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絕頂聰明,卻也有莽撞的時候,從前,皇上總是告訴奴婢要多多提醒你做事三思,你曾經誇奴婢聰明,可是……奴婢這份聰明,又怎么及得了皇上萬分之一呢?」她用疼痛的目光看著我,「娘娘,你以後一定要萬事小心,猶其對太後娘娘,今上或許一時對你放不下,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你要為自己留後路,只有在朝中樹立威信,才能不被打倒,不管太後也好,皇上也好,你現在仗的不過是今上的眷戀,可是萬一將來有變,你就會變得孤身一人,立場很尷尬。」
她這翻良言,越是往下聽,越讓我覺得心酸,「香墨,不要再說了。」
「娘娘,您就讓奴婢把話說完罷!」她微笑的望著我,那么誠摯的眸光,讓我說不出不字……
她的聲息,已經變得越來越微弱,臨近凰宮,身後追兵也漸漸放棄了,徘徊在十米之外,不前也不退。
死死的守在那里。
「車上什么人?」守門侍衛上前盤問。
我已氣急,還沒等曹衛尉回答,就霍得將轎簾掀起,語聲凜若寒冰「開門……」
那個侍衛看到我,眼睛突然睜大,諾諾的低下頭,「小的不知是殤國夫人,還請恕罪。」
然後恭敬的退到一旁高呼放行……
隨著宮門緩緩開啟,身後,那些追兵也終於放棄了,調轉馬頭離去,絕起一地灰塵。
「香墨……我們安全了,你還好嗎?」我捧著她的臉問。
她已經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毒性發作,她唇色變成深紫,看上去異常駭人。
我手指顫抖著為她擦去傷口汩汩流出的鮮血,「香墨,你有什么願望嗎?」
這是我最後能為她做的。
她輕輕閉了閉眸,聲若蚊嚀的道:「奴婢只希望娘娘能夠幸福。」
聽到這兩個字,我便哭了,聲音顫抖,幸福對我來說,是多么遙不可及的事情。
「香墨……」我緊緊抱住她,用盡全身的力量,仿佛這樣,就能把她留在身邊,然而,她還是走了。
我感覺到她的身子突然重了,沉沉壓到我身上。
「啊……」我受不了的尖叫出聲,整個凰宮上空都彌漫著我悲傷的回聲。
「夫人,您沒事罷?」曹衛尉駕著車,飛快的駛入凰宮深處,我的心,卻已經漸漸冰涼,頹敗,絕望到了極至。
「香墨……我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能為你做。」
她安詳的躺在我懷里,嘴角帶著微笑,沒有一絲掙扎,不吵也不鬧,從此,她再也用不著活在繽紛的爭斗中,再也不用……一次次因為我而受責罰。
香墨,我的好香墨,這個曾經被我冤枉打碎了玉鐲,而罰她三天不准吃飯的香墨,這個曾經為了我而在地牢里忍受了半年酷刑折磨的香墨。
香墨死了,我病了,一病不起。
太醫說是因為受了驚嚇而至,開了些溫和療補的方子,又慶幸胎兒安然無恙。
不知情的嬪妃們,紛紛送了禮來,安慰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知情的,太後娘娘來看過一次,遠遠的站在床邊看了一眼,只說讓我安心養病,別的不用管。
易子昭倒是天天來,可能,他覺得對我有愧,久久的坐在床邊看著我,欲言又止,我始終沒有看他一眼。
我恨,怨……
香墨死了,我也失去了生氣。
隔了幾天,紅淚來看望了我。
「夫人,玉昭儀來了。」碧珠小聲俯在床邊道。
她終於來了,我輕笑,遞一只手給她,「召……」
她扶著我起身,將一個織金厚枕墊於身後,「夫人近日精神好像好了些。」
我淡淡嗯一聲,沒說話,
她轉身下去,不一會,紅淚走進來,笑著道:「福大命大,恭喜你平安回來。」
「謝謝。」我冷聲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不用謝我,不過……香墨死了真叫人可惜。」她不無遺憾的道,輕輕嘆著氣。
我冷笑,眸峰凌厲看向她,「你若只是為了這個來,那就請便罷。」
香墨是我不能提起的痛處,一想到她,就會另我難過,是我對不起她。
她淡然一笑,正了正色道:「當然是有事才來,誰不知道殤國夫最近心情不佳,若是沒事,臣妾也不敢冒然來打擾呀!」
「那就快說。」我沒好氣的道,轉眸看向別處。
她睨我一眼,笑著道:「你的女兒君顏,現在在我那里。」
「哦?」我驚訝的轉身看她,直起身子問,「君顏怎么會在你那里?」
「太後娘娘她老人家到底年邁,想要照顧也力不重心,再加上殤國夫人近日身子不適,就更不適合照顧小公主了,所以……就讓我代為照看,這件事恐怕他們還沒跟你說罷,所以,我就過來跟你說一聲,免得到時你再誤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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