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12爭斗,鹿死誰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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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的大雪越發落的凶猛,門外的積雪樹掛,積雪的上空天幕漆黑,不時的傳來長鳴之聲。

天國十一月初八。浩浩盪盪的軍隊路過河南街道,三頂轎子搖搖晃晃地從河南的百姓面前走過。

前的有四匹品種純良的俊馬,分兩側散開。

而前頭的是一匹白色俊馬,馬傲視前方,白色的鬢毛隨著雪花飄舞,似乎是融入在這白色的雪幕中,唯有一雙有神的眼睛透著獨有的傲慢。

河南的百姓跪在雪地之上,低垂著頭,沒有人敢抬起頭看這只離開的隊伍。

在長達8月的瘟疫中,河南雖然死了不少的人,但是沒有人會再去在意這些了。

因為在河南淪陷癱瘓之時,卻有一雙手,以俯首的姿態拯救了他們。

眾人叩首,突然間,人群里響起了清脆的聲音。

「許王爺千歲!許王爺千歲!——」

「許王爺千歲!——」

原本只是非常小的聲音,卻徒然間一個附和著一個,變得越來越大聲,聲音響徹了整個河南的上空。

鵝毛般的大雪覆蓋了所有的屋檐,在河南北境的上空,有一只旗幟在寒冷的空中迎風飄揚。

這時,從人群中走出一個滿頭白發蒼蒼的老人,衣衫襤褸,他拐著木杖,擋住了軍隊的去路,有士兵拔刀示意那老人離去,不要擋住軍隊的去路。

天國初七之時,皇帝下詔,必須於三日後趕回京城,有重大商情探討,雖然不知道是什么,許恆弋還是連夜的收拾起所有的東西准備離開。

這是他從出生到現在呆在一個地方最久最長,士兵面色如鐵,卻見許恆弋輕手一揚,士兵收回劍梢,又回歸到隊伍中。

老人的腳印印在深深地雪地中,不到片刻卻在紛紛地大雪中消失。

她面色通紅,一雙帶滿皺紋的臉卻有絲絲的笑意。

她跪了下來。「感謝太史監察官救了我們全河南的百姓。」

許恆弋面色沉靜,沒有絲毫的喜悅之情,只是微微低眉,淡淡地說了一句「天子聖恩,保佑著河南人民,身為臣子,盡其所責是應該的。」

「這是我家祖傳的物品,世世代代單傳,我老來無女,希望王爺能讓老奴為王妃帶上、」

她的雙手捧著一個三角形的紅色錦符,王妃來河南已經是不容置疑的事實,夫妻二人為河南立下汗馬功勞都進入大家的眼中。

不知是誰走露了風聲,說瘟疫期間來看他們的女子便是身為太史監察官的王爺的妃子。

說王妃為了制作葯草,深陷野狼之口,僥幸逃生,治好病後,身子已經大不如前。

於是,這事情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不到一日便傳遍大江南北。

眾人微微地抬起頭,感嘆這老婦人的勇敢,要知道,在天家,處理完事情之後,大家便各不相干,他們是無法觸及的貴族,只要遠遠看著變好。

「就作為我心中的兒女,保佑她一生一世。」

茫茫地大雪,千人的街道中,寂靜無聲,唯有許恆弋眯著一雙狹長的鳳眸,淡淡的一笑,輕拉馬鞍,便道「走吧。」

隊伍又開始繼續前進,有人拉住那老婦人的身子,她僵硬地被拉起,全然不知所措。

如今,他不會讓任何人去親近他最為深愛的女人,不管是好心還是惡意。

「慢著。」

從第一頂紅色的大轎中傳來清晰地女聲,還能聽到幾聲劇烈地咳嗽聲,一雙芊細白如雪的手腕揭開了轎簾,林遙立馬上前扶住她,那是她第一次出現在河南百姓的面前,眾人驚見這絕美無雙的面孔。

心神恍惚,她有一雙晶亮的眸子,披在雙肩上的烏黑長發,皮膚如雪般的白皙,雪膚花貌,光艷逼人。

她微微顰笑,被林遙攙扶著走進那老婦人,隊伍又停了下來,漫天的雪花落在她的頭上。

老人顫巍巍地將錦符遞到她的面前,眼角似乎彌漫起了茫茫地大霧。

如此的微笑啊!

如此平易近人的女子啊——!

