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可持續性的竭澤而漁(1 / 2)

劉長緩緩睜開了雙眼,打了個哈欠。

他好久都沒有睡得如此香甜了。

坐起身來,張大嘴巴,保持著打哈欠的姿勢,傻乎乎的看著一旁的阿母,呂後頗為無奈,按著叔孫通制定的禮法來說,敢看著太後打哈欠的,那是大不敬,不過,這些禮法對劉長來說那就是虛設,他並沒有一丁點要遵守的意思。

當然,就是他不遵守,叔孫通也能找到各種理由來為大王開脫罪行,對著太後打哈欠?不,是因為大王忙與國事,無比疲乏,可見大王是多么的勤政...靠著這么一手本事,叔孫通成功從二世時期瀟灑到了現在,儒家的話語權也是越來越大。

「阿母!!」

「餓!!!」

呂後早就猜到了劉長會說什么,完全不驚訝,朝著不遠處的宮女看了一眼,即刻就有人拿著粟飯和菜走到了劉長面前,劉長皺起了眉頭,「怎么沒有肉呢?」

「天色已晚,吃些菜,果便可。」

「可我已經一天不曾吃肉了!」

「一日不食肉,也餓不死你!」

「哦。」

劉長只好認命,埋頭吃了起來,他吃的很快,基本上都不咀嚼,只是吞咽,劉長飯量極大,一頓能吃掉其余人三四頓的飯菜,也就是生在了帝王之家,若是生在尋常百姓家里,怕是早就吃光了家底。

無論是劉邦,還是呂後,在飲食方面都不喜歡浪費,每次宴席上的飯菜,也必須要吃的干干凈凈,尋常用膳更是如此,劉邦在某次宴席上,曾質問樊噲:你忘記了過去的窮苦日子了嗎?隨即要求他將面前的肉骨頭吃干凈,不得浪費。

在他們兩人的熏陶下,劉邦的這幾個子嗣,在飯菜的追求上還沒有出現過奢侈浪費的情況,有什么吃什么,而且一定會吃的干干凈凈。反倒是些二代徹侯們,鋪張浪費,宰殺了羊,只吃其腰,肝,其余部分皆丟棄。

劉長很快就將飯菜吃的干干凈凈,那碗都給舔干凈了。

劉長舉起手就要用衣袖來擦嘴,呂後卻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上,劉長這才縮回了手,委屈的看著阿母,呂後拿出了絹布,探出身來,舉高了手,叫道:「把頭低下來!」

劉長順從的低下頭,任由阿母幫著他擦了嘴。

「早就跟你說了,不要去穿燕人的衣,不要戴燕人的飾...你能穿幾天?前天還是素衣,今日就成黑衣了!」

「燕人的衣好看呀...」

劉長嘀咕了起來,呂後無奈的搖著頭。

「長啊...你抓了巴蜀的兩個郡守?」

「是啊,這兩個賊子收取商賈的賄賂...巴蜀地多商賈,他們的地位也太高了,連官員們都不敢得罪,若是他們好生經營也就算了,可賄賂商賈,為自己謀取好處,那寡人就不能容忍了!」

劉長壓低了聲音,說道:「阿母,寡人已經打聽過了,聽聞巴蜀最大的商賈是個女子,叫寡清什么的,寡人准備將這人叫到長安來,用她來限制巴蜀的這些大商賈,她若是順從還好,若是不順從,呵!」

呂後眯了眯雙眼,「你大概是做不到了。」

「啊?阿母何以如此輕視寡人呢?寡人要做什么事,還沒有做不到的!」

「可她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了....」

「啊??她死了?」

「怎么,你是不是還要怪罪人家死之前不曾告知你一聲?」

「阿母說的什么話,寡人還沒有阿父那般昏庸呢。」

劉長所說的清,也就是巴寡婦清,她的先祖憑借著挖礦的便利,家產無數,據說始皇帝陵中的水銀就是她們家提供的,她守著家產,富可敵國,有著龐大的私人武裝,始皇對她也是很尊敬,到漢朝,她人已經死了,家族也大不如從前,可基礎還在。

