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章 合一(1 / 2)

施奕深深看她一眼,「這個問題,你該問問自己的心。」

「額?」唐曼擰眉,「問我自己?」她嘀咕了句,「你的心怎么能問我……」

「我的答案,你並不相信。」施奕說完,就開門下車,又走過來給唐曼開車門。

唐曼受寵若驚,連忙在施奕以手擋前窗的動作下走出來。她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唐曼心里不由得一聲嘆。到最後施奕的答案還是那么似是而非,唐曼還是搞不清楚施奕到底什么意思。不過,至少現在唐曼能確定,施奕沒有害自己的意圖。

施奕十分自然地牽住了唐曼的手,並肩進了獨立房間。甫一進門,唐曼就發現了馮簡的眼神落在了她們交握的雙手上,唐曼一緊張就下意識地要抽離雙手,卻沒想到被施奕握得緊緊地動不了。於是連忙去看施奕神色,施奕握著她的手並肩坐在馮簡對面,笑容熟稔,「讓你久等了。」

「我也剛到。」馮簡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卻掃了唐曼一眼。唐曼心情復雜,看施奕毫無異樣,頓時覺得自己想太多。尋常兩個女人手拉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更何況自己還是施奕的「表妹」。唐曼悄悄松了口氣,想到自己和陸鳶玩鬧時,比拉手更親密的動作也不是沒做過,何以到了施奕這里,拉個手都讓她心虛。

有的沒的閑聊幾句,馮簡說,「不知道今天店里供應什么菜色。」

這家名為purse的餐廳規模不大,但很有特色。顧客要提前預定座位,非預定不能入內,預定完還要在規定的時間進入餐廳。尤為特別的是餐廳不會讓客人點菜,自行根據當天的菜單為客人上菜,上什么顧客就吃什么。而且餐廳每月提供一個美食主題,可以根據不同的食材,請不同的頂級廚師來提供最好的美食。根據時間和位置的不同定價每個人的價錢不同,施奕三個人訂的是臨海四人間,從窗口往外望去,整個城市的夜色一覽無余,不遠處能看到海岸線。

「那就看我們的運氣了。」施奕說著看了唐曼一眼。

唐曼卻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馮簡身上,因為從她進門開始,馮簡的眼神就時不時掃向她,意味深長又帶著探究。

「曼曼?」施奕握住了她的手,輕輕喚了聲。

「嗯?」唐曼一回神就看見施奕眸中閃過不悅之色,竟讓她看出了責怪的意味,「啊,我是覺得馮小姐今天這身衣服很特別。」

「叫我馮簡就好,」馮簡笑笑,「都這么熟了,還叫那么生疏。」

……有多熟?根本沒有很熟好嗎!唐曼心里吐槽,面上也不得不微笑回應,「馮簡,你這身衣服很有旗袍的意蘊啊。」

馮簡從來不穿旗袍,但她的衣服總會帶有旗袍的色彩。比如今天這身暗青色立領小西裝,袖口就顯然是織錦鍛造,綉著雲紋,既顯清逸又帥氣。

「不錯,正是這意思。」馮簡贊賞地看一眼唐曼,「難為你觀察到這個細節。」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施總這身打扮,才是讓人賞心悅目。衣服美,人更美。」

「謝謝。」施奕含笑謝過,睨了唐曼一眼。這個唐曼,剛剛叮囑過她和馮簡保持距離,哪料竟然一進來就全神貫注地把注意力放在了馮簡身上。施奕心里很不高興。

唐曼也看向施奕,竟甜甜一笑,「施……表姐穿什么都好看。」那語氣就好像別人誇了自己人,她比被誇的人還高興一樣。

施奕一愣,眸子深深地看她一眼,唇角就彎了彎。

「哈哈,」馮簡毫不避諱地笑出聲來,「唐曼你對你表姐,還真是……痴迷。」

唐曼抿抿唇,「表姐她吧,應該就屬於那種……別人家的孩子,生來就是讓人痴迷的。」她面不改色地說著,讓施奕微微側臉去望窗外,輕笑出聲。

這下連馮簡都無奈了,張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好笑的搖搖頭。她是發現了,這個唐曼看施奕時幾乎都兩眼發亮,也不怕閃瞎人。