「老婆婆,那么就請你為我帶上吧。」

老婦人顫抖地為她帶上這錦符,隨即雙手合起,閉著眼睛,祈禱道「願天保佑你平安,我的王妃。」

夕顏的眼角有著隱隱地淚光,晶瑩剔透般,老人的手如母親般拍了拍她,便轉身,慢慢地走進了人群中,似乎得到了鼓勵般,就在那時,人群突然間雜亂了起來。

每個人從身子後面拿出了許多的東西,如變魔術般的出現了。

「這是我家里生產的玉米,送給王妃,願它們能帶給你健康的身子。」

「我家的香梅,很甜很甜,送給王妃……」

「哎呦……別踩著我……這是我家養的雞……已經養了好久了……肥肥胖胖的。」

…………

無數親切地聲音傳來,夕顏被擠到了車側上,林遙見這局面混亂,小小的身子又護不住她。

焦急之中。

突然,橫空而來一只手,將夕顏的整個身子拉了上來,被護在懷中,人們見王爺凌厲地眼神,便澀澀地後退一步。

「你們的好意,本王替愛妃謝謝你們。」

說話,一拍馬肚,馬兒踏著深深地雪地,奔跑了起來,不到片刻,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富路和墨竹無奈地看著隊伍,又是爛攤子。

「哎呀,要是有人能送我這么多東西那該多好。」

墨竹剜了他一眼,嗤了一聲「你若是有善心的話,哪怕沒有,只是,擔心的是,你從不把這些東西放在眼里。」

「你們慢慢地,別急,別急,我們會代表王妃謝謝你們,她一定會感受到你們的好意的。」

原本不長的隊伍,逐漸變得冗長,直到大雪稍微少了一些,人群才漸漸地減少,那些物品被裝上整整一車。

林遙輕輕地揉捏著發酸的雙手,卻瞥見一雙銳利冰冷的眼睛在看著她,她背脊一冷,卻見男孩手提著一籃子的雞蛋走了過來。

她伸手接過,恍若沒有看見那男孩的目光。

「那天,你沒有來。」

雪飄進了林遙的衣襟里,她抖擻了一下,暗暗地垂下眸子:「蘇林麒是吧,你想和我交個朋友的話,那可以,可是何苦割下我的長發?」

她深吸一口氣,微微的指責著他,蘇林麒重重地將雞蛋放在車上,烏黑的眼珠子如漆黑的夜,他沒有說話,只是略微地沉默。

「我並沒有要和你交朋友的意思。」

「咱們沒話說,我告訴你,從此我苦難的生活結束了。」

王妃承諾過她,會帶她到天朝去看美麗的景色,那里有很多漂亮的東西,河南雖然是她的故鄉,心里雖然有些不舍。

可是,從此,她再也不會過那樣的生活了,她有哥哥,有王妃,有她身邊最親的人,還有她最向往,最憧憬的生活……

蘇林麒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最終轉身離去。

林遙沒有看見,他左側的發絲中又多了一縷的長發,是用是一種特殊的發繩接上去的。

那是他們民族中特有的傳統,剪下自己心儀女子的頭發,別在左側的發絲上,意思是說。

這個女子是我認可的女人,不僅是我想要結識的對象,而且她是我命中選中的女人……

林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籃子因為他的力道雞蛋已經破碎了幾個,煩悶地嘀咕一聲「真是個奇怪的人。」

將那些碎掉的雞蛋扔在了雪地中,仿佛在宣泄著什么,她沒有在去理會他,雖然被割了長發心里很心疼。

但是,她知道不久之後,自己將忘卻這里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重新開始。

其實,人心難測,有些東西,也只是在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之後,才會露出最真實的面孔。

一如當初般,懵懂不知。

「富路,都說河南都是刁民,想要那些只是子虛烏有的東西,凡事道聽途說,沒有深入去看,卻是不了解。」

河南的人民已經四處散開,偶爾會看到那些藏在厚實衣服上的笑臉,富路望著遙遠地天際,又凝視了幾秒最後一頂轎子,只是沉默著。

原來,善良來自最朴實的民眾。只是……

隊伍持續的前進著,雪坡上,蘇林麒一貫老沉的臉孔籠罩著淡淡的失落,十年之後,當再次相見,又是一番怎樣的景象呢……

白色駿馬奔馳,夕顏捂著胸口被狂風刮得呼吸不順暢,她不停地揮舞著雙手,大叫著「停下,許恆弋,你給我停下。」

他策馬,絲毫不停,仿佛沒有聽到她的呼喊著,只是緊緊地箍住她的身子,一直往前奔去。

待她虛弱地幾乎暈眩過去之後,他才停下。

「你到底要和我呦到什么時候?」

他緊緊地盯著她,這幾日已經不再有笑臉,她輕微的咬住自己的唇瓣,順通自己的氣息。

那日知道香兒是蘇雲香之後,她氣得幾乎要殺了她。

可是香兒只是哭著,不停地哭泣著。

她不知道蘇雲香是誰,也不想知道十年前,她是什么身份?她不想關心。

只是她居然要殺她,這簡直就令她如遭雷劈。

是什么樣的仇恨讓她想要置她於死地?是父親害死了她全家嗎?

