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異事(2)(1 / 2)

沈光明聽得雲里霧里,十分迷茫。

「不是他,那是誰?」他連忙問道,「他說了是什么人么?」

「他說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司馬鳳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聲音。

沈光明忍不住湊腦袋過去,被唐鷗又拉了回來。

「當年徐子川無故失蹤,不是私奔,是被人綁走了。」司馬鳳嘿地一笑,「綁走他的人,正是他表妹的夫婿,東原王木勒。」

徐子川當年游歷南疆,機緣巧合之下學習過控屍之術。

他雖然懂得,但從未用過,在《金玉詩選》中也只作為一個經歷隨筆寫下。他學習控屍術的時候並不覺得它是真的,還以為只是南疆蠻人的巫術,是障眼法,沒有放在心上。因而寫的時候不免添加了一些神秘色彩,將控屍術描繪得十分玄妙,活死人,驅老屍。

《金玉詩選》他送過兩套給敏達爾,敏達爾與木勒結識的時候曾給過他一套。東原王木勒自小就學習漢人文化,更在漢地浸淫多年,對徐子川這本詩選很有興趣,便細細看了。

寫者無心,觀者有意。木勒牢牢記住了徐子川書中關於控屍術的記載,並且決定將它付諸實施。

「木勒的祖父曾有一支軍隊,號稱草原上的獅子軍。」司馬鳳輕聲道,「獅子軍的人都在叛亂中,被東原王的父親,也就是現在的狄王殺了。父子相殘,厲害得緊。獅子軍的名聲在草原上是人盡皆知,這支軍隊消失之後,狄人再也沒有軍隊可以重復獅子軍的輝煌。」

沈光明頓覺毛骨悚然。

「東原王想復活獅子軍,造一只死屍組成的軍隊?!」

遲夜白接話道:「徐子川是這樣說的。據他講,木勒當時確實承認了自己的野心。那一年狄人的幾個王有了些矛盾,殺意四起。木勒手底下兵力最少最弱,所以迫切需要更強大的助力。」

木勒曾多次借與徐子川談天的機會,旁敲側推地詢問控屍術之事。然而徐子川很快就發現了他的想法,不肯多說一個字。木勒無計可施,又因為行事迫切,於是便綁了徐子川,拷問控屍術。

司馬鳳說得平常,沈光明卻暗暗心驚。

他見過東原王對王妃的惜別場景,很難相信他竟會對敏達爾的表兄做出這樣的事情。

「徐子川最後還是說了。他既然說了,木勒也不能再留他,於是便把他放了回來。」司馬鳳說。

沈光明和唐鷗對視一眼,齊聲問道:「就這樣?」

「奇怪吧?用這種手段綁了徐子川,不惜拷問以獲得控屍術,卻這么輕易就放了他。」司馬鳳笑了一聲,「而且時間也對不上。徐子川被綁之前,就開始死人了。」

「你們沒有問?」

「沒有問。他肯告訴我們這些事情,條件就是我們不能問任何問題。」遲夜白補充道,「但他說的應該不是假話。講述的時候他在回憶,而且他說的事實跟鷹貝舍搜集到的部分細碎情報是符合的。」

