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番外:司馬鳳VS遲夜白(2)(1 / 2)

黃大仁的臉沒有任何劃傷,但身上卻是傷痕累累。

捕快們面面相覷,那年輕的仵作更是緊張,湊過來又仔細地看了一遍:「線索是指……?」

「就在他臉上。」司馬鳳指著黃大仁的臉說。

眾人看了半天,沒看出任何端倪,倒是覺得這死人相十分可怖,紛紛退了幾步。

遲夜白也蹲了下來,就在司馬鳳身邊。司馬鳳怪異地瞥他一眼。

「准確點說,線索在他的臉上和胯.下。」遲夜白掀開了黃大仁的衣物。

司馬鳳眼皮一跳,按著他的手:「小白我來。」

但遲夜白已經掀開了。

黃大仁死的當夜,黃宅之中正好閉門打掃,准備迎接他即將回家的將軍兒子。因此府中來去的人雖多,但並無閑雜人等。

遲夜白解釋給眾人聽:這個前提便將殺人者限定在了宅子之中。

司馬鳳進來的時候,遲夜白從黃大仁管家那里接過了黃老爺家人及宅中奴仆的名冊匆匆看了一眼。

「府內共一百八十六人,其中女子有一百一十二人。因凶手力氣極大,普通女性不可能有連刺八十九刀的力氣,因此我們先將女子剔除。」遲夜白回憶著名冊的內容,語速平緩,「嫌疑者便只剩七十四人。這七十四之中,有十四名孩童,也可以剔除,因而就剩下六十人。」

捕快們紛紛點頭。這個階段的推斷他們能理解,而且自己就能做出來。

但即便只剩六十人,人數也不少。因黃大仁的兒子明日就抵家,捕快們人人自危,生怕辦案不力,被這將軍手起刀落殺了。司馬鳳從來遠避朝堂,若非必要,也從不與朝堂中人結交,他也是想速戰速決的。

「殺人者定是壯年男子。」司馬鳳接著遲夜白的話解釋,「屍體身上並無明顯的受制痕跡,凶手是追趕之後,直接將黃大仁推倒在地上行凶的。他或者比黃大仁高,或者至少與黃大仁一樣高。黃大仁較為肥胖,但我見他指間有繭,也是個有點武功底子的人,不易受制。因此殺人者應該是個壯實且力氣大的男子。他殺黃大仁是冒險的。殺人者在殺死黃大仁之前與他有過一番搏斗,搏斗的痕跡十分凌亂,說明他沒辦法立刻制服黃大仁。血跡遍地,黃大仁是帶著血奔走的,他為什么沒有呼救?最大的可能是,凶手第一時間破壞了他的喉嚨,讓他不能出聲。普通人刺傷人不易,要傷特定的部位更加不易,所以凶手懂武功,也如方才這位仵作所說,他也熟悉人的血肉骨骼,並且經歷過搏斗和傷人的相應訓練。」

司馬鳳起身走到門邊:「凶手深夜拜訪,身上帶刀,顯然是有預謀的,說明他對黃大仁的憤恨,絕非一朝一夕之事。」

聽他說完,眾捕快靜了片刻,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

「又是或者,又是可能,怎么去找凶手?」

「黃大仁是富人,府里奴仆都是窮的,誰不恨他呀?」

「那么他家里人和奴仆都有可能?你總說可能,那究竟是不是?」

司馬鳳等他們問聲稍停才開口:「確實都是可能。我們能看到的,全都是可能。」

那年輕的仵作顫著聲音開口:「都是可能……那怎么去抓人?」

「總有人的身上能集中所有的可能,那個就是你們的目標。有殺人害命這種心思的人不會太活躍,他或者一直都沉默寡言,或者從最近開始不愛說話,喜歡獨自一人呆著。」司馬鳳轉頭問遲夜白,「壯年男子有多少個?」