不會的,在她的印象里,父親只是一介商人,對她寵愛有加,雖然讓她嫁給許恆弋之事讓她心里有些芥蒂。

可是多少年的相處,她了解父親,因為她相信,父親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許恆弋想要將蘇雲香送回到嵇慕晟的身邊,因為顧及著夕顏的安全,因此他格外的嚴令禁止蘇雲香接近她。

總之,一個懷著孩子的孕婦,殺不得,打不得,罵不得,懷著的孩子還是自己心愛女人哥哥的孩子,因此他顧及了太多。

若是從前遇到這種情況,便將她隨便扔到一個地方,任由她是死是活。

夕顏不想將蘇雲香送到自己哥哥的身邊,她想要將蘇雲香安排到一個大哥找不到的地方,然後找個恰當的理由讓大哥相信,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香兒這個女子,讓大哥忘記她。

這就是她心里的想法,可是許恆弋不同意,讓這個危險的女人呆著她的身邊難免會出意外,因此他們的意見出現了分歧,便有了剛才別扭的一幕。

「今天我會送信給嵇慕晟讓她將蘇雲香帶走。」

他的女人跟他無關,因此也不在意,到底真相會傷害嵇慕晟幾分,只是想把這棘手的問題解決了。

「想都不要想,在回天朝之前,許恆弋,我不准你碰她。」

她生氣地朝他嚷道,由於大病還未初愈,聲音也顯得比較弱。

許恆弋溫熱地呼吸噴在她的耳邊,一口便將她細嫩的脖項咬住,輕微地撕啃著。

「休想,不送走她,本王絕對不放心。」

再也不會容許她的任何要求,被掰過的小臉,她溫熱地紅唇,被一股不容拒絕地熱吻侵蝕著。

無盡地纏綿,她的身子已經動彈不得,他霸道地吻著她,連心跳也無法感受到,那是以前溫柔的吻,她只能承受著,承受著他帶給的所有。

駿馬只是慢悠悠的行走著,仿佛知道了自己背上人所做的事情般,哼哼了幾聲,漸漸地濃縮在白雪霧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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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在第二日已經到馥郁之地,再拐過幾座山,便可以看到天朝的京都之城,

大雪已經停了,隊伍在附近地一家旅館店休息。

香兒被侍女扶著走進了店里,她的身邊還跟隨著五六名的士兵,個個腰上都配著劍,她苦笑,她一個弱女子又不能做什么,況且肚子里還有寶寶。

「大人,上房已經為你准備好了,請這邊走。」

小廝殷勤地牽走富路的馬,拍拍身上的雪花,看著蘇雲香在前方吃力的走著,他眸色幽深,卻還是不禁地上前扶住她,有力的手臂,侍女們退下。

「不用你好心。」

香兒用力的摔開他,整個身子因為太過用力而險些摔倒,若不是他及時的扶住,恐怕是要吃些冰冷的雪水了。

「雲香,我並沒有說。」

她孤疑地看著富路認真的眼神,似乎沒有在說謊。

扶著她走進里頭,已經有小廝放著大量的火爐緩和著整個旅館店,這里已經被包下了,很久沒有這么有錢的貴族出手闊綽,因此老板格外慷慨地將旅館所有的地方都裝上暖爐。

畢竟伺候好貴賓,是少不了錢的。

「王爺看上去並不是個心軟的人,他也比你想象的還要聰明,若是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從來沒有辦不到的。」

能在短短的時間內知道她的身份,從過去追究而起,那實在不是一個常人所能辦到的。

外表灑脫不羈,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實則心思難測,就算是和許恆弋相處多年的他和墨竹也無法看透他的思想。