很快,菜上了桌。她們慢條斯理的吃著,並沒有說話,好像當真是為了來吃飯一樣。不過施奕和馮簡飯量都很小,沒過一會兒就停下來,慢慢閑聊起正事來。只有唐曼還是默默吃著。

「施總對我挑的劇本怎么看?」

「馮簡出品,必是精品。」施奕朝她舉杯,「《雲城》很精彩。」

唐曼聽到了關鍵詞,「《雲城》?」

「嗯,」施奕說,「是馮簡親自捉刀,精選出來的劇本,預計下個月將正是納入投資拍攝。」她看向唐曼,「到時候演員都由馮簡自己來挑。」

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我前些日子看過一部片子,里面一個女演員似乎挺適合《雲城》主角的。」

「主角?」馮簡眸子閃了閃,「施總看上的人……我也很感興趣。」

「叫陸鳶,倒是可以約她去試試鏡。」

施奕話音剛落,唐曼心里就一驚,又喜又暖地望向了施奕。沒想到施奕竟然親自提名讓陸鳶做女主,要知道馮簡的劇本里,從來男女主都是由她來做主的。但是馮簡的劇,必火。男女主都能爆。所以馮簡每次要拍一部劇,被她選中的角色基本就等於坐上了直升機,等著一步登天吧。

可也有一點,唐曼也看出來了,就連施奕也奈何不了馮簡,所以主角她也只是跟馮簡提了提,馮簡要是看不上陸鳶,恐怕施奕也沒辦法。不過即便如此,到時候馮簡也會看在施奕的面子上,給陸鳶一個角色。

「那就讓她來試試吧。」馮簡從善如流,又看向唐曼,「下個月,唐曼來吧。」

下個月……唐曼看了眼施奕,施奕沒有說話。唐曼就說,「很樂意跟金牌編劇合作。」強調是合作,而不是做什么特別助理之類的。好歹也是算沒有拂原先施奕的那番話。

沒想到這樣一件大事,就在一頓飯的閑聊里定了下來。唐曼都沒覺得談了什么,要知道她以前跟人談業務,總是要費很大功夫,一通又一通電話,一頓又一頓飯,同事基本次次都喝得找不著北。可這次,施奕和馮簡到底說了什么?似乎什么都沒說,就只是隨口聊了聊,事情就定下來了。

簡直……socrazy!

一頓飯也沒吃多久,她們就像朋友一樣吃吃飯,聊聊天,然後就要各自散去。

唐曼當然是跟施奕一起,送別了馮簡,施奕將她送了回去。一路上兩人都安安靜靜地,沒說什么話,只讓音樂在車廂里緩緩流淌,竟也是難得的安寧。

「曼曼,不請我上去坐坐?」施奕看著唐曼下了車就要跟自己告別,便眨眨眼,一副嬌嗔的模樣。

唐曼連忙說,「那……那你要不要上來坐坐?」

「看你不怎么有誠意,我還是不要去了。」一副不滿的語氣。

「我很有誠意啊!」唐曼有些急,「就是天色不早了,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我……」

「呵呵,曼曼你真可愛。」施奕輕笑,伸手捏了捏唐曼鼻梁,「你這么擔心,我不敢不回去。明天見。」

「明天見。」唐曼想了想,忽然道,「你……嗯,一路順風。」她本來是想問,是回到和濮元思的地方嗎?然而話頭在舌尖溜了一圈,又被吞了回去。這話不能問,太突兀。

然而施奕卻好像看出了她的心事,笑道,「我自己住。晚安。」

自己住——唐曼心情好像一下子飛揚起來,眉眼就含了笑,「晚安,到家告訴我一聲。」

「好。」

施奕要走時,唐曼看了看時間,忽然道,「其實也不是很晚,坐一會兒再走也不遲。」

沒料到唐曼突然這樣說,施奕轉身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忽然上前輕輕抱了她一下,「下次。我還有點事兒。」

「哦。」唐曼有點失落,這會兒忽然意識到剛剛施奕在打趣自己,原來施奕根本沒時間上去坐坐。又勉強笑笑,「那你不要太晚,注意安全。」

「好。」施奕指尖撫過她眉毛,竟也沒做停留,直接走了。看起來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

唐曼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良久,直到再也看不見蹤跡時,才輕輕吐出一口氣,轉身往房間里走。

心情卻是抑制不住地喜悅。她又見到施奕了,而且施奕看起來並沒有介意以前她說的那些話,簡直沒有比這更令人開心的事情了。只是……唐曼皺皺眉,施奕有什么急事嗎?

