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賊 (七 下)(2 / 2)

家園 酒徒 2318 字 2023-03-27

陸續有戰馬爬上了岸,東一群西一隊地走到緊鄰河灘的地方吃草有些畜生擋住了馬賊們的視線,大伙卻不能出手驅趕這一戰的目的是要盡最大可能殺傷敵人,沒有劉季真的命令,誰都不能有所動作

越來越多的突厥士兵走上了河灘,罵罵咧咧地脫下濕漉漉的衣服秋天的河水已經很涼,被水濺濕了的皮衣貼在身上又冷又硬大伙本來沒必要受這個罪,都怪一群該死的漢人他們居然敢里應外合到卻禺大人的新營地偷馬,末了還放火燒了卻禺大人的營寨這是羞辱所有突厥人,大伙豈能容忍特別是在他們只有不足一百人的情況下,狼騎們更要捍衛卻禺大人的尊嚴

李旭將羽箭輕輕地搭上了弓弦,慢慢拉開的弓臂他心中還是有些緊張,但盡量調整好自己的呼吸突厥狼騎的將領在眾人的攙扶下已經踏上了河岸,躲在人群最後,距離自己大概一百五十步,有點遠但是,如果射殺了他,接下來的戰斗中同伴們的損失會小得多

大意的突厥人開始理衣甲,亂哄哄分成數團有人走下河灘去牽戰馬,有人的身影已經距離馬賊們的隱身地點不足六十步李旭聽見自己的心臟在怦怦狂跳,鼻孔中呼出的空氣燙得難受他的全身幾乎都在哆嗦,握弓的手卻越來越穩

「射!」劉季真猛然跳了起來,抬手放出一支響箭

羽箭發出一聲凄厲的長鳴,畫了道弧線,徑直砸進最外側的狼騎中正在脫衣服的狼騎們被打楞了,提著褲子亂做一團

「嗖,嗖,嗖…….」六十多支羽箭同時飛進人群,登時有二十多名狼騎被直接放翻在河灘上沒等對方做出反應,馬賊們又放出了第二波羽箭,鋒利的三棱錐刺破胸甲,奪去更多的生命

「不要慌,列――-」突厥將領在隊伍最內層揮刀大喊,對方不會有很多人,只要大伙列隊舉盾,完全可以沖過這段距離

他的命令永遠卻被憋在了喉嚨內,一根遠處飛來的羽箭超越常規射程,直接射進了他的梗嗓突厥將領掙扎著,抽搐著,身子一軟,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李旭放下弓,豎起了身邊的第一個草人第三排羽箭已經射完,傷號們一個個從隱身處跳起來,把更多的草人擺成長隊幾個無法起身和伙伴共同作戰的重傷號躺在地上,雙臂將用衣服做的大旗搖得呼呼做響

更遠處,馬賊王雙一個趕著二十多匹駿馬,每匹駿馬身體上都扯著一面破衣服做成的戰旗遠遠看去,仿佛有幾十支隊伍趕過來增援

突厥狼騎楞住了,他們萬萬沒想到馬賊在河對岸還有數千同伙沒來得及上岸的騎兵趕緊調轉羊皮筏子,拼命向來路上劃去已經上岸的騎兵則盡可能地抱起羊皮,「撲通通」蜂擁著向河里跳而那些羊皮筏子已經放了氣,無路可退的人,只好慌亂地揮舞著彎刀,就像一群待宰公羊正在晃動著短角

「殺,不留活口!」劉季真大喊一聲,從身邊嘍啰手中搶過號角,「嗚――嗚――嗚」地吹將起來這一仗便宜賺大了,自己這邊居然有個走狗屎運的楞頭青在那么遠的距離射中了對方主將將是兵之膽,沒將的士兵還打個屁仗?

