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祖傳的小心眼(1 / 2)

深夜,當劉長驚醒的時候,曹姝也被弄醒了。

「大王?怎么了?」

「無..無礙,噩夢而已。」

在夜色下,曹姝也看不到劉長的臉,她只是擁抱著劉長,擔心的說道:「舞陽侯逝世之後,您夜里都睡不安寧...大王,逝者如斯夫,舞陽侯不在了..全天下的人都很懷念他,但是大王還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知道...我並不是...算了,早些休息吧。」

「我知道大王在害怕什么...大王,無論將來發生什么..我都會陪著您的。」

劉長咧嘴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兩人便再次昏昏睡去。

次日,劉長打著哈欠,遲遲起身。

「大王,曲周侯求見...」

「曲周侯?」

正在熟悉的劉長抬起頭來,含糊不清的問道:「他來做什么?一大早就要拜見寡人?」

「他在宮外等候許久了...」

「算了,讓他進來,一起用膳吧!」

曲周侯正是酈商,作為跟隨劉邦作戰,戰功赫赫的將軍,他在朝野里還是挺有威望的,在聽到劉長的召見之後,這位老將軍便住著拐杖,迫不及待的來到了厚德殿內,劉長抬起頭來,咧嘴傻笑著,「哎,仲父來了,來,來,正好一起用膳!」

劉長招了招手,可酈商卻完全沒有吃飯的心思。

他臉色蒼白,看起來很是不安,顫顫巍巍的拜見了劉長。

劉長看到他這個模樣,也是有些不忍心,起身走上前,扶著他坐了下來。酈商的哥哥,便是大名鼎鼎的說客酈食其,他少年家貧,愛好讀書,為人孤傲不馴,向來輕視天下英雄,高皇帝攻打陳留時,他率眾跟隨,獻計攻克陳留郡和貢獻大批軍糧,封為廣野君。

他以三寸之舌游說列國,為高皇帝建立滅秦抗楚「統一戰線」做了重大貢獻。又出面勸降秦國守將,輔佐高皇帝攻破武關,率先攻破咸陽,滅亡秦朝。楚漢相爭時期,建議奪取滎陽,占據敖倉,奪取有利據點和糧食補給,為日後逆轉形勢,反敗為勝奠定基礎。

可以說,是一個曾為高皇帝立下了汗馬功勞的頂級說客,只是,後來他出使齊國,勸說齊王歸順的時候,本來齊王都同意要歸順了,奈何,大將軍韓信忽然攻打齊國,齊王大怒,讓酈食其去說服韓信停手,結果酈食其寧死不屈,最終被齊王所烹殺。

而他的弟弟酈商,性格卻跟兄長完全相反,他為人沉穩,少言寡語,作戰勇猛,當初攻打陳豨的時候,就是他最先攻破了東垣的城牆。深得高皇帝得信任。

可此刻的老將軍,哪里還有當初攻破城牆的那股氣勢,他不安的坐在劉長面前,也說不出什么話來,只是嘆息著。

劉長驚訝的看著他,「仲父可是有什么事?但說無妨!」

酈商抬起頭來,「臣....」

只是開了頭,酈商便又說不下去了,他搖著頭,苦澀的說道:「臣只是來看望大王的...臣已經吃過飯,便不逗留了。」

「啊?仲父,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臣...」

「那...」

酈商幾次掙扎,卻咬著牙,沒有說出口,朝著劉長再次行禮,匆匆離開了這里。

劉長一頭霧水,急忙將近侍叫了起來,「曲周侯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聽到劉長的詢問,近侍面露難色,看了看周圍,低聲說道:「大王..聽聞他的兒子被關進了廷尉,不日就要被處死...」

「啊?這是為何啊?怎么也沒有人跟寡人說?」

「大王忘了嗎?當初您進入朝議的時候,酈寄曾說要誅呂家,擁立大王為帝...在朝議結束後沒幾天,王廷尉便從他家里找出了藏起來的盔甲,以謀反罪抓進了廷尉大牢。」

近侍這么說,劉長才想起來了,原來是那個愣頭青啊,大漢從不缺乏愣頭青,一個愣頭青倒下了,千千萬萬個愣頭青又站了出來。對酈商的那個人,劉長還是知道的。

那個人叫寄,這名字取得也很不錯,人如其名,敢在朝議大聲密謀要誅呂氏,這舉動可以讓王陵自愧不如,讓宣義掩面而去,或許只有那個叫張恢的老愣頭青可以媲美了。

劉長自然也明白為什么都沒有人來稟告自己了,那王恬啟,壓根就是太後廷尉,跟季布是同門師兄弟,他處置酈寄,那是再正常不過,甚至都不必跟劉長多說什么...劉長想起酈商方才的模樣,幾口將面前的飯菜吃完,大聲說道:「好久沒有去廷尉大牢了,准備車馬,寡人要去廷尉!」

廷尉大牢跟當初並沒有什么區別,當劉長來到這里的時候,還能看到很多的老熟人,劉長熱情的與他們寒暄,他們也詢問了起來,「大王?許久不見欒君,他還好嗎?」

「他還好,他在濟北郡看押齊王呢!」

「額....」

劉長這句話,讓這些官吏也沒法去接,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就這樣明說,這真的好嗎?

