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服了葯,情緒平緩了一會兒,他再度看向楚邀月,緩道:「既然你回來了,朕便給你你應該擁有的東西,這么多年,你的確受苦了,朕都會補償給你,你想要什么,就跟魏齊說一聲,無須過來稟報朕,另外,你同傾瑤公主的這門婚事,只要你自己願意,我也不阻攔你,咳咳……」
燕帝捂住胸口,那里傳來一陣陣撕痛。
「魏齊,朕也已經見過他了,你去稟告太後,就說……就說朕答應她的,已經做到了。」
「可是,陛下……」魏齊同情的看了一眼楚邀月,道:「邀月殿下他還想跟您說說話呢。」
燕帝擺手,「罷了,朕與他父子相離多年,一時之間哪里有話說,魏齊,你去跟太子說,邀月的婚事,全權由他負責!」
「陛下!」魏齊大驚,連忙想要勸阻,燕帝卻是一把抓住他的手,「魏齊,帶朕去休息,快!」
燕帝的話說到一半,便突然兩眼一翻,暈死過去了。
魏齊嚇得魂不附體,連忙大喊,「來人啊,陛下暈倒了,傳太醫,傳太醫!」
像是一場戲劇,開場波折,落場極快。
鳳傾瑤側頭看了看楚邀月,卻發現他面色凄冷,一張臉慘白如雪。
鳳傾瑤半蹲下來,伸手去抓他的手,卻發現他的手冰涼一片,宛若死人一般。
鳳傾瑤嚇得幾乎要抽回手,卻是看見他緩緩閉上眼,纖長的睫毛在眼瞼之下,刷出無數的落寞和悲哀。
她心中一軟,不顧他身上的寒冷,用力握住他的手背。
忠叔緩緩低下頭來,在他耳邊輕聲道:「聽聞這些年,陛下一直患有癔症,久治不愈,每每見到與容妃娘娘有關的東西,便會如此!」
楚邀月聞言,譏誚的扯開嘴角,然後忽然眸光一挑,落在剛剛被抬走的陵帝身上,半晌,說了一句,「忠叔,我們去看看他。」
楚邀月抬眼看了一眼鳳傾瑤,抿了抿唇,反手握住她的手,「瑤兒,陪我,可好?」
鳳傾瑤點點頭,「好。」
幾乎是一個眼神,她就明白楚邀月要做什么,他常年患病,自然是懂得些醫術,而且他的身體,一直由神棍調理……
神棍!想到那個神棍,鳳傾瑤心頭猛地一跳,她微微怔了一下,隨即兀自笑笑。
側頭看向楚邀月,他完美的側臉在殿外樹影透進來的斑駁光影里,宛若落了一層銀輝,淡淡的看不分明。
她想,此時的他,內心一定是非常痛苦而又悲哀的吧。
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冷落至此,甚至連見一面,都是那么困難。
鳳傾瑤握緊了他的手,感受到她的心情,楚邀月抬眼看向她,一雙黑白分明的鳳眸里,露出淡淡的笑,「不用擔心,我沒事,這么多年,我根本就不在乎!」
他說著如斯清冷的話,表面上不在乎,可是內心里呢,真的不在乎么?
或許,那所謂的不在乎,不過是十幾年的冷漠,在心中築起了厚厚的冰牆,保護自己而已!
鳳傾瑤在心底嘆了口氣,握著他的手更是緊了緊。
她知道他們這一類人,自小親情便是奢求,因為不曾擁有,所以便奢求,得不到,便認命,直至放棄。
楚邀月同她,是一樣的。
文宣殿偏殿,燕帝被抬到床榻上,幾個太醫提著葯箱匆匆忙忙跑來,魏齊趕緊催促人上前查看,太醫看過之後,都說沒問題了。
「陛下已經吃了葯,休息一會兒就會好的。」
魏齊連連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魏公公,容得我問一句。」一個花白胡須的老頭兒穿著太醫服走上前,看著魏齊,「陛下怎么會突然犯病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魏齊的目光下意識看向在殿門口的楚邀月,那幾個太醫見魏齊目光一轉,也連忙轉身看過去,結果就看到一個俊美無雙的傾城少年,坐於輪椅之中。
花白胡須的太醫微微瞪大眼,指著楚邀月,「他……莫不就是那位邀月殿下?」
魏齊頷首點頭,「正是,陛下是在召見他的時候暈倒的。」
花白胡須的老太醫嘆了口氣,「作孽啊!」
「魏公公,陛下這邊兒已經沒事了,老朽幾個就先行告退!」
花白胡須太醫拱了拱手,魏齊連忙彎著腰,「哎,好,幾位老大人慢走!」
花白胡須太醫幾個走到門口,路過楚邀月的時候,都齊齊給他行了禮,「見過殿下!」
楚邀月鳳眸清冷一抬,看向那個花白胡須的老頭兒,「劉太醫!」
劉太醫猛地一驚,有些難以置信,「殿下……認得我?」
「久聞劉太醫大名,今日才得一見!」
楚邀月淺淺頷首,目光幽幽一轉,看向里面燕帝的方向,「敢問劉太醫,父皇這病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