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跟我提到後位,挑明了她知道皇上沒有碰我一事,我有些慌亂,弄不清她言下之意是什么?緊張得手心冷汗涔涔,尷尬的笑道:「臣妾不濟,沒有多少學問,怕是打理後宮一事還有些欠缺,還請母後多加指點才是。」
「哀家近日看你行事作風,很是滿意,比前幾任皇後強多了。」她直言稱贊,話里若有深意,我低著頭,不敢往深處想。
這——怕不是好兆頭。
她緊緊盯著我,要我給她答案,我緩緩垂眸,小聲的道:「謝母後誇獎。」
我不能答應她。
她臉上笑容焉然沉寂,收回目光,「哀家是不求你什么?但也幫不了你什么,皇帝性子倔強難馴,能不能誕下小皇子全看你的本事,你也知道,三年之後若還不能誕下小皇子……」
說到此,她便停住不再往下說,而我已經全然明白了。
她是在威脅我,我只裝作聽不懂,黯然哀傷的道:「母後……臣妾以後還得仰仗母後……」
「哀家累了,你退下罷。」她冷冷的打斷我的話,扶著宮人慢慢起身,進了內閣。
我尷尬的站在那里,惶惶喚道:「母後……」
……
從長生殿里出來,我便一語不發,碧月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後,不敢開口。
我冷冷的看她一眼,「想說什么?」
「娘娘,剛剛太後言下之意……」她遲疑的道。
我猝然停下腳步,看著她道:「怎么?你懂得太後的言下之意?」
我目光凌厲而冰冷,她話到嘴邊,卻不敢再說,顫抖的道:「奴婢不知,只是好奇。」
臉上慢慢浮現笑容,眸光不再冰冷,我慢慢往前走去,漫不經心的道:「太後娘娘好像很疼易公子,語氣里充滿了溺愛。」
「是呀,太後沒有孩子,一直將易公子視為親生兒子,說句大不敬的話,在太後娘娘眼里,易公子與皇上沒什么差別……」
說到後來,她仿佛也意識到說錯話了,連忙又加上一句,「太後娘娘一樣疼愛,就像從小疼皇上一樣。」
我微笑不語,目光淡淡的看向前方。
剛剛轉過宮牆,便見陳仲帶著幾個人,連同一頂四人肩輿,匆匆從前跑過來,躬身回道:「娘娘,易公子在宮里久候多時,請娘娘上轎罷,走得快些。」
聽到他在宮里等我,我也有些意外,剛要上轎卻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輕笑道:「讓他等著罷!今天天氣不錯,本宮還想到御花園里走走。」
我為何要匆匆去見他,不是應該他隨時聽命嗎?
陳仲怔愣了,還從來沒遇見過這樣的情況,一面是太後寵溺如嫡出的親侄子,一面是剛剛將自己提撥上總管位置的皇後娘娘,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愣愣的站在那里,看我漸漸走遠。
淡淡瞟了一眼身後那人,我唇角綻出一抹笑來,將他提為總管也有幾天了,但還一直沒有試探過,這人雖是聰明謹慎,但終究不知根知底,輕易用不得,在跟易子昭較量的同時,也不防試試他是否忠心?是否知恩圖報?
他不敢多言,站了一會,便另人抬著肩輿默默跟在我身後。
我緩緩走著,今日出來,特地多加了一件紫貂披風,走在路上,倒也不覺冷,只是有些冷清,不時從身邊穿行而過的宮人,看到皇後鸞架,連大氣都不敢喘,躬身站在一旁,等我過去後便又匆匆離去,碧月與陳仲也都不說話。
一時間,靜了許多,讓我有些不能適應,仿佛我的內心已經習慣了忙碌與繽紛的爭斗。
只是……有些空虛,不知道娘現在怎么樣了?郁誠越有沒有遵守諾言,好好待她,如果將來有機會,我一定將她帶在身邊,再不分開。
故人相逢
遠遠的,看到一頂宮輿緩緩走過來,輦車上高擎誠王府字樣。
我的心跳露掉了一拍,猝然轉過身去往回走,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停車。」我聽到他渾厚而有力的聲音。
以為已經將他忘了,但是卻記得這么深,入宮前夜,他與紅淚在後花園中私會,留給我的只是一片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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