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2 / 2)

遇劫 周乙 1898 字 2023-03-14

這一腳不輕,肋骨說不定都裂了。

元德帝擦了擦嘴角的血,繼續道,「你既這般恨我,倒不如直接來一刀更痛快,反正你又不怕天譴。」

韓敬已不怒反笑,「天譴這兩個字從你口中吐出真是令人惡心。你弒父殺兄,篡改遺詔,逆行倒施。為子,你不孝;為父,你不慈;為兄,你不義;為夫,你不仁。似你這般不仁不義,不孝不慈之人有什么資格說天譴。」

元德帝哈哈大笑,「是啊,像我這樣的惡人早就該死了,偏偏多活了幾十年,還生下你個小孽種,繼續在這世上作孽。」

韓敬已一怔,微笑,「這恐怕是你做的最大的孽了,你不該讓我存在。」說完,他垂眸,不停咳嗽,眼神卻冰冷無情的瞥向觀言。

觀言眼底掠過一絲異色,卻毫不遲疑的拔/出匕首,箭步上前猛然扎進元德帝胸口。

元德帝雙眼大睜,嗬嗬的張大嘴巴,這一下似乎扎破了肺葉,令他無法出聲,奇異的是他的目光不悲不喜,仿佛求得了解脫,脖頸向後一仰,轟然倒地。

隨著這副魁梧身形的倒塌,露出一副半卷珠簾。

一個女人跪坐銅鏡前,對周遭的任何聲響皆無反應,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幽然對鏡梳妝,這情景要多詭異便有多詭異。

韓敬已淡淡看了她一眼,眼神正如元德帝倒下之前,不喜不悲。

女人輸完頭,又抹了點口脂,方才轉向眾人,問早已沒了氣息的元德帝,「阿娘,你看我這飛仙髻梳的如何?」

自是無人回應。

那女子方才仰臉,又問離自己最近的韓敬已,「阿爹,你看我這發型如何?」

韓敬已緩緩蹲下,望著她,這是一張蒼老的臉,但眼睛依然美的不像樣,只是臉上的疤痕太過醒目。想當年,她自以為毀容便能逃出元德帝掌心,不料卻因此再也不得見天日。

元德帝無法納她為妃,又不能讓人看見宮里住著一個殘缺的這么明顯的女人,只好將她關進密室。

人在密室待久了,又受過莫大的刺激想不瘋都難。

這個瘋女人,不,是安喜太妃,再韓敬已心里早就死了。

她怔怔的與韓敬已對望,小心翼翼碰了碰韓敬已臉頰,奇怪道,「你不是我阿爹,你這人看上去好生面善,在哪里見過?」

觀言不忍,撇過臉。

韓敬已捏住女人下巴,輕輕提起,淡聲道,「他死了,以後也沒人照顧你了。」

「誰死了?」

「昨天你還幫他梳過頭。」

「死便死了罷,那你會照顧我嗎?」

「不。」

「為什么?」

韓敬已沉默片刻,復又凝視她,柔聲道,「倘若清醒,你定要惱恨此時此刻生不如死吧?」

「什么叫清醒?」女人聽不懂,微微皺了皺眉。

韓敬已緘默,傾身將她攬入懷中,繞過她後頸的那只手輕輕蒙上她的眼,空出的另一只手自她如雲的發間輕輕拔下一根玉簪,柔軟的發絲順勢垂下落滿他手背,卻阻擋不了他將玉簪又穩又准的推進她背心,她幾乎沒有掙扎,就闔上眼睛,軟軟的縮在他懷中,仿佛睡著了。

輪椅上的韓進行不知在想什么,犀利的目光微微閃爍,空氣里彌漫著濃郁的血腥氣。

韓敬已抱了好一會,直到臉頰再也感覺不到女人額頭的溫度,他才松手。離開他的懷抱,女人似是無根的落葉,隨風飄落,韓敬已解下披風單手一拋,那巨大的玄色狐裘展落,將地上的女人完全覆蓋。

面容極淡的韓敬已自屏風後繞出,笑道,「小時候遇到您,我只想快些逃出牢籠,長大後我又改了,我想要籠子外面的玩具。不管能否得償所願,至少您的願望已經達成了大半,剩下的就讓我自行來個了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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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劉玉潔尖叫一聲,冷汗涔涔睜開眼,胸口劇烈的起伏。

她又做噩夢了。

瞥了一眼漏刻,已經後半夜,沈肅還未回來,這幾日他異常忙碌,晚歸是常有的事更別提白日見不到蹤影。

她凝神聽了下,外面的值夜的綠衣並未驚醒,想來之前的尖叫是在夢中。

其實那也不算噩夢,但也算不得好夢。

不知怎地,又是阜南道。

恭親王與她沿著一排又一排的銀杏樹散步,滿地金黃,溫暖而美麗,後來又遇到了韓敬已,三個人便一同往前走。

她想大聲喊,讓夢里的自己快些跑,可是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只能眼睜睜看自己與韓敬已有說有笑。

不,她怎么做這么惡心的事,怎么會對他笑。

她又努力想要告訴恭親王,向他訴說韓敬已欺負自己的事,請他為自己做主。

韓敬已忽然頓住腳,側身捂住她的嘴,冷聲道,「你的話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