沈光明奇道:「你怎么知道不是假話?」

遲夜白:「看得出來。」

沈光明:「???」

但遲夜白顯然懶得與他解釋,直接岔開了話題:「徐子川顯然還有所隱瞞,目前還不知道他在隱瞞什么。不過我和司馬認為,這次的僵屍事件和東原王木勒沒有直接關系。」

唐鷗點頭贊同:「東原王想要組織一只死靈軍隊,這件事肯定是秘密進行的,他不可能把死人晾在外面。如果徐子川說的是真話,那么極有可能是東原王那頭的其他人出了問題。」

沈光明仍好奇於遲夜白如何看出徐子川說的是真話或假話,眼見三人聊完了互相告別,忍不住拉著遲夜白:「遲當家,你……」

「放,開。」遲夜白冷著臉,一字字厲聲道。

沈光明一瞧,自己正好又抓在他腰帶上,連忙放手。遲夜白滿臉厭惡,也不跟著司馬鳳了,直接翻牆跳了出去,姿勢倒還瀟灑。

沈光明好生遺憾,慢吞吞掏出沒吃完的烤雞,一口口啃。

唐鷗在他身邊開口:「遲夜白的母親是司馬良人的弟子。」

沈光明:「哦,所以呢?」

唐鷗笑笑:「他和司馬鳳既是摯友,也是彼此最好的搭檔。你可知三年前在六陽城中發生的廟會殺人案?」

又能聽故事了!沈光明連忙說沒有。

「當日正是廟會,戲班子里莫名其妙死了三個人,三屍四命,其中更有一位孕婦。當時司馬鳳與遲夜白恰好陪著各自母親在聽戲,命案發生後不過一個時辰,司馬鳳已將凶手找出。」唐鷗慢慢道,「司馬鳳擅長根據現場推斷與分析,遲夜白則極善觀察。又因為鷹貝舍的緣故,他身邊盡是博聞強記的異人,當日是他第一個說出戲班子的班主在未改裝易容之前,是個逃竄多地的江洋大盜。」

「然後司馬鳳捉了那個班主?」沈光明聽得入神,連忙問。

「凶手是班主的兒子。這人跟著班主學過武功,只是無人知道。他愛慕班中旦角許久,求愛不成反生殺心,設計將那旦兒連同她相好的公子一同殺了,連帶那公子的書童也沒有幸免。」唐鷗搖頭晃腦,「這事情當時可轟動全城。司馬鳳將人制服的時候,那縣衙里的捕快才剛剛到場,一聽居然是司馬世家的少爺,連凶手也顧不上了,紛紛上前與司馬鳳握手。」

沈光明大笑起來。唐鷗連忙接著他手里的烤雞。

「那你一定也不知道游雁台命案吧?」他問。

「自然不知道!快說快說。」

於是唐鷗便繼續往下說了許多故事,什么游雁台命案、馮家古井屍骸事件、惡犬食人案、毒婦殺子案……

直聽得沈光明對司馬鳳和遲夜白生出無限敬仰與向往。

這夜兩人很晚才分別,因而當第二日沈光明看到跟在司馬鳳和遲夜白身後走進來的唐鷗,大為吃驚。

司馬鳳向舒琅等人介紹了唐鷗:「這位唐兄是江湖上有名的少年俠客,急公好義。他恰在靈庸城內,與我及小白都熟識,聽聞府上出了這種事,十分憤慨。唐兄武功高強,心思縝密,因而我決定讓他也一同來幫忙查探,不知舒公子以下如何?」

除了府內的人稱舒琅為世子,其余的中原人全都叫他「舒公子」。沈光明覺得這稱號好不適合,但又好趣致。

還要依賴司馬鳳來查出事實,舒琅自然不好對他的幫手說什么,客客氣氣地請唐鷗坐下了。

沈光明緊跟在他身後,看到唐鷗一臉嚴肅,不知為何越看越想笑。

舒琅恰好回頭,見沈光明神情怪異,似笑非笑,不由奇道:「你認識這位唐少俠?」

「不認識。」沈光明連忙站直。

唐鷗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

「只是這位唐少俠俊朗風流,一眼便知身負絕世武功,令我想起以往中原的事情來。」沈光明萬分認真,萬分誠懇,「仗劍風流,策馬千里,唐少俠倒是擔得起這樣的氣勢。」

唐鷗幾乎要使出內力才能壓住內心笑意。

他也認真萬分、誠懇萬分地說:「這位小哥年紀輕輕卻談吐不俗,在下見識短淺,卻不知原來這偏僻之境也有舒公子這樣的人才,以及這小哥這般伶俐的口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