劉弘基、吳黑闥各帶著二十多名馬賊,一左一右沖上了河灘兩支整齊的隊伍呈楔形刺入混亂的人群,將擋在面前的突厥武士一一捅翻那些沒擋在路上的武士,則被馬賊們的隊形所擠壓,不得不退進了河水里

河水一瞬間就變成了紅色,習慣了在馬背上揮刀的突厥狼騎根本不適應步戰,更甭說雙腿還被冷水裹得邁不開步子往往是一個照面,就被對手砍中,下一刻,他們的血液已經融進了紅色的河水

兩側驟然受到攻擊,驚惶失措的突厥人不得不把自己隊伍的向中央靠攏而正中央處,更多的兵器逼了過來三十多名馬賊組成的小攻擊方陣一步步推進,刀光如雪,擋在前面只有死路一條

張亮、牛進達揮舞著彎刀,沖在正面攻擊隊伍的最前方最適合泅渡的地段只有一處,所以他們的位置找得非常正在他們的帶領下,攻擊方陣重重地砸入了失去了戰馬的狼騎當中,兵器碰撞聲,刀刃和骨頭的摩擦聲,慘叫聲,呻吟聲瞬間響成了一片

河岸邊吃草的戰馬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沒有人照看的它們不知道逃,也不懂得幫助主人自衛,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主人被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的馬賊們砍倒,屍體被水流沖下,沖遠,無影無蹤

「能抄家伙的,都給我上!」劉季真丟下號角,拎著門板寬的大斬馬跳出了草叢已經沒有必要再故做疑兵了,所有突厥狼騎早就被嚇破了膽,組織不起任何有效抵抗那些已經爬上對岸的人不敢回頭,徒步向遠方逃去沒機會跳下河的則不顧一切向河中央退,根本記不得自己不會游泳

馬賊們心中不知道什么叫做憐憫,他們涉水追上去,從背後將逃命的突厥人一個個捅翻還有機靈的馬賊從地上撿起了突厥人丟下的騎弓,站在岸邊射水里的活靶子河道邊緣,有不會水的突厥士兵跪地投降,他們的軟弱卻未能換來對手的任何回報…….

戰場局勢已經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狼騎們人數明明比馬賊多,卻沒有人理智地去看一看,看一看草叢中和遠方的「伏兵」,自從開戰以來,「伏兵」們根本沒前進過半步他們三個一群,五個一伙地各自為戰,用自己和同伴的鮮血拖延著生命終結的時間馬賊們很有耐心,圍成圈子旋轉著,每一次位置變幻,都讓圈子的直徑小上幾尺……

吳黑闥帶著幾個馬賊,將二十多名垂死掙扎的突厥士兵逼入了死角身後就是河水,突厥士兵們聽見了河道中同伴的慘呼,不肯再退,咬著牙反撲了回來

一個骨骼粗壯的突厥小頭目嚎叫著沖出隊伍,撲向吳黑闥他顯然找錯了攻擊目標,沒等手中彎刀落下,吳黑闥的靴子已經踹到了他的小腹皮甲猛然向內凹了回去,小頭目蹬蹬蹬倒退了十幾步,張口噴出一攤黑血,身體隨即軟倒在了淺灘上

吳黑闥不想就此收手,身體一擰,刀光掃進了一名狼騎的小腹緊接著,他左拳直擊,徑直砸中了另一名狼騎的脖子

「咯!」頸骨斷裂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兩名狼騎同時倒了下去,在吳黑闥周圍空出了三尺空檔突厥人最後的一個完整隊列就此崩潰,馬賊們怒喝著擠了進來,將狼騎打散,剁碎

吳黑闥又找上了另外兩名狼騎,他揮刀如風,刀刀不離對方要害無路可逃的突厥狼騎口里發出絕望的吶喊,互相支援著,垂死掙扎

一把彎刀被吳黑闥敲上了半空,他墊步,將刀尖向前捅去雙手空空的突厥人知道今日必死,居然不逃不閃,大叫一聲,用身體頂住了吳黑闥手中的彎刀刀刃刺破鎧甲,刺破衣服,刺入狼騎的胸口瀕臨死亡的狼騎並攏雙臂,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