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騎白馬的朱祁鈺和於謙(2 / 2)

於謙聽聞朱祁鈺如此說,瞬間覺得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站得穩了,眼前的白茫茫也清晰了起來。

原來他選的殿下,並不是怯懦,而是想的更遠。

朱祁鈺看到於謙的神情,感慨的說道:「孤知道你想說什么,土木堡驚變,我大明精銳屍橫遍野,此時不宜主動出擊。」

「無論是軍備還是士氣,都是低估,守住京師,乃是當務之急。」

「但是我大明的將士們的血不是白流的!我大明百姓不是白死的!待到來日,孤必定長纓在手,將瓦剌人挫骨揚灰!」

他抓著牆垛看著城外黑壓壓的曠野,說的極為認真。

於謙沒有像別人一樣溜須拍馬大喊英武聖明,他一樣站在城郭之上,看著無盡的黑夜,沉默不語。

他們倆在城牆上,對於眼下的國政交換了很多的意見,當然交換的過程中,朱祁鈺和於謙的嗓門都很大,他們爭吵的很是激烈。

清晨時分,日出東方,太陽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朱祁鈺從郕王府走出,翻身上馬。

這是一匹來自西域的高頭大馬,渾身雪白,渾身肌肉如同精工白玉雕琢而成,充滿了爆發力感,額頭一點紅心,野性繚繞,如獅如龍,無比神駿。

他要去上朝,作為監國,今日是早朝的時候,不乘轎攆,是因為朱祁鈺嫌轎攆速度太慢了些。

早朝是卯時,大約相當於早上五點時間,此時宵禁尚未解除,策馬速度更快一些。

他從郕王府趕至東長安門,驅馬直接來到了午門之前,才慢慢的讓馬匹減速,踱步向著午門前雲集的朝臣而去。

「參見殿下。」

「參見殿下。」

一陣陣山呼海喝聲傳來,幾乎所有朝臣都已經知道了,郕王殿下要登基做皇帝了。

朱祁鈺未曾下馬,徑直走到了午門之前,城頭的錦衣衛顯然看到了騎白馬的朱祁鈺,立刻示意錘響了三通鼓,待到響過三通之後,錦衣衛卷起了千斤閘,城門緩緩洞開。

「駕。」朱祁鈺策馬奔騰,向著奉天殿而去,直到來到了奉天殿前的靈鶴靈龜雕塑之前,才翻身上馬。

「殿下。」興安氣喘吁吁的說道,他從午門前一溜煙的跑了過來,和朱祁鈺前後腳停在了奉天殿前。

興安本來在午門前恭候,結果郕王殿下騎著馬就奔著奉天殿而去,他只好一路飛奔而來。

「跑的還挺快的嘛。」朱祁鈺調侃了一句,興安跑的真的快,他身後那些宮宦根本追不上。

興安趕忙說道:「也就是一時腳力快些,若是跑的再遠些,臣就跟不上了。」

「讓鴻臚寺唱班入殿吧,告訴御史,於老師父在忙著運糧一事,今天早朝就免了。」朱祁鈺下馬緩步走進了奉天殿內,坐到了自己的小四方凳上。

而此時於謙正在京營內,三大營精銳盡出折戟山外九州,僅剩下兩萬有余。

於謙告訴了朱祁鈺京師固若金湯,但是他自己卻深知,此戰之不易。

大明軍備松弛,也先僅以三萬人之眾,就擊垮了大明二十萬的精銳,這就是事實。

他同樣騎著一匹高頭大馬,渾身雪白,看著空空盪盪的東校場,以往的時候,這里至少有五萬以上的軍士雲集,那一幕仿佛就在昨日。

他騎著馬走過了所有的軍士,來到了站在了校場的點將台上,台下的軍士眼中盡是迷茫。

朱祁鈺認為戰場在大明境內,就是大明輸了,這個說法是正確的。

但是朱祁鎮新敗,大明京師的軍士們,甚至不知道他們的皇帝已經被俘虜了,士氣是最低的時候,此時主動出擊,無疑是以卵擊石。