「大王!!」

王恬啟很快就來迎接劉長,作為太後一派的忠實鷹犬,王恬啟對劉長也是非常的尊崇,畢竟劉長就是接手了呂後的勢力,太後唯一制定的接班人,劉長在他的陪同下,在廷尉各地轉了轉,問了問官吏們的工作。

「不要再守著過去的律法啦,我唐國的律法都變了好幾次了,你們也得上點心,張不疑都快將你們超過了...」

劉長認真的叮囑著。

「對了,那個城內縱車的律法就取締了吧!」

「啊?大王!若是取締了,那城內一片混亂,無辜的人被撞殺怎么辦?」

「額...你說的也有道理,那你說該怎么辦呢?」

「往後大王在沒人的地方駕車,我們就當作看不到?」

「好!一言為定!」

劉長跟這些官吏們聊的火熱,雙方就仿佛多年的好友,嚴肅的王恬啟,反而是不太能跟劉長親熱攀談,畢竟,他沒有經歷過長安之中最黑暗的那段時日,抓唐王!劉長跟這些官吏們,那都是抓出來的交情,劉長總是能跟他們打成一片,他們也不太敢還手。

劉長視察了一下他們的工作,隨即領著王恬啟熟練的走向了大牢的方向。

「王公啊...聽聞你抓了個反賊?」

「正是如此。」

「當真搜出了幾套盔甲?」

「對,人證物證都已經齊全了。」

「這是椒房...哦,永樂宮那邊的詔令?」

「不是,是有人揭發了這個奸賊,我這才前往嚴查。」

「我想想,是建成侯揭發了這個奸賊吧?」

「正是如此。」

劉長覺得有些麻煩,酈寄這個愣頭青啊,若不是舞陽侯剛剛逝世,酈商又那副樣子,讓劉長有些心疼,劉長是不太願意理會這個傻子的,這家伙是自己求死啊,那話能在朝議時說嗎?這要直接下令放了他,舅父那里倒還好,舅父也不會太計較,可阿母那里,會不會不太高興呢?

原先劉長是不必理會這些麻煩事的,可是做了如今的位置,那很多事情就落在了他的身上,這皇帝也是個苦差事,基本都沒有一天是閑下來的,整日四處奔波著,要見的人排成了長龍,要去的地方也很多。

劉長沉思了片刻,說道:「王公啊...免去他的爵位,將他趕去唐國,你覺得如何啊?」

王恬啟毫不遲疑,「大王說什么便是什么。」

反正他已經給太後表達出了自己的忠誠,劉長接下來是殺是放,都跟他沒有什么關系,王恬啟確實比宣義要會做人,難怪能得到太後那般的恩寵。

「那就按著寡人說的做吧...將那廝帶過來給寡人看看。」

「唯!」

當甲士將那衣衫襤褸的酈寄帶到了劉長面前的時候,酈寄還在發揮著作死的精神,破口大罵:「爾等奸賊,我絕不求饒!要殺便殺!給個痛快!」

在他看到了劉長之後,這才改了神色,急忙大叫道:「大王救我!!」

劉長長嘆了一聲,令人放開了他,酈寄激動的拜在劉長的面前,擦著眼淚,說道:「大王,他們百般折磨,臣也不曾變節!臣乃是大王之臣...」,這人說的聲淚俱下,劉長只是狐疑的看著他。

這位兄台,若是寡人沒有記錯的話,這才是我們第二次見面吧?

「好了,你起身吧!」

「大王....」

「你這個人啊,眼高手低,總想著一步登天,不顧性命也要一博前程,我不是你阿父,也不想說你什么,但是,你阿父身邊也就你這么一個兒子,多想想你那年邁的阿父,做事之前,想想自己若是失敗了,有沒有人為他送終!」

「人豈能自私到這個程度呢?富貴權力難道要比自己的父母更加重要嗎?!」

「你現在就給我滾去找你阿父,給他叩首,求他原諒你的罪行!若是他不原諒,寡人這就讓人將你繼續關下去!」

酈寄再也不敢多說什么,朝著劉長大拜,哆哆嗦嗦的便離開了廷尉,王恬啟也沒有阻攔他,任由他跑了出去,劉長嘀咕著:「有阿父在還總想著惹事生非...我想服侍阿父還沒處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