筆錢拿出去放印子。

被逼的沒辦法,佟氏只好向劉義方要錢,劉義方雖然給錢但肯定要弄清原委,這一弄清還了得,差人綁了劉漢川,吊在楓泰堂的園子里一頓好打。疼在兒身痛在娘心,佟氏晚上便在屋里對著劉義方撒潑,哭的尋死覓活。

劉義方被她逼急了,心灰意冷道,「我對你好不好你心里清楚。幾十年了,什么都縱容你,為此連兩個兒子都疏於管教,老二和老四算是在你手里長大的。你看看他們都成什么樣了?老四不成器也就罷,偏你還心慈,你知不知道你在害他呀?幸好我們的老二肯上進有出息,心性也還算正直,眼看在老大手里就要成才,你卻懷疑他要被老大帶歪,連忙搶了過來,如今呢,好高騖遠,到處得罪人,做什么都高不成低不就,偏還眼高手低,處處愛與老大攀比。你再看看老大和老三,一個是兩榜進士,陛下跟前的紅人;一個穩重踏實,教養出劉瑾硯這個新科榜眼。」

佟氏越聽心越涼,也有一肚子怨氣,「原來孩子不如田氏生的有出息你就要怪我?那你去找她啊,何必還巴巴的求我。想當年,我也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千金小姐,為了你甘願為妾,鬧得滿城風雨,那些手帕交紛紛對我唯恐避之不及,這些年,你可知我受了多少委屈。」

劉義方最怕她提當年,蹙眉道,「什么叫甘願為妾,你現在不是正正經經的勛國公夫人么,為了你田氏都主動退出,你還想怎樣?」

佟氏哭的撕心裂肺,「好一個正正經經的勛國公夫人。當年你不顧世俗禮儀,強行騙了我身子,害我未婚先孕,老大與老二居然只相差一個月,你當外人瞎啊。大家都在背後議論我,但凡出席誥命夫人的聚會,黃閣老與舒閣老家的死人總要對我指指點點,我在外面抬不起頭,還不都是因為你。你也就是因為這點愧疚才對我好的吧?」

劉義方被她氣的差點吐血,什么叫強行騙了她身子?當年他略有悔意,想結束這段關系回家與田氏正經過日子,是她穿的跟個妖精似的又騙他喝酒啊。不過到底是他對不住她,劉義方實在沒力氣爭吵,因為不管如何分辨都沒有任何意義。

佟氏見他沒有過來哄自己還要走人,立刻不干了,急忙撲過去抱著他胳膊不撒手,「說了這么多還不就是因為我跟你要錢了嗎?為了這點錢你就把我兒子打個半死值得嗎?我問你,你每年給田氏送那些東西我說過一句話沒,但凡省下這一處花銷給你兒子,我也不至於這樣,你憑什么每年給那老賤婢送東西?」

真是越說越不成體統。田氏雖然與他和離,卻是他的初戀,還給他養大一個兒子,他若一毛不拔豈不令人笑掉大牙。再說他送過去的東西才值幾個錢啊,不過是些滋補葯材和燕窩罷了。從前佟氏還是個知禮的,如今年紀越大怎么越愛胡攪蠻纏,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劉義方心累不已,推開她道,「都一把年紀了,我也不想跟你吵,我對你怎樣,你摸著良心自己尋思。」

佟氏沒想到劉義方也會給自己擺臉色,又仗著老夫老妻了,什么難看事沒做過,便存心大哭,糾纏不止,就想要劉義方松口,要么答應她從此不再給田氏送東西,要么再給她一筆錢。

可這回她哭了半晌都不見劉義方有動靜,好奇之下偷偷睜開一條縫,三魂六魄差點沒給嚇飛。

劉義方面色白里透青,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扶著額頭,身形搖搖欲墜,有烏紅色的血正緩緩自他口中,鼻端溢出。

佟氏掩面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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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哥兒晚上都是睡在自己的小床上,那床做的仿佛一只筐,四面有擋板,頂上垂下羅幔,就安置在內卧的碧紗櫥外,劉玉潔便是這樣與毅哥兒相處了兩個月。金氏覺得毅哥兒不鬧人,完全可以隨她睡在別的房間,劉玉潔猶猶豫豫試了一晚,毅哥兒半夜醒來發現給自己喂吃食的不是娘親,果然哭了起來,可金氏是個會哄孩子的,十分有耐心,哄著他吃飯,有了吃的,毅哥兒哭著哭著便也不再鬧人。

如此連續試了兩晚之後,毅哥兒便接受了金氏,但白日卻更加膩著劉玉潔,譬如將他放在炕上,劉玉潔從旁經過,若是不朝他看一眼或者捏一把他的臉,他定然要哭,哭的我見猶憐。如此,劉玉潔不管做什么,必然先跟他打聲招呼「毅哥兒,你在做什么」或者「毅哥兒,你且躺一下,娘親馬上過來」等等,只要這么做了,他竟仿佛知事似的兀自笑得開心,四肢一張一張的。