大概是因為開發時間還短,與中原也有些距離,本身環境方面優越,巴蜀一代的大商賈還是很多的,寡婦清只是其中最有名的,他們的存在,在某些方面確實是起到了保衛邊疆,加速同化的作用,不過,對集權制的王朝來說,他們的存在並非是什么好事。

「巴蜀之地,可以為大漢之糧倉,秦與漢,都是憑此來成就大業,你不能輕視。」

「阿母放心吧,寡人絕不會如此。」

「是誰讓你嚴查巴蜀之地的?」

「是寡人自己決定的啊。」

「那為何看起來這么像是劉敬所教的呢?」

「阿母怎么知道的?」

劉長咧嘴笑了起來,「阿母英明!阿母...」

「好了!」

呂後瞪了他一眼,方才說道:「劉敬此人,有大才,奈何想法太過激,這些商賈,不能趕盡殺絕,若是你都殺完了,巴蜀的特產要如何送到中原來?你唐國的商品要如何賣到楚國去?商賈往來頻繁,才能讓各國如一家,交換物資,對百姓方才是利事。」

「重農抑商為根本可是阿母說的....」

「抑商並非是滅商...你可以跟他們收取很高的商稅,用來補貼農桑,但是不能將他們都給殺了!」

「那阿母的意思是?」

「對那些行賄的商賈,不要用太重的刑,將他們為你自己所用...利用他們來振興農桑,使百姓便利,你要藏富與民,那就要通過商賈來將這些財富再收到國庫來,如此循環...」

呂後認真的為劉長講解起了對商業和農業的正確使用方式,呂後的意思,劉長是能聽懂的,讓百姓富起來,讓商賈們去掙錢,然後通過商稅來掙商賈手里的錢,不危害農桑,通過商稅來使得國庫充足,然後再補貼農桑,如此循環往復,將商業的特點利用到極致。

「你坐在船上打魚,這水里諸魚,你總得要將他們養大,細水長流,不能竭澤而漁....」

「可是我不愛吃魚。」

劉長使出了祖傳的頂嘴,直到呂後微微眯起了雙眼,劉長這才急忙點頭,「阿母說的很對!」

「那劉敬那邊?」

「讓他好好鬧一鬧,沒有魚竿如何打魚呢?」

「好!」

呂後就喜歡劉長的這種干脆勁,劉長無論做什么事,都不會遲疑,說做就做,哪怕是做錯了,也要先做了再說,光是這一點,就是某個豎子所不能比的,做事扭扭捏捏,完全沒有半點的魄力....呂後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劉盈近來如何?」

「他啊...整日悶悶不樂的,我每次去找他,都跟我詢問阿母的情況,近日內吃的也不多,身體越來越差了,太醫令說他以後不能再飲酒了...」

呂後沒有說話,只是揮了揮手,「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好。」

劉長走出長樂宮的時候,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家這二哥啊,就是不了解阿母,阿母說不讓他來,他就真的不來,直接沖進去找阿母,誰又敢真的攔著他呢?阿母又怎么會真的懲罰他呢?

不過,如今劉長還要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暫且沒有理會二哥的事情。

劉長在宣室殿內召見了王恬啟和劉敬。

王恬啟早就知道大王要見自己,因此做好了准備,可是他不明白,為什么劉敬也會出現在這里,王恬啟跟劉敬相識卻並不熟,關系不過是在認識彼此的地步上,同為九卿,劉敬卻比王恬啟這個廷尉更像是孤臣。

劉長正在裝模作樣的看著竹簡,看到兩人到來,急忙放下了竹簡,笑呵呵的說道:「兩位仲父來了!」

「不敢!」

王恬啟一個哆嗦,急忙行禮。

被大王叫仲父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劉長站起身來,笑著將兩人拉到自己的身邊,讓他們坐下來,方才問道:「王公啊,那兩人審的怎么樣了?」

「大王,他們都認罪了,請您過目。」

王恬啟做事還是很認真的,他將罪證,他們的認罪記錄,以及適宜的判罰結果都寫了出來,他知道大王的水平,因此寫的都比較直白簡單,沒有堆砌太多的廢話,一目了然,劉長很是滿意的點著頭,認認真真的將這些罪證都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