也許應該問一下的。唐曼有點擔心,轉念一想,剛剛施奕說的是自己住,難道她不和濮元思住在一起嗎?

胡思亂想著就進了房間,房間里一如既往地亮著燈,朵拉旁若無人地倚在沙發上看視頻。看得竟然是《動物世界》。

「回來了。」

「嗯。」

唐曼換下鞋子,也把自己扔在了沙發上。

「怎么這么晚,」朵拉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視頻,一邊問,「又遇到什么問題了?」

「沒什么,出去吃了個飯——」說到這里,唐曼忽然一頓,她竟有些不想告訴朵拉自己去見了施奕。

然而朵拉卻身子一歪,倒在她腿上,沒過一會兒就懶洋洋地說,「施奕的味道……」

唐曼心里一跳。

「你跟她還有交集?」朵拉漫不經心地說著,可那種語氣卻讓唐曼不舒服。

「嗯。」

她話音剛落,朵拉就倏地睜開眼睛,「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唐曼面無表情地說,「有交集就是有交集啊。」

「你怎么還跟施奕糾纏不清?」朵拉聲音有些冷,「怎么說都說不聽是不是?」

唐曼一頓,也有些不耐,「你為什么一定要讓我跟施奕斷絕往來呢?現在施奕已經知道我跟濮元思沒有關系,她沒有理由傷害我,而且,」唐曼也冷了聲音,「她從始至終都沒有傷害我。」

「那你覺得怎樣才能算作傷害?」朵拉聲音愈發冷了些,「等到她把你踩在腳底下,等到你名聲盡毀聲名狼藉處處受人指摘甚至無法再立足時,才能算傷害嗎?」

滿滿壓著怒火的話讓唐曼沉默了下來。許久,她才看向朵拉,「可是,這一切並沒有發生。」

「等到發生就晚了。」

「她現在已經沒有理由再傷害我了,不是嗎?」唐曼沉了聲音,「她已經清楚我和濮元思沒有關系,為什么還要傷害我?」

朵拉目光幽幽地望著她半天,突然跳進她懷里,抓住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唐曼剛問完,就意識到朵拉在讀取她的記憶,竟然一下甩開了她的手,「你自己對我有所隱瞞,憑什么要求我對你毫無保留。」

可朵拉卻出了神,怔怔地自語,「為什么……既然一切都已經清楚明白,施奕為什么還要屢次三番的接近你?」

她聽到了那首曲子——《望你重現》。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那是施奕在放給自己聽的。甚至,她看到了施奕的淚光——朵拉心上一抽,短暫的一下,讓她更加恍惚了。

「屬於我的一切,都已經結束。為什么,還是有感覺。」她苦笑了下,抬起了自己的貓爪,「多可笑,這個荒謬的人間。」

dbye。

不是早就已經再不能見了嗎?

她安靜地坐著,忽然覺得前所未有的累。即便已經死過一次,這種荒謬的無力感又再次侵襲了她。

唐曼也不說話。

良久,朵拉放輕了聲音,「你愛上她了?」

「我不知道。」唐曼垂眸,「但是,我喜歡她。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我的心神。」唐曼長長吐出一口氣,「我願意靠近她,無論以後怎樣,我都不會後悔現在的決定。」語氣是難得的篤定和決然。

朵拉聽著,又沉默了一會兒。許久,竟一聲輕笑。唐曼不解的看向她。

「原來,無論時空怎樣變換,我們都無法改變過去。」朵拉呢喃著,「原來即使我回到過去,也改變了被施奕吸引的事實。」她憐憫地看向唐曼,「就算我千叮嚀萬囑咐,對你說盡一切利弊,你還是會義無反顧。你不會後悔,是因為你還沒有經歷過未來,你以為你不會後悔。」