沈肅卻不贊同劉玉潔太過嬌慣兒子,他是怕男子在婦人手中長歪,害怕兒子變成一個嬌慣的貨。也正是因為他,劉玉潔才不得不讓毅哥兒離了自己的懷抱單獨睡。

劉玉潔哭笑不得:「他才多大啊,知道什么,難道你這么大的時候不是跟著你娘。」

沈肅搖了搖頭,「我們沈家男兒怎會跟著娘親睡覺,自生下那刻就睡在自己的房間,不過是有乳母和婢女照應罷了。你看你,愛不釋手摟在懷里一個月,又讓他睡在咱們屋,這樣長大後他必然凡事依賴你。你別看他小,一個人的性格就是自小形成的,三歲之前的他什么樣,三歲之後他就什么樣。」

劉玉潔見他這般嚴肅,且這話聽起來也好有道理,一時便也無法反駁。

沈肅見話頭壓了她,連忙湊過去溫柔說道,「女孩兒再怎么嬌慣也不怕,總有我護著,可是男子漢若是個軟蛋,他將來如何護得住妻兒?」

劉玉潔早就動搖,便溫順的點點頭,「我聽你的便是。」

沈肅欣然的將她攬進懷里,「我就知道潔娘最聽話了。」

劉玉潔哼了聲,「成親前你可是說什么都聽我的,結果我這才發現,好些事情都要聽你的,否則就要被你數落出無數的大道理,你這騙子!」

沈肅捉住那只撓過來的小手,一根一根親著,「那是,我可是下了好大的血本才騙來個小媳婦。講道理的時候你得聽我的,不講理的時候我再聽你的,你說可好。」

劉玉潔笑著去打他,「你這是變著法兒的罵我不講理呢!」

沈肅一面悄悄拉了簾子一面討饒道,「胡說,姑奶奶您是天底下最講理的,就連晚膳多吃了一口蛋羹都能賴我吃的慢了,讓您瞧見,害得您破了功。」劉玉潔又羞又氣,不准他再揭自己老底,兩人鬧成一團。沒過多久她便驚呼,「三郎不可,天還沒黑……」

結果天黑之後,劉玉潔才面紅耳赤從凈房走出,腳步略微搖晃,自是不想再搭理那孟浪的沈肅。憋了十幾個月的男人,當真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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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毅哥兒認了乳母,劉玉潔這才有空收拾自己,每每沐浴之時,望著鏡中的自己,不免有些擔憂,確實比從前胖了點,主要是腰身,到底不比之前的緊致纖細。蘇小寶卻笑她多心,「我師母剛生完孩子腰身趕你兩個粗呢,小師弟滿周歲後她不也變回原樣,瞧著沒甚分別。如今毅少爺才三個來月,您急什么。」

劉玉潔靦腆的笑了笑,心里當然急,只要一想起沈肅那雙火辣辣的眼睛,她便緊張卻更期待,無比的想要自己無時無刻不美美的,越這樣想她便越容不下一絲兒的肥膘。

如此,劉玉潔一連半個月每餐都只吃小半碗,只要沈肅上衙離府,她便去園子里一圈一圈兒的逛,帶著毅哥兒一同逛,亂逛的時候還悄悄在衣服里多束了兩道軟綢,束的微微發緊,折騰了一個月後,腰身總算恢復到了從前。

這一夜,離府七天才歸來的沈肅剛要熄燈,卻見劉玉潔側身斜倚著炕上的大引枕對他嫣然一笑。沈肅心跳漏了半拍,她卻一臉無辜的爬坐起,「你看我是不是瘦了?」

沒看出來。但沈肅有了上回的教訓,立刻道,「瘦了。」

劉玉潔好不得意,「你看沒看出哪里瘦的最明顯?」

沈肅額角沁出一點冷汗,胡亂悶了一個,「腰,對,就是腰受了。」她不是一直嫌棄那里胖么。

劉玉潔心情大好,「沒錯,就是這里。從前綠染給我做的腰封如今也能用了,大小剛剛合適。」

沈肅笑著奉承,「那可不是,我瞧著都瘦了一大圈,千萬別再瘦了,再瘦不好看。」

劉玉潔笑得愈發得意,冷不防被沈肅攔腰抱進了內卧,他啞著嗓子道,「別以為我不知你在勾引我。」

他將嬌聲討饒的她好一番收拾。

至此,沈肅也總結出了一個經驗,當女人問你「我是不是胖了」的時候,千萬要回答「不胖」,反之問「我是不是瘦了的時候」,哪怕她小臉肉嘟嘟的也得回答「瘦,可瘦了」。

此時的俱蘭正逢春暖花開,數千里的胡楊碧綠成行,葉片隨著晚風簌簌而喃,無邊春月映了滿室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