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獵鹿 (五 上)(2 / 2)

家園 酒徒 2343 字 2023-03-27

「唉,附離大人啊,您是個有遠見的,知道今後要發生什么,所以才留在蘇啜部過冬,給自家買的馬匹也是沒人看得上得駑馬我們這些沒眼力架的,當時還偷笑您迂!」王麻子長嘆一聲,不著邊際地說道

「怎么了,難道是賣馬賠了本么?九叔呢?他好像只買了兩匹馬啊,並且他當時出的價錢也不高?」李旭停住腳步,焦急地問道跟王麻子說話太費勁,此人似乎從不知道重點在哪里,總扯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不是趁機擠兌人,就是拼命拍馬屁仿佛不這么做,就不足以證明他是真正的王麻子

「要是賠了,還好說是讓人給搶了啊,讓官府給搶了!附離大人啊,還是您聰明,整個商隊,官府就沒看上您家那兩匹馬剩下的,作價七百文官收,給的卻不是錢,而是折成了陳谷子,讓我們回鄉去領附離大人啊,您說,這不是明著搶么?」王麻子揉了揉眼睛,聲音已經有些哽咽

「老麻子,你又喝高了,滿嘴說胡話了!」一個冷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打斷了王麻子的哭訴李旭皺著眉頭轉過身去,看見張三叔帶著兩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晃晃悠悠地向自己走來

王麻子聽到了張三的呵斥,立刻止住悲聲,一邊輕輕抽了自己兩個嘴巴,一邊自責道:「看小老兒這張臭嘴,看小老兒這張臭嘴,一喝了酒就沒有把門兒的,一喝了酒就滿嘴跑舌頭!」

「行了,行了,麻子叔,您愛說什么說什么出了蘇啜部,沒人還記得您說過的話!」李旭有些憤怒地拉住王麻子的手腕,大聲命令

張三叔何等精明,見到李旭不快,趕緊上前幾步,先唱了個肥諾,然後低聲說道:「令尊托小可帶了一封家書給附離大人,孫九哥也捎了個口信給大人,大人在蘇啜部地位顯赫,卻為我等忙碌,真是折殺我等了!」

客套的話讓人頭皮發麻,目光卻黃鼠狼一般四下猛掃李旭見到張三如此舉動,亦明白了他制止王麻子說話,是怕此處人多嘴雜,將來招惹麻煩無奈地搖搖頭,向張、王二人發出了邀請:「三叔和麻子叔千萬別客氣,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我的氈包距此不遠,二老可否賞光到氈包中坐坐!」

「不勝榮幸,不勝榮幸!」張三得意洋洋地四下看看,故意把聲音抬得老高:「附離大人相邀,是小老兒的榮幸咱們當年共闖塞外的情誼,小老兒什么時候都銘刻於心的!」

眾商販方才與牧人們喝酒時,已經知道了李旭是部落中的貴客,族長西爾的未來女婿此刻聽見張三和王麻子被邀請到附離大人的氈帳喝茶,立刻將羨慕的眼光投射了過了李旭被眾人眼中的羨慕盯得渾身不自在,四下拱了拱手,然後快步走向了自己的坐騎張三、王麻子和兩個陌生少年趕緊跟上,在眾人復雜的目光里走向部落核心位置

女奴阿芸還沒敢休息,見氈包里來了客人,趕緊上前倒茶張三和王麻子見李旭已經可以使喚奴婢,更是羨慕不已一個贊嘆附離大人有見識有運氣,另一個則自我標榜和李旭父親的交情好亂了半柱香時間,才終於從懷中取出了精心收藏的一個厚紙信封

「這是令尊托付小老兒交給附離大人的,大人請查驗上面火漆!」張三叔雙手捧起信封,恭恭敬敬地舉到李旭面前

「三叔,這里沒外人,您還是叫我旭子好一點!」附離大人四個字,李旭聽得實在別扭,一邊接信封,一邊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那怎么成,那怎么成!當初是小老兒見識短,才敢自居長輩您現在是蘇啜部的大官兒,我們能進您的氈包喝茶,已經是高攀,又怎敢再自命為長輩!」張老三連連擺手,客套道

王麻子和兩個少年也隨聲附和,李旭沒辦法,只好由他們亂叫反正附離只是自己的突厥名字,算不上什么官職至於大人二字,就當沒有聽見

眾人都在,他也不方便讀信借著打水的由頭把阿芸支開,然後低聲問道:「三叔,麻子叔,這里已經沒有了外人九叔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煩,我能不能給他幫些忙?」

「附離大人啊,您是個有心的九哥他如果看到了,也會覺得感激這個忙,恐怕誰也幫不得!」張三嘆了口氣,說道「上次托您的福,大伙都賺了些錢不知道是命中注定還是被沖昏了頭,每個人都買了高頭大馬本想著回鄉去威風威風,咳,哪知道命里沒有終歸無……!」

「是啊,我們命賤,不該學人家那么擺闊!」王麻子搖著頭插了一句

兩個老商販你一言我一語,終於把九叔的遭遇說了個大概原來眾人得了好坐騎襄助,回中原路上甚為順利,不到二十天已經到了漁陽郡正當大伙騎著駿馬拉風的時候,官差卻突然攔住了整個商隊

孫九等人以為自己沒打點周全,趕緊上前贈送孝敬誰料到官差們卻不吃賄賂,而是拿著郡守大人的手令,告訴所有商販,按朝廷最新聖旨,邊塞駿馬一律官買給每匹駿馬打了張七百文的紙條,命令商販們回鄉找地方官領錢,隨後就要把馬匹強行拉走眾商販求了又求,最後搬出了虎賁鐵騎的步校尉出面說項,官差老爺們才把馬價漲到一吊錢,並答應給商販們三天時間重新購買腳力,三天之後,所有被官府看上的坐騎必須被主人牽了自行到衙門交割

民自古斗不過官,大伙也只好認命一邊想方設法收購驢、騾等畜生替駿馬馱貨,一邊將大部分皮貨就地甩賣如此一來,收益比預計得折損了一半好在眾人此行的紅利足夠多,才勉強保住了本錢

隨後大伙就各自回鄉,孫九去易縣替李旭捎了趟貨,回鄉的時間就拖延了三、五日到了家鄉後,縣令卻不肯按官府白條上的價格支付其馬錢,只是付了百十斗陳谷子頂帳孫九惱怒官府失信,拒絕收谷子,拿著白條到郡里討說法結果還沒等走出縣界,就被差役們以偷羊的罪名給鎖了回去

「這,這不是栽贓陷害么?」李旭從來沒聽說過如此離奇的故事,憤怒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