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放鷹(1 / 2)

麻煩 竹西 2555 字 2023-03-14

第一百零七章·放鷹

袁長卿的海東青,說是托付給珊娘的,其實倒更像是托付給五老爺的。

話說五老爺當初可是先看到那只鷹,然後才認識袁長卿的。當時老爺還打過那只鷹的主意,只是袁長卿沒肯相讓。不過袁長卿也遞了話,表示可以借五老爺觀摩一二。而雖說斗心眼之類的事五老爺明顯不是袁長卿的對手,可玩藝術的人都別有悟性,見到袁長卿的第一眼,老爺就直覺他不似外表看上去這般純良,所以便是五老爺心里很想畫那只鷹,便是袁長卿那里給他遞了梯子,老爺仍是很警覺地沒有靠前——之後的事則證明了老爺的直覺果然挺靈。

當然,這些事已時過境遷了,五老爺當初的顧忌,如今則成了他看中袁長卿的理由。不管准女婿以什么理由把這海東青寄存在他們家,對於五老爺來說,這是個難得地就近觀摩海東青神態的機會。因此,除了跟太太膩在一起的時間外,老爺幾乎天天泡在新搭的鷹舍里逗鷹喂鷹溜鷹。

這只名叫「阿灰」的海東青,不僅成了袁長卿在珊娘身邊留下的「暗樁」,全了老爺畫鷹的心願,更叫袁大沒想到的是,它竟也成全了五皇子堂而皇之上門的理由。

五老爺一開始就知道五皇子周崇特別喜歡這只鷹,所以便是他借著看鷹的借口頻頻上門,老爺那里也沒有起疑——他哪里想得到,這位皇家貴胄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而叫周崇郁悶的是,他十次上門,竟九次見不到他想見的那個人——想想也是,珊娘可是訂了親的姑娘,便是老爺再渾,也知道要維護自己女兒的名聲的。何況如今珊娘還挺忙,除了料理家事外,她還得照顧一個高齡產婦,余下的時間里還要收拾庭院、照顧花草、看點小說、睡個午覺、和閨蜜通個信,約個時間喝點茶逛個街什么的,真的挺忙。總之,她還真分不出時間來給他這么個不相干的人。

周崇也非平庸之輩,見沒機會接近珊娘,他便想著主意創造機會。於是他再一次借鷹說事,求著五老爺放鷹時一同帶上他,又蠱惑著五老爺說,趁著如今太太坐穩了胎,且行動還方便著,正好順勢也帶太太出門賞個秋景。老爺聽了哪有不答應的?所以家里請客那天,周崇才會「順勢」又問了珊娘要不要同去。

而珊娘也有點煩他所造成的困擾,正想找個機會問清他這曖昧態度的緣由,也就跟著應了。

然後,這一日,五老爺和周崇便騎著馬去落梅河邊放鷹了。珊娘和太太則坐著船悠哉游哉地跟著。至於說侯瑞侯玦,因今兒不是休沐,那二人無緣參與,只得垂頭耷腦地去上學了。

周崇原想得美好,想著便是珊娘和太太坐在馬車里,他總能隔著車窗跟她說兩句話的,卻是再想不到老爺怕顛著太太,竟不是備下馬車,而是叫太太和珊娘上了船……看著那漂在落梅河里的畫舫,五皇子除了咬牙外,也只能默默嘆氣了。

俗話說「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什么樣的艱難險阻都阻止不了一個人的「有心」二字,等五老爺來到梅山腳下,一抬頭,老爺這才知道,原來周崇早一步命人在那背風處拿帳幔圍了一圈地,且還鋪好了錦氈,設好了案幾。於是,珊娘和太太就這么被忽悠著下了船,終於和岸上的周崇匯在了一處。

五老爺看著小廝涼風放了一會兒鷹,漸漸便技癢起來。那邊既然體貼地設了案幾,再沒有不備紙墨的道理,於是老爺也顧不上珊娘了,便拉著太太過去幫他鋪紙磨墨,在那里就地揮毫起來。