「壯年……二十周歲到四十五周歲之間的男子有三十七人。」遲夜白飛快道,「這三十七個人里面,也許就有凶手。」

「還要再篩一層。」司馬鳳說,「沉默的、不愛說話的人。」

遲夜白忍著心中想翻白眼的*:「沒有。名冊上只有性別年齡,不會有你說的這個。」

司馬鳳:「……哦,對。」。

這樣一層層推斷下來,迅速將一百八十六人篩減到了三十七人,眾捕快心頭雖然還有疑問,但人人都精神一振。

那年輕的仵作始終記著這兩人說的線索,趁著無人出聲,連忙問了出來。

司馬鳳眉頭一動,指著黃大仁□□:「這就是關鍵。殺人者與黃大仁胯.下這玩意兒有仇。」

眾人目光齊齊聚在屍體被割得稀爛的地方。

怪異的沉默之後,仵作突然失聲叫道:「原來如此!」

他狂熱的目光不加掩飾地落在司馬鳳臉上:「我懂了。」

司馬鳳並不給他面子,只是笑笑:「畢竟這很好懂。」

黃大仁的臉是整個身體上最完整的。凶手甚至連他的喉管都隔開了,卻沒有損傷他的臉面分毫。而在遍布全身的傷痕之中,又數落在黃大仁胯.下的刀痕最為凌亂粗暴。

「這玩意兒差點就被割下來了。」司馬鳳打量著那物,「留著死者的臉不加以損傷,反而破壞他身為男子的重要部位,這是一種典型的屠殺羞辱。」

有人立刻問:「什么是屠殺羞辱?」

「有屠殺羞辱意圖的凶手,殺人不是他的唯一目的,而是和羞辱死者並列的強烈願望。」遲夜白接口道,「去年三月發生在蘇州城里的弒父案便是一個有著強烈的屠殺羞辱願望的凶手做的。那少女年約十六,正是待嫁年紀,但被繼父玷污多年,在臨嫁人之際又受惡父脅迫,與情郎哭訴之後,兩人便舉刀殺了那男人。男人的臉面並未受到太大損傷,但全身□□,身上遍布傷痕,被閹割了之後扔在山上。」

「殺人的過程可以看出凶手懷著什么情緒,但凶手處理屍體的方式,是最能抓住他根底的。一個人怎么處理一具死去了的、無力反抗他的屍體,他就是怎樣的人;他選擇損壞那些部分,就說明他最憎恨哪個部分。有的凶手處理細致,說明他心思縝密,有的凶手處理粗糙,說明他緊張慌亂……」司馬鳳接話道,「話說回來,蘇州的弒父案與黃大仁這事情有些類似。」

他話音剛落,遲夜白立刻開口:「不可。」

「好好好,我知道。這是兩件事,不可將舊經驗套進去。」司馬鳳走了幾步,緩緩將手套摘下來,「那我們來整理一下目前推斷出來的結果。」

一個年紀約在二十到四十五歲之間的壯實男人,力氣很大,最近一段時間不喜言辭,常常獨自呆著。他對黃大仁懷有恨意,且這恨意是從黃大仁身下那條肉蟲而來。

眾人理了片刻,只覺這人似乎隱約就在面前,但總是看不清楚。

捕快從門外將管家拉進來,厲聲責問他是否對這樣的人有印象。

管家怕得發抖,說了一件事。

「三個月之前,家里死了一個奶媽。那女人是表少爺的奶媽,才來了半年就死了。」管家顫著舌頭說,「好像、好像和老爺是有些關系。」

「什么關系!」捕快怒吼。

管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禁不住責問,把那奶媽死的前因後果都說了出來。

奶媽是夫人買回來的,她家中除了她之外,只有他丈夫一人。兩人沒有孩子,相攜到鎮上討生活。那奶媽死得頗不尋常,說是在房間里下胎,結果喝多了葯,出血太多,人就沒了。

事情一出,府中流言四起。女人的丈夫不能生育,她腹中胎兒絕不是自己男人的。又用下胎這般慘烈的方式來解決問題,這孩子也絕不是她想要的。

「她丈夫……就是府里的花工。據說是個逃兵,挺高大壯實,人倒不壞。他和他妻子是同鄉,自小一起長大,感情甚篤。雖無所出,但兩人也不見有何怨言,還算和美,連夫人也誇她夫君為人老實可靠,又體貼熱心,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人。」管家連連磕頭,「自從他婆娘死了,話就少得可憐,一天踹不出三個屁,人也陰沉許多。老爺和夫人還商量著等少爺回來了,把人放到他那里,生死由天……」

遲夜白點點頭:「腹中胎兒是黃大仁的。」

司馬鳳:「這廝可以啊。淫□□子,還想將人這樣打發。你家老爺真不賴。」

管家嚇得瑟瑟發抖,連磕幾個頭:「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瞧你知道得不少。」司馬鳳轉身對捕快們說,「也許就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