她的視線掠過他的臉,那樣淡淡的憂傷,原以為許王爺不過只是個平常的王爺罷了,當初還為夕顏惋惜,如今卻是有些羨慕她嫁給了他。

「只剩一日了,富大人,你走吧。」

她淡然地抽出手,手掌落空,富路尷尬一笑,還不理解雲香說的意思。

是什么讓單純的她變得那樣的殘忍?一心想要殺死夕顏?過去他無法去細細品味她所受到的苦,可是,她所受到的傷害卻足以讓富路心底原諒了她的過錯。

許恆弋站在最高的樓閣上俯首看著對香兒異常關心的富路,眉頭緊鎖。

酒樓的房間都是按照上等中等下等來分,士兵便是在第一層的下等房里休息,中等房里包括信耶、香兒、居住。

沈庭兒的房間在最南的地方,離許恆弋的房間最遠,夕顏拒絕了和許恆弋一個房間,自己選擇了在富路和墨竹房間的旁邊。

許恆弋對她的行為表示無奈,兩人倒是冷戰了一時,就連用膳的時候也是自己吃完,便讓林遙扶著自己離開。

夜里,外頭呼嘯的北風寒冷至極,香兒卻拉開窗欞讓那些風吹了進來,她思緒萬千,眼淚直涌而下,恐怕是再也無法見到嵇慕晟了,再也無法見到了……

她摸著自己的肚子,似乎在決定著什么一般,原本綉出的女紅被她拿了出來,用剪刀剪開,然後扔進暖爐中。

來的時候,她已經吩咐了沈庭兒,她會放手一搏,她有辦法,讓嵇夕顏從此對許恆弋死心。

沈庭兒疑惑著,她湊在她的耳邊說了些什么,沈庭兒的臉色慘白,驚愕地看著她那張充滿笑意的臉隱藏下拙劣的目光。

她甚至驚恐地想要離香兒遠一點,卻見她分外有力的抓住她的手,殘忍得說道「有夕顏在的一天,你也別想得到王爺的寵愛,可能,孩子出生了,母親就不值錢了,我只是簡單的讓你找她,至於做不做,那要看你的心了……」

……月色朦朧,幾只飢餓的大鳥盤旋在漆黑的夜空,旅館安靜的就像個牢籠。

有些東西似乎某一瞬間要破膛而出,燭光將夕顏的房間照得明亮,香爐里飄出的是能使人心神寧靜的香氣,夕顏閉著眼,呼吸順暢,倒是漸漸地睡著了。

『吁——』一匹漆黑的馬,揚起長蹄擺了幾下,便安靜的佇立。

信耶從馬上跳出,眼神冷淡。「王爺,事情已經准備好了。」

許恆弋淡然地看了他一眼,旅館外是一亮馬車,是專門將蘇雲香接走的馬車,而送走她的人,便是他信任的信耶。

為了不讓夕顏知道,他往香爐里放了些葯,能讓她安靜睡到天亮。

「充足的糧食和仆人都准備了嗎?」

從馬車後走出幾名身強力壯的仆人,還有一名侍女,他滿意的點頭,站在窗上的香兒將這一切盡收在眼里,沒有情緒波動,沒有驚慌失措。

有的只是一種淡然。

這一次,她將會用自己這雙柔弱的雙手,將許恆弋推進萬劫不復的地獄!

燭光搖曳,她聽到一陣沉穩地腳步聲,她的懷里藏著一把匕首,小巧玲瓏,卻鋒利無比。

門被打開,許恆弋一身黑衣俊朗無比的站在門口,關上窗,她靜靜地坐在案幾上。

「馬車都准備好了,你准備離開吧。」

讓她離開也是下下策,十年前發生的命案牽扯出很多人的生命,至於蘇氏是否被冤枉而死,已經無足輕重,因為這將牽扯到夕顏,而讓她離開是最節省時間、經歷的一個辦法。

「你想的可真周到,許王爺。」

最後將那絲帛丟進爐中,香兒反常的將門關上。

「我已經准備了足夠的銀兩和人力讓你生活,離開天朝,你去哪里我都不管,至於嵇慕晟的孩子,你可以選擇生和不生。」

香兒略略地抬起眼梢,只是說道「我還沒有報仇,我怎么可以離開?我是帶著恨意出生的孩子,上天是不會輕易地放過我的。」

許恆弋眼角蹙緊,對於她說的話感到極為的反感。「你已經害了夕顏一次了。」

若想要第二次,那絕對不可能獲得他的原諒。

她眼睛通紅,聲音低沉「雖然我害了你心愛的人,可是她不是沒有死嗎?可你卻殺死了我生命里最親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