珊娘也有日子沒出門了,且今兒正風和日麗,秋高氣爽,見老爺太太那里自得其樂,她便命跟著出門的六安五福等人也各自去玩耍,她則在河邊的交椅上坐了,一邊曬著太陽,一邊手搭涼篷,看著涼風在那里放鷹訓鷹。

她看得入神,也就沒注意到,五皇子周崇也命人搬了張交椅過來,在她身邊坐了。周崇看著珊娘笑道:「你最近在忙什么呢?都見不到你的人影。」

直到聽到他說話,珊娘才注意到身邊多了個人。她一回頭,見他竟這么大咧咧地坐在她的身旁,她那細長的媚絲眼忍不住就眯了起來。

她側過身子,將周崇一陣上下打量,心里忍不住暗暗將他和袁長卿作了個對比。

就相貌來說,周崇許不如袁長卿那般漂亮,但他那張揚的眉眼,則明顯要比總是死板著一張臉的袁長卿更具吸引力——至少珊娘就知道,她家不少姐姐妹妹們暗地里總拿這位五皇子做話題,且還不僅僅是因為他那皇家出身……不過這會兒珊娘卻發現,比起這活潑款的,她似乎還是更中意那不苟言笑款的……

她的眼一眨,放下在眉上搭著涼篷的手,也收回那滿腦子的胡思亂想,看著他的眼,干脆直接地問道:「你老送我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做什么?」

周崇習慣性地嬉皮笑臉道:「送你你收著便是,偏竟還退回來了!你這是不拿我當朋友啊。」

珊娘正色道:「我看是你不拿我當朋友。」

周崇一怔,這才注意到珊娘的不悅,忙收了嘻笑,道:「我就是拿你當朋友才送你那些的。」頓了頓,又加重語氣說了一句:「最好的朋友。」

二人目光相互一對。這二人誰都不是笨人,於是珊娘便肯定了之前那些叫她不能肯定的東西。她心頭一惱,冷笑一聲,道:「那袁長卿呢?你跟他是什么關系?有仇?」

「怎么可能!」周崇皺眉道,「我跟他是發小,是兄弟!」

「兄弟?」珊娘又是一聲冷笑,「沒見過拆兄弟牆角的兄弟!」

「我怎么拆他牆角了?!」周崇不滿道。

「你是不知道我跟他的關系嗎?」珊娘反問。

「當然知道……」周崇一頓,這才明白珊娘的意思,忙笑道:「你們那不是『權宜之計』嗎?」

「便是『權宜之計』,我們仍是有婚約在身的。」珊娘道。

周崇看看她,笑道:「你們又不當真。」見珊娘張嘴要反駁他,他忙又堵著她的話道:「是你說你倆的婚約是『權宜之計』的,我也問過袁老大,他也沒有反駁,可見你倆誰都沒當真。既這樣,我又挺喜歡你的,為什么不能送你東西?」

這一回,便是他沒再堵著她的話,珊娘也只張著嘴回不出話來了。她再想不到,他竟會說得這般直白。愣了一會兒,她扭開頭,看著從天際俯沖下來的海東青道:「梅山鎮地方小,新奇的事物也少,五殿下玩一圈就趕緊回京里去吧。」

她這言下之意,頓時叫周崇一陣皺眉,「你是在暗示,我這是在拿你當玩物嗎?」

「不然呢?」珊娘扭頭瞪著他。前世時周崇就有花花公子之名,那時因著袁長卿的不喜,珊娘很少跟周崇以及他那個圈子里的人接觸,但即便是這樣,她也曾耳聞過那個圈子的混亂,如今見自己竟也成了他的目標,她不禁一陣怒火中燒。

「當然不是!」周崇擰著眉道,「我是真覺得你不錯。」

「那袁長卿呢?」珊娘道。

「關他什么事?」周崇道,「你倆又不是真的……」

「便不是真的,我們仍是有婚約在身!」珊娘強調道。

周崇看看她,忽然怪叫一聲:「你改主意了?!還是說,你……對他……是不是?!」

「當然不是!」珊娘脫口說道。她忽然反應過來,瞪著他又道:「是與不是都與你無關!倒是你,你到底想要怎樣?!這里是梅山鎮,不是京城,我也不是京城那些愛圍著你打轉的女孩兒,你這樣是對我極大的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