「我該知道的,過去的自己是什么樣,難道還有誰比我自己更清楚嗎?」朵拉臉上掛著寂寥的笑,「傻,天真,固執。一旦認定了一個人一件事,就死也不回頭。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人。一開始,認定了施奕,就恨不得把自己整顆心都掏出來。無視施奕的謊言和欺騙,無視自己曾經發現的一切蛛絲馬跡,一廂情願地認為只要施奕不承認就都不是真的,直到被她踐踏。後來,後來一心為了報復不擇手段,也是固執地一條路走到死。太執拗了。」

「你後悔了?」唐曼默默聽著,終於開了口。

「後悔也沒有用,」朵拉聲音極輕,「後悔也改變不了你還是固執地靠近她。如果不能改變過去,那么,我的存在還有什么意義?」

即使給了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可是在那個時間同樣的人還是會作出同樣的選擇,根本不會有任何改變。

「靜,」唐曼緩緩開口,「也許你已經改變了過去。你的存在,不是沒有意義。」

朵拉不做聲。

「我不會讓施奕玩弄我於鼓掌之間,朵拉,相信我。你說的一切我都有記在心里,我信任你。畢竟我也不想讓以後的自己後悔,如果現在可以及時止損,我願意做出改變。但是——」唐曼頓了頓,望向朵拉,「但是,我有自己的選擇。朵拉,我可以聽取你的意見,可以更大程度上避免傷害,然而,我不會成為你的傀儡。現在的我,還不是未來的我。你不能要求我一切都按照你說的做,如果現在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了改變,那么誰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呢?一切的路,都還是得我親自去走。」

「傀儡?」朵拉被這個詞牽動了神經,「你覺得,你是我的傀儡?」

「難道不是嗎?」唐曼說,「我有我自己的獨立意識,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考量和判斷,也許不成熟也許不好,但都是我必須經歷的。而你,總想讓我一切都按照你說的來做,讓我放棄自己的想法。朵拉,讓我放棄現在的自我,變成未來的你,這是你想要的嗎?」

朵拉還沒回答,唐曼就說,「這不是我想要的。我的路,我自己來走。你可以從旁指點,但不要試圖完全掌控我的行為。你做不到,我也不會讓你做到。」

朵拉靜靜地看了她好大一會兒,露出了微笑,「不,我不想。我不想讓你變成我。你現在這樣挺好的,干干凈凈,簡簡單單,有自己的想法。雖然不是很成熟,雖然會吃虧,但你將會成為更好的你。摒棄那些黑歷史——對你來說應該是未來,走一條更好的路。不要讓施奕傷害你,保護好你自己,就足夠了。我只希望,你能成為更好的自己。而不是成為我——」

「何況,人生在世,哪有不吃虧的。」朵拉幽幽說,「只要別自己毀了自己。為了仇恨,不值。」

唐曼抱住了她,「你還會阻止我靠近施奕嗎?」

「說的好像我阻止有用似的。」朵拉輕嘆一聲,「只是,你別再那么傻了,心給出去越多,你就越容易被玩弄。對施奕那種人,你要勢均力敵才能更好的取得平衡。」

「……你在教我怎樣攻略施奕?」唐曼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我說過,不要愛任何人超過愛自己。所以,」朵拉拍了拍她的臉,「我愛你勝過愛施奕。」

唐曼卻皺了眉頭,「你……還愛施奕?」

「不愛了吧。」朵拉說,「累。沒有力氣。你大概不會明白和一個女人糾纏一生,最後慘死的那種累,日升月落,萬事成空,一切都沒有意義。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明白。」朵拉笑了笑,「更何況,我是一只貓。」

「生死門前走一遭,就覺得什么都不是事兒。我沒有辜負自己的心就足夠了,何必執著於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她翻身又去看視頻,「我現在,只想好好做個貓咪。」

「難道你會一直是個貓咪嗎?」唐曼憂傷的趴在她面前,「要不我試試想想自己,把你變回來?」

朵拉好笑的看她一眼,「你以為有這么容易?我估計當時是我剛出現,形體和磁場都不穩定,所以才因緣巧合下被你的腦電波影響。現在么,別白費功夫了。」

「哦對了,」朵拉不甚在意地說了句,「馮簡應該是在試探你和施奕的關系。看起來,她似